哪知陆冕扭头就见陈路白掌挟风雷,朝着他的脑袋劈了过来。
“你打我作甚!”陆冕侧身趔趄躲过,还是被破空的掌风刮到了鼻尖,两眼斗鸡一看,皮都被擦破了。
陈路白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恨不得一拳锤爆这家伙的脑袋,咬牙切齿到:“那可是我娘子!”
“笑死我了!”陆冕忍不住讥讽他,“就你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着女的看得上你。”
“路白,有客人来了?”
遥听一柔媚磁性的女声响起,陆冕荡漾,不得陈路白阻拦保全上前抱拳道,“在下陆冕,府学生员,之前与陈弟同住在河三巷的李家,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病弱扶柳的美人垂头低笑,“这位兄台,唤我……永兰即可,路白石我的同乡,我来寻他便收留了我,见我身负重病也不嫌弃,说会娶我。”
嫌弃?这谁好意思嫌弃!
如此美人,容貌声线完全就是绝配,就算行走不利也轮不到陈路白这里由人糟蹋啊!
实在是暴殄天物,陆冕看向陈路白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审视,总觉得他是使了什么不当的手段。
“原是路白的朋友……京都过来路程远,若是不嫌弃晚上可以在家中用饭,睡一夜明天再走。”
“乐意之至,能在陈弟家吃饭,是我的荣幸!”
不待陆冕还想说些什么,陈路白赶紧将人往屋里推。
陈路白恨不得把陆冕双眼都插瞎,都快黏到季明川的身上了。
“你给我注意着点!”
陆冕叫道:“别动,这是我上春熙堂新裁的衣裳,扯坏了你可赔不起!”
陈路白拽住的手闻言一松,拍着陆冕的衣襟将衣褶一点一点捋平,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你小子,想撬我墙角不是?”
陆冕没想到被人猜中了心思:“正有此意。”
陈路白啐了一口唾沫:“滚犊子。”
陆冕两手一摊耍无赖:“成了婚还可以和离,更何况你这都还没正式娶过门,男未婚女未嫁,要允许良性竞争。”
陈路白:“……现在就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陆冕恬不知耻道:“永兰都邀请我留下来吃饭了,还让我住一晚,我当然要顺从永兰的意思啊。你若是让我离开,我可就不接你的生意。陈弟,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啊。”
可恶至极!
陈路白本想拒绝,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竟然被个书生拿捏住了!
陈路白忍气吞声道:“那么请问陆兄,有没有什么偏好以及忌口,我好让厨房注意些晚餐的准备。”
陆冕这才老神在在地点头,对陈路白识趣感到非常满意,早干嘛去了。
“我一向口味清淡,不喜葱姜蒜之类的味重的调料,那就麻烦陈弟了。”
大概是陆冕对晚餐上了心,讨论话本剧情的时候,文思泉涌,根本没费多少功夫就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通。
直写得荡气回肠,叫陆冕自个儿都开始悄悄抹泪。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陆冕一边哭,手下也动作不停。
写完了男女主阴阳永隔的结局,又研墨起笔要给二人写一个完美的结局。
写到最后陆冕手都开始抽筋,大爷地瘫在椅子上让陈路白给他按胳膊。
陈路白暗骂陆冕事多,但谁让现在他还指望着陆冕,要是这家伙一生气,不交稿了倒霉的还是他。
陆冕闭目享受,问起了陈路白之后的打算,“你这销路已经找好了嘛?普庆书坊的掌柜和我是旧识,我很多书都放在他们店铺里卖,要不我推荐你们见一下?”
“这不急,先在酒楼里试营业卖一波。”
“听戏听过就算了,酒楼瓦肆这些地方,能有几个人买书。你还是听我的,早去几家书坊打个招呼。”
陈路白没功夫啊,他现在成天都忙着作画还有找刻工,哪有时间亲自去京都城里跑一圈。
这私家的印坊说要开也容易,买些油墨纸张,印工和定装用秦家人的就行。
最大的问题在于刻工不好找。
京都附近书坊众多,大小书坊十几家,许多刻工都是家传的匠人,与书坊签了契,不得擅自在外接工。
若是叫人发现接私活,都是停工扣工钱的,严重的甚至一家子都不再录用。
陈路白也想着,从刻工的学徒或者小辈入手,刻字或许还好,一听还有风景人物,都不愿意接这个活。
刻板雕坏了那是整版都废,陈路白时间又要的急,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陈路白卡在了找刻工上,那等于后面一系列的活计都无法顺利开展。
“本想着若你能在中秋前制作完,还可以参加那天的灯会。中秋节那日,夜市内大小店铺都免了市租,到时候会有许多外地商人赶来,买东西几乎都跟抢的一样。”
“灯会?”陈路白问,“有什么好玩的嘛?”
陆冕细数:“那多了,节庆从早上就开始,先是拜月游街,后有花灯巡回,待到了晚上主街最中心的地方会点起所有的灯笼,灯谜街市歌戏什么都有,听说去年的时候皇上也亲临了现场。”
“皇上也会和我们一起?”
“都说是皇上,哪会和我们这等平民一起人挤人看花灯,玄德门到时候会额外开辟出一条游街,给那些官眷和宫里人独赏。”陆冕挑眉,伸出手给陈路白比划了一下,“听说,去的商家一个晚上就能拿到这个数。”
陈路白瞠目:“还能给钱?五十两?”
“……你就不能胆子再大一点嘛?”陆冕有些无语,“五百两都是打底的数了,去年竞争的酒楼好几家都争破了脑袋,最后还是让德阳抢去了,人人都说德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宫里铁定有靠山。你不是和德阳的掌柜熟,问问他们今年有没有竞选成功,要是进了还能带带你。”
陈路白思索了下,若是他能够挤进皇家灯会的场所,别说是让皇上掌眼瞧见,让其他哪个达官贵人看了他们的书册,那说出去也是金字招牌。
现在卖东西不都兴天子同款,要不然京都城内那等身比例打造的天子百鸟暗金秀纹亵衣,怎么会这么流行。
德阳酒楼里最有名的吃食,都打着皇家芦花猪的名号,说是宫里流传出来的御厨配方。
不管真的假的,吃的就是这个名声。
吃饭的时候提起这茬事情,陈路白说他预备明日和陆冕一起进城,向薛掌柜打探一下这件事。
顺道说起了刻工,季明川倒是少见的开口,提议他可以推荐一人过来帮忙,人就在京都城内。
陈路白疑惑:“在京都还有其他人相熟?”
季明川夹起一片莲藕放在陈路白的碗里,又夹了一块给自己,柔声道:“……以前一起做工时认识的朋友。”
哦——
陈路白点点头,是说以前刺客的同伙是吧。
也是,永兰在这个行当里深耕了这么些年,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知道拿剑捅人的刺客,现在让人换成刻刀雕版会不会大材小用,人家要是不乐意怎么办。
季明川打消了陈路白的疑虑:“你说说是我让人家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他将一卷画轴递给陈路白,让陈路白将画带给那人。
那人熟悉季明川的笔墨,定会协助陈路白。
陈路白心下狂喜:“永兰,我真是爱死你了。”
陆冕在一旁听了直哼哼。
就见这画卷上描摹的正是被陈路白泼水弄脏了的那幅,因着季明川的添色,上头的人物立马栩栩如生。
只见画面上,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儿躲在树丛后头,湖泊内明眸皓齿的美人跃然纸上。
陈路白看着画面笑意加深,但视线偏移的时候忽然愣住,面色沉凝。
“这画里的人……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啊,我记得我之前画的明明是一男一女呀。”陈路白向季明川指出不对劲的地方,“两个怎么都是男的?”
这看上去,湖里的女人肩膀宽硕,身量竟然比岸上的男主高了一个头,本来起伏的胸膛也没有了弧度,裸.露在外的胸肌鼓囊囊的,闹得原先偷窥的男主气势弱了几分。
让季明川穿女装已经很是让步,还想让他作画把脸安在女子的身上,他怎么肯如陈路白的意愿,大刀阔斧改了画上人的模样。
季明川笑眯眯道:“你不就是担心没人看戏买书,寻常故事,至多不过就是家国生死相绊,若是主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相守,岂不是更让人心系于故事的波折发展。姻缘相错悲戚的男风故事,不同于世俗,更显与众不同。”
季明川想得很好,你要是敢真出成书,他立刻下一秒让萧盛带着人抄了陈路白的书坊!
陈路白挠了下头,虽然他能够理解季明川的意思,想着一开始人物设定的时候走这个套路,可总觉得这故事要是真的如季明川设想全都改成了两个断袖,那改动也太厉害了。
万一没人看还被骂怎么办,他是冲着赚钱去的,要真不受人待见,吃亏的到底还是他。
改书的到底还是陆冕,陈路白有些吃不准陆冕是什么意思、
陆冕却是连连称赞,当然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少,是因为他中了季明川美貌的**记,这陈路白就分不出来了。
他赞赏季明川竟有如此远见的文学素养,“好啊!男子身儿女子心肠,好一个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陆冕激动的抖了起来,这惊世骇俗的内容,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一旦出版之后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些总是在他背后蛐蛐的小作者,他总有一天要将这些人踩到脚下!
世人不愿意写的小说他来写,世人不愿意挑明的现象由他来揭露!
陆冕连饭都没怎么吃,立刻蹿进书房说是要全文大修,势必要在明日之前将所有的故事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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