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陈路白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内心无声呐喊,他的脑袋——谁偷偷地往里塞炮仗了,都快要炸开来了!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待适应了眼前的昏暗之后,陈路白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在自家的马车上。
马儿跑得飞快,颠地本来就有些眩晕的脑子,懵得更厉害了。
陈路白:“……哈哈,娘子,哈——你是来接我的嘛?”
季明川听陈路白说傻话,白了他一眼。
“唉,我们这是去哪儿?”眼看窗外街景飞逝,却不是往在京都中歇脚的许家方向去。
许林听到车厢里的动静,撩起帘子:“南城门。”
陈路白闻言有些糊涂,挣扎着起身想要问个明白,却是两眼眩晕地跌坐到了季明川的身上。
季明川一直忍着不说话的冷脸,终究破了功:“马车里头晃,别随意站起来,好好坐下。”
许林好奇探脑袋,就见季明川眯着眼脸色阴沉,耳尖有些发红,可许林觉得应当是他的错觉。
在季明川怒目前赶紧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许林道:“陈哥,你还记得今天晚上的事儿吗?”
陈路白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好像是在西街看烟火来着……”
许林:“烟火开始没多久,圣上遭遇行刺,现在正全城戒备排查刺客,我们必须赶在城门关闭前离开京都。我也是在路上碰到了德阳的掌柜,才接上了你。”
“有刺客?!那城内岂不是很危险,秦虎、秦老汉他们呢,有没有跟上?”
“我通知他们了,只是路上马车太多一时走散,等我们回家等他们就行。”
“吁——”
许林勒住马脖,南城门的队伍不知何时排起长队,前后皆是人,不远处的哨口上几个校尉眼神紧张,他看到城门处的拒马被士兵拉来堵在门口。
“你们在车上等着,我去前头看看。”
许林跳下车,陈路白有些不放心,“我同你一道去。”
季明川看他现在站稳都不容易,拦下他,“这里人多容易乱,许林一个人去就够了。”
平民们不断朝着校尉涌来,校尉也是无暇顾及百姓们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催人上前拦下,切勿不可放人随意离开。
忽见一人忽然从人群中腾空越起,校尉心道莫不是刺客,还未抽配刀,那人已经飘然落至身前。
许林扯着挂绳带动令牌将校尉抽出的一半的刀重新打回刀鞘。
“锦衣卫十三所,许林。”
带有独特图腾的令牌在校尉面前一晃,校尉心有犹疑,但还是面带恭敬地向许林做了一个揖。
“我要带人出城,你把侧边的边门打开。”
“这……”校尉一时不敢拿定主意,他得到的命令是什么人都不许放过去。
许林自知校尉在犹豫什么,也不会让他难做,只让他稍等片刻。
校尉就见他的下属拿着一封文牒匆匆跑来,上头加盖着锦衣卫所的红章。
有此背书,校尉不敢阻拦,连忙喊人通行。
城外官道坦途,许林架着马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只花了平日一半的时间,快到了临泉。
马蹄疾驰,车轴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嘎吱”的声响,陈路白放下窗户的车幔,月光清冷地洒在地上,让他有些心慌。
陈路白这心里一直有个念头,藏了好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问季明川。
“你同我说实话,那刺杀皇上的人,你是不是认识。”
他左右不见秦老汉他们一家跟上,陈路白疑窦顿生,是否许林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带上他们。
季明川和许林如果不认识那个刺客,为什么他们要逃得如此急?
再一联想到,季明川进京在明确拒绝他之后,又答应了他的请求。
陈路白怀疑,或许就连刺杀皇帝,也是在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中。
季明川没想到陈路白会这么猜,他本想对此回绝,转而一想,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你要向官府高发我们?”
陈路白猛摇头,他怎么会是这种人,握着季明川的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那可是皇上——”
这是什么刺客组织,要钱不要命,刺杀皇上若是被捉住,那可是死罪!
季明川道:“我与此事并无关联,是其他人自作主张。”
陈路白悬着的心才放下,起码如果真追究起来,季明川是清白的。
但是城内城外都已经大肆搜捕,万一抓住了刺客,他忍受不住鞭打,把后头相熟的一连串的人都吐出来,“会不会连累到你?不行,免得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别回村里了,赶紧跑路要紧。”
季明川诧异,没想到陈路白会先他开口,他本还想该如何让陈路白陪同北上。
陈路白:“家里的事,有秦家看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们跑远点儿,先去外省避一避风头,等这阵子过去了再回来。”
季明川:“我想要回东洲。”
“东洲在哪里?”陈路白只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对这地名并不怎么熟悉。
“北边。”
“这么远?!”陈路白震惊,他只是想在附近省城里躲一下,没想到是要跨越大半个大夏。
季明川沉默片刻,叹息道:“我家在东洲,想着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想趁此回家给家里烧柱香……”
“呸呸呸。”
陈路白赶紧让季明川把这话吐掉,说的什么不吉利,好像他们就一定会被人捉住似的。
“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儿!不就是东洲,你想去南洲、北洲我也一定奉陪到底!”
陈路白就看季明川那有些忧郁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冰雪消融,被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模样逗乐。
“这可是你说的。”
“许林呢,他要不要和我们同去。”
“他老家还有人,不和我们一起。等他把我们送回临泉,他自会找法子离开。”
陈路白点了点头,想到此行路上只有他们两人,路途遥远,他一个人会不会照顾不及季明川,心底里一直盘算着要多拿一些行李,还得把家里所有的碎银子全部换成银票,免得路上不好藏。
突然之间,马车停下。
本以为到了家,哪知还离临泉村口有一里路。
沿途却是灯火通明,插了不少火把,官差堵在前头拦下道路不让人过去。
陈路白问怎么回事,前头衙役答道是李县令下的令,前后封锁临泉不得任何人擅自离开。
“还请行个方便,我家就住在临泉村,才从京都回来的。”陈路白有些急,他身上带着的钱两不多,若是不回家只怕这去程艰难。
衙役上下一打量,向来只有怕事逃走的,没想到还有人往火坑里跳,放开了一条小路让他自己进去。
就见村口的里长家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好些村民都站在门口,皆是满目愤然想要李县令给他们做主。
崔大娘抱着小儿子在一旁哄,一抬眼便瞧见陈路白从马车上下来,忙唤着陈路白的名字迎了上去。
“婶子,为何这么多人都等在这里,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崔大娘眼眶含泪很是痛心:“村里几个汉子摸黑在河里抓鱼,不知道哪儿来的歹人将他们全部杀了!还烧了村子里许多人的房子!”
陈路白心跳加速,难不成是京都逃出来的刺客,他有些害怕,不知为何会跑到临泉村,莫非是知道季明川他们在此?
崔大娘想到都是村里这么多年一起住的邻居,有的汉子甚至年前才娶了亲,家里只剩下妻儿寡母,不免悲从中来。
“这挨千刀的歹徒,定然要让李县令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啐了他的骨髓给狗吃!呸!”
陈路白挤开人群,前院里站着不少熟悉的人,里头哀嚎遍地,七俱盖着白布的尸体躺在中央。
最边上,王家父母已经哭得晕厥了过去,一对兄弟王贵王志,全部都是一刀刺中心脏当即死亡。
村民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大骂,陈路白得知刺客是在河道杀了四人之后,蹿起一路躲进了临泉,其中三人是为拖住刺客才不幸毙命。
好在李县令带人来的快,抽调了附近村里的人帮忙,层层封锁临泉,为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
只不过李县令自进了里长正厅,召来师爷和两个捕头进去之后,再没有喊人,也一直没听见里头传出来任何命令。
里长本就佝偻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憔悴,花白的头发在灯火下闪着微光。
几次让衙役去里头通传,想要进去见李县令,都被衙役摇着头打了回去。
“里长,李县令还是不见人吗?”
陈路白扶着里长想让他坐下,里长摇摇头心里泛着苦,外头一大村子人都等着他,实在是心焦如焚、坐立难安。
里长握着陈路白的手拍了拍掌背,原是陈家宅子就安在村子外围,歹人一进村就冲入了宅子里。
好在陈路白一家子人都不在,只是火烧毁了些屋子,实在是庆幸。
陈路白让里长先放心,他再前去替里长询问一二。
知道从衙役那儿直接问,估计又是同样的结果。
陈路白绕了一大圈,攀着那颗歪脖子的榆钱树,借着道翻上了墙。
垂花门前后都有人把守,陈路白敛气屏声,矮下身子趴在屋脊,往里头悄悄地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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