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把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除了前头有人把守之后,再往内走,陈路白有些惊疑,竟无一人在。
这到底是武艺高强,连杀七人的凶手,李县令胆子这么大?竟一点都不怕?
陈路白很快知道为什么没有见到人,原本应该执守在院子各个角落的衙役,全部都被抹了脖子堆在角落里!
陈路白之前再怎么想不通,现在一看也明白。
这是被那凶手从里面攻破了!
县令大人他们人呢,被藏在了哪里。
陈路白躲在树荫后头,焦急地瞪大了眼睛在院子里逡巡,定睛一看,正厅柱子下绑了几人。
其中两人做捕快打扮,他们的脑袋被砍得鲜血淋漓,左右倒地有些看不出是否还有生机。
师爷和李县令嘴里塞着布条,双手捆在身后,似是晕了过去!
灯烛通亮,陈路白扫视一圈,除了地上的人质,凶手却是不见踪影。。
莫非是跑了?
陈路白正思索着,地上朝着他方向晕倒的李县令陡然睁大了眼睛,那双招子刷得亮了起来。
李县令似是没想到墙上有村民在,连带着胸口的呼吸起伏也乱了。
陈路白见李县令堂堂一高官,此刻也是眼泪晶莹泣不成声,当是有人终于发现了他叫他很是激动。
陈路白做了个安抚的姿势,让李县令不要出声。
左右无人,顺着墙垣上的砖缝爬下,放轻缓了手脚碎步跑至李县令身旁。
李县令口中布条吐出就压低了声音斥道:“你下来作甚,赶紧离开!那歹人才走,随时可能去而复返!”
这村民当真不要命!
看他年纪轻轻,胆子就如此大,难道是不怕死的?
陈路白纳罕:“不是县令大人您给我使了个眼神,让我下来救您吗?”
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陈路白还当是李县令在求救。
李县令差点晕倒,他什么时候给过这个意思的眼神。
他明明是在用眼睛示意,让陈路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打草惊蛇,赶紧把院子里的情况传达出去,好叫人来救他们,同歹人谈判!
单靠一个人,能有个卵用啊!
陈路白哪里能想到,就这么眼睛一挤一弄,有这么多意思。
不管如何,陈路白都进来了,他摇醒师爷,将人一一松绑准备趁此机会从这儿逃出去。
李县令见他手下两个捕快昏迷不醒,一时间想不出更好法子,“这位小兄弟,你带着师爷走,我留在这里。凶手回来若是见我不在,定不会再留活口,我若是不逃或许歹人还会碍着我县令的身份,不会对我和捕快下手。”
师爷听了李县令如此一番话,悄悄在旁边抹眼泪。
被李县令看到,踹了一脚,“哭什么哭,有这功夫赶紧出去给我想法子搬救兵才是。”
“县令,我不走!”师爷抹鼻涕,一甩袖道,“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誓要同您共存亡。”
李县令心道,师爷平日里脑袋瓜子挺机灵,这时候只能偏偏不好使。
师爷那瘦鸡排骨样,连给李县令垫背他都嫌疼,方才一击都抗不过,直接被敲晕了不省人事,还想留下来给他添麻烦。
“走走走,别耽误时间,小心那人杀回来,砍了你坐垫脚石!”
陈路白看不下去两人拉拉扯扯,左肩扛起一个捕快,右手夹着一个捕快,在李县令骇异的眼神中,直接将捕快一个个甩上了屋脊。
“赶紧的,你们也需要我帮忙吗?”陈路白拍拍手,转身问道。
李县令看着陈路白身高与师爷一般无二,竟力大如牛,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师爷默默举起手,“我……我腿软了,能否抬我一把?”
李县令切身所见,身形单薄的陈路白能拎着成年男子的领口,将人抬起径直丢上三四米高的屋墙,实在是匪夷所思。
再观他一个县令,连墙都不会怕瞬间心情复杂。
陈路白不知道李县令一脸凝重在想着什么,以为他是担心歹人会很快杀回来,他让李县令在墙下稍作等待,赶紧将两位捕快和师爷提溜了下去。
再次翻墙入内,陈路白眼跳心惊,院内李县令被歹人钳着肩膀,一把弯刀寒光闪闪,横卧在了喉间。
蒙面男的弯刀贴着喉咙,锋利的刀锋很快划破了李县令的皮肤,一行鲜血顺着脖子流下。
蒙面男威胁道:“不许回头,不许出声,立刻下来。”
一墙之隔的师爷自然也听到了蒙面男的话,他铁青着脸,看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捕快,咬牙跺脚快布跑开。
“你别伤着李县令!”陈路白担心李县令安危,顺从地爬了下来。
蒙面男丢了根绳子,颔首道:“把自己绑到柱子上去。”
陈路白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姿势,是正面抱着柱子绑自己的手,还是背对着柱子绑?”
“啰嗦,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蒙面男有些恼,抬手用刀背抽了陈路白的背脊一记。
陈路白登时觉得他的脊梁骨像是断了一般,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我就问问而已,你怎么还打人啊——嘶!”
蒙面男拿刀尖抵着李县令的后背,“你,过去把他捆起来。”
李县令见陈路白受伤不禁失色,但碍于逼迫,他也不得不将陈路白的手抱着柱子,绕了十来圈将手腕层层缠绕在一起。
李县令也又是捆了手脚跟个乌龟似的被踹到了一边。
陈路白见李县令滚着撞到墙上,听着清脆的“咣当”声响,又想到他头上顶着的包,感同身受道:“李县令,你脑袋还好嘛?”
李县令表示,他头硬,能忍。
蒙面男再次闯入厢房,里头动静极大,翻箱倒柜擦碗摔盆。
“他在找什么东西?”陈路白问。
李县令凑近些,“应当是受伤了,在找屋子里的伤药,那伤口应该厉害,我方才贴近他身上,闻着血腥味极重。”
有机可乘!
陈路白手腕绷紧,暗暗用力,将捆在他手上的麻绳全部挣开。
飞出去的短绳直接弹到了李县令的牙齿上,他方才正打算用牙一点一点把绳索咬开。
李县令捂着门牙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陈路白猫着腰准备进厢房偷袭,眉毛都吓得立起来了,“找死啊,那人手里还有刀,你是想送去给人磨刀的啊!”
现在院子里就剩下李县令和陈路白,县令爷身份特殊,蒙面男如果想继续待在院子里养伤,必定要挟持李县令作为人质,他才能够换取到想要的物资。
可是陈路白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一介草民,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李县令当即做保,也难免徒生变故。
民不如官。
平民百姓的命,不值钱。
陈路白认为可以奋手一搏,“我从后头绕过去,小声点,不会被发现的。”
“那也不行,你用什么和他斗?靠你的赤手空拳?”李县令不同意地喊道,“你不要冲动与他正面对抗,你敌不过他的,我们赶紧逃走就是,师爷会率队前去围剿。”
陈路白犹豫,又看向了屋子的方向,觉得或许李县令说的对。
不想就是前头这阵子拖延,蒙面男从厢房西侧小门走出,恰与爬墙的二人撞了个正着。
李县令:“……”
陈路白:“……”
蒙面男本就因陈路白放走了人去通风报信而不满,没想到陈路白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蒙面男的权威,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他定要将这人的两条腿都砍断!“”
“李县令,你先走!”陈路白大叫一声,把他踩在肩头的腿向上一举送上了墙头。
李县令看到冷冽刀光,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小心!”
陈路白就地一滚,躲开了蒙面男劈刀砍过来的刀锋。
刀尖几乎是擦着陈路白的胸口过,衣衫被划了个大洞,原先藏在衣领里的东西全都抖落了个干净。
陈路白屁滚尿流,也不管地上有什么,捡起就朝蒙面男当头砸了过去。
蒙面男被碎石、砖块这些东西,毫无章法地迎面砸过来,东西虽小,但投掷的力道极大,也是让他慌手慌脚地只顾蒙头阻挡。
脚下一滑,原是脚下踩着了一个像是面饼的物什,里头黏腻的内陷粘在蒙面男脚下。
蒙面男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声,飞身举刀狠厉地砍去。
陈路白余光瞥至圣上赏赐的御饼像是被五马分尸、烂的稀碎,他都还没来得及尝尝是什么味道。
想到如此珍惜宝贝,居然落差下场,陈路白呜呼一声,也不知身体里哪来的力道。
叫他扛起还续满了水的缸,重重朝蒙面男砸了过去。
蒙面男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崩裂的瓷片戳瞎了他的眼睛,割破了他的喉咙,深深地插入了他的伤口之中。
不稍片刻,蒙面男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我……我杀人了……”陈路白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呆呆地盯着地上口吐鲜血的男子。
“他是杀害了临泉村,七条生命的凶手!没有乱棍打死留了全尸很不错了,是他死有余辜!”
李县令看陈路白哭丧着脸内心无法接受的模样,强撑着一口气拽起人推开大门。
师爷率队急援,近百来号人拿枪拿棍,将院子瞬间围得水泄不通。
李县令见此,举起陈路白的手朗声道。
“歹人已就地伏诛,此人乃临泉村村民,护卫本官有功,该当论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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