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白站在后头狂流汗。
真让郭运钟猜对了,姚顺脖子上那伤,是陈路白掐的。
郭运钟那四体不勤上下学都需要人抬进来的体格,掐点油皮下来都不错了。
姚顺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仗着在自家的地儿兴风作浪,让他帮忙扣了几个爪子印。
秦姨娘走在后头,追着让下人拦住郭运钟,别叫他乱跑又伤了胳膊。
程金斗看姚顺被抓住,着急冲上去扯郭远钟的衣服,“郭远钟,快放开姚二哥!”
郭远钟听程金斗这么喊,愤恨道:“程金斗,你也是个狗奴才,亏我这么多年待你不薄!道现在还心念着你,你就这么上赶着巴姚顺,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就赶紧滚过来!”
程金斗往后一缩脖子。
姚顺跳起将扇子打在郭远钟伤了的右臂,听他“嗷唔”的一声吼,击中也不恋战闪身躲在程金斗身后:“我呸,你当自己多大脸啊,谁愿意跟你都是倒霉了!”
陈路白听得二主争仆,眼见姚顺、程金斗二对多明显占了亏,靠着一身力气挤进去挡在前头。
一时半会儿,屋子里乱哄哄闹作一团。
“吵闹成这幅德行,像什么样子!”
郭夫人与崔老爷姗姗来迟,秦姨娘见着崔老爷潸然泪下,想要去崔老爷身边,但碍郭夫人在场,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吞。
其实不用姚顺告诉陈路白,他从客栈的小厮那儿也听到些关于郭家的消息。
郭家里头完全就是个大乱炖。
崔老爷和郭夫人当年是表兄妹,小时候一起在郭家的学堂读过两年书,后来崔老爷跟着家里人回乡。
自此断了大概有十来年,到了郭夫人准备议亲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和小时候一起玩过的表哥在一起。
但那时候崔老爷已同表姐秦姨娘谈婚论嫁,被棒打鸳鸯拖入郭家,郭夫人说,只要崔老爷答应,崔家上下都能得此荫蔽。
崔老爷宁死不从,家里人好生相劝,他总算低了头,但只有一个要求,要秦姨娘也一并纳入府中。
这入赘的夫婿哪能纳妾,偏生郭夫人爱惨了崔老爷面如傅粉的模样,硬是顶着家里的压力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崔老爷进了家门,与秦姨娘三年抱俩,至今生了两个儿子,外人都为郭夫人急,郭夫人不响,都是进了他们郭家,里外都是郭家人,有什么好慌。
陈路白瞧着,郭夫人一进门,所有人噤声站立。
“远钟,过来。”郭夫人颔首,“我知道你想金斗,但他既已经放出去,就别为难人家。”
程金斗低声道:“郭夫人好。”
郭远钟面上害怕,他看了眼秦姨娘,走至郭夫人面前弯腰,诺诺道:“母亲。”
郭夫人仔细地用帕子将他脸上涂着的药膏抹匀,“你秦姨娘说你受了伤,有无看过大夫,伤势如何?”
郭远钟举着右手道:“孩儿尚好,徐大夫说只是胳膊脱臼,在家养些时日就行。”
郭青儿嗤笑,被郭夫人瞪了一眼,“青儿,你这般调笑作甚,再怎么说,远钟也是你同姓的哥哥。唉,远钟伤了右手,要是影响到他明年的秋闱该如何是好?”
这话让郭青儿翻了个白眼,落到最末的秦姨娘耳朵里,她的脸色一黯。
都说小妾生的儿子,死活都是奴才,郭远钟的大哥,粗浅识文断字之后,便早早外出替郭家看守家业。
郭远钟能得郭夫人青眼,收到了她底下看养,纯赖他是郭家唯一上进、读的进书的男子,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
郭家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是商人,他们若是想继续往上爬,势必要有一个在官场上帮衬的家人。
秦姨娘如此匆匆得寻得老爷夫人做主,也是生了今后要依仗儿子的心思。
郭夫人对郭远钟问长问短,听他是被一个籍籍无名的草民打了,没把陈路白放在眼里,“当是何人,哪只手拧的远钟,打断了不就行了。”
这般言语轻松,说的陈路白不是人,不过是不相干的牲畜。
姚顺替陈路白说话,郭夫人缓缓摇头,笑着道:“姚二公子,你的马车已经候在在门口,今日诗会受惊了,我命人护送你回去。还请代我向你大哥问好,同他说我会在月末的宴席上,亲自向他赔罪。”
“姚二公子,请回吧。”
侍从奉上一张鎏金请帖,经过陈路白的时候,他看得清楚,上头写着的赫然是“宿州商帮”几个大字。
陈路白想明白,郭夫人是在用好处来堵姚顺的嘴。
你不是想来宿州求门路?
现下我给你面子,你就好生地赶紧出去,将这件事儿彻底吞进肚子里别乱声张。
到时候大家明面儿还是一团和气,说出去都是朋友。
陈路白不想姚顺纠结,他从姚顺口中得知他们家尚未在宿州城扎下脚跟,正是需要仰仗郭家帮扶的时候。
姚顺急,贴着陈路白嚼耳根:“我如果这时候走了,你不被郭家扒皮抽筋都是轻的!”
郭远钟讥诮:“他这般泼皮行径,难不成不该受罚?”
姚顺:“有错应当官府定夺,你们有何权利?!而且挑事的明明是你,你先打的我,不然我额角上的伤是我自己撞的地上?”
“我打你??谁看见了?”
“那么多人围在那儿是都瞎了?管宇、尚求平、朱晖——你随便拎出来个人问问!”
“当我不知道,这些人同你关系好,他们指定说谎朝着你。我身边那么多小厮都可以作证,是他先袭击的我。”
姚顺被郭远钟这等无赖气得直冒烟:“陈路白先袭击你?他一穷二白一个白身,和你无冤无仇,脑子进水了、活腻了不耐烦,所以对你下手是吧?”
陈路白:“……”
二哥,说归说,还是给他点面子好嘛?
郭青儿见郭夫人不言,猜出她是不想出头在姚家人面前落了话柄,“真是稀奇,这人擅闯我家,伤我三哥,还毁了郭家的诗会,姚二公子却屡屡帮这人说话,难不成是他是受你指使?若不是,还请姚二公子别掺和自行离去为好。”
陈路白本也是觉得能讲道理,听郭青儿这么一说,心里一愣:“擅闯?郭小姐,是你给的请帖邀请我和我妻子来——”
郭青儿针锋相对道:“你这人胡诌什么,我只邀了相熟的闺中好友,谁曾邀请过你这青皮来我家撒野。”她退居后位,家丁上前将陈路白团团围住。
陈路白瞪着眼,一口老血都差点吐出来,这还不明白?郭青儿是准备去夫留妻,好生歹毒!
“我娘子人呢,你想对他做什么,我要见他!”
郭夫人:“青儿,他说的是真的?秦姨娘也同我说,他是你请来的客人。”
郭青儿需要在外留下一个好印象,毁了诗会这等污点她不想留在自己身上,现在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她给就是了。
“娘,实在是误会,我怎么会认识这等粗鄙之人,你和父亲先去安抚各位大人夫人,这里交由我处理就行。”
郭青儿目送走郭夫人离开,见秦姨娘站着不动:“秦姨娘,是需要我送送你吗?”
秦姨娘不敢和郭青儿起冲突,拉着嘴上说还想要把程金斗抢回来的郭远钟赶紧走人。
陈路白被郭家一群家丁围着里外三层,真是不知道这群打手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二个虬起的肌肉都有沙包那么大。
他不管往哪里钻,一排人墙齐刷刷堵在他面前,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为首的汉子拿着木棍挥生风,面露阴鸷地桀桀发笑:“别挣扎了,乖乖认输吧。”
陈路白惊骇,这家伙没有武德,竟然带武器:“有种你和我赤手空拳地来。”
汉子:“我脑子里没长肌肉,你骗不了我。”真丢了这棍子,陈路白那力气,就指不定谁打谁了。
姚顺一看陈路白那小个子被围得根本瞧不见人影,担心他真要被打得半死不活,那真是姚顺做梦也难安,“郭青儿,你快住手,陈路白是无辜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在解决毁了我们家诗会的罪人,姚二公子,这等血腥之事,你还是别掺和的好,拿着你的请帖回家去吧。”郭青儿笑。
“当谁要你这破请帖呢!”
虽然姚顺才和陈路白认识半天都不到,但作为学渣他们心心相系,要真是需要拿别人的命来换这请帖,姚顺才不要,他相信自家大哥也会如此赞同他的想法。
但见郭青儿是生了要打死陈路白的心,听到人群里拳拳到肉的声响,姚顺想到陈路白快要被揍扁的模样就心生后怕。
姚顺一咬牙:“这可是你逼我的,你若是不放了他,我出去之后,全宿州城的去喊郭青儿是磨镜,让你颜面尽失!你当你一个女的就稳坐未来郭家家主的位置了嘛?你家可有的是人!”
郭青儿不喜别人拿她的取向做文章,“你尽管去说,这事是真是假,有人作证?”
姚顺恶狠狠道:“是程金斗告诉我的!”
程金斗在郭家做了十五年下人,是去年郭远钟拿他和姚顺打赌输了之后买下的。
程金斗在姚顺的撑腰下,也点了点头:“二小姐,是郭三公子告诉我的。”
本来给郭远钟处理烂摊子心里就很不爽了,没想到这家伙背地里还给他使绊子。
郭青儿脸色扭曲:郭远钟!!!你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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