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拧着郭成丁,说什么也要他留下来给她们收拾出干净的地儿休息。
郭成丁在郭宅子里地位不如几个贴身丫鬟,脸色很是为难。
“不成,我要带着他。”陈路白扛起郭成丁跑路,“万一到时候有人冒充你们家二小姐,还需要他来认人。”
杨全一见陈路白跳上船,奋劲甩开了膀子快速划桨。
很快将那群人甩在了身后。
朝着丫鬟指着的方向驶去,两旁巍峨青翠的山峦矗立,河道愈来愈窄,不同主河道那般深但书面极为清澈。
当搁浅的船只出现时,船上的众人皆是一惊,屏住了呼吸。
杨全不再摇桨,而是和陈路白他们一起躲在船篷中。
小舟顺着水流无声无息地游过,一道银线划破荡起层层漪澜。
郭成丁告诉陈路白:“那就是郭家的商船。”
陈路白仰头望去,高大的阴影瞬间将他们瞬间吞没。
船首柱上的白鹤被烟熏燎黑了羽翼,桅杆全部被砍断,帆布撕毁,侧板皆是被捅破,巨大的窟窿不断有水涌入。
冥然立在水中的庞大船只之余沉沉死气,静待沉默于河底。
陈路白他们停在一艘倾斜即将侧翻的大船便,顺着垂下的绳网爬上船。
三人面面相觑。
陈路白:“没有找到一个人。”
郭成丁觉得奇怪:“船舱里放着的货物也全搬走了,这……这怎么可能呀!”
“嘿,你都被抢东西,这有什么稀奇。”杨全想着也来趁火打劫,没想到,“值钱的东西是都被水匪搜刮完了吧,连床上的帷幔枕头也拿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郭成丁看向二人,讶异道,“这船上放着足有百来箱丝绸,全部都被拿光了!”
陈路白:“丝绸怎么了?”
“丝绸轻巧最占位置,可是卖的价钱却是高,商队每次会单独开一艘船放丝绸。这么大的量,如果不是同等大小的船,根本拖不走。”
“你们那么多船都被抢了,还不允许人家挪到其他船上去了?”
“其他船上的粮食、白瓷也全都没了,那些可是超余千斤啊,要在一天的时间内全部卸船装船,完全没可能。而且,同等量的船一定都是登记在案的,谁要是拖走了,都是在运河上一道的,很快就能够被发现。”
“你们看——”陈路白忽然朝窗外看去,远处的水面有一黑点,“那是什么?木头?我们过去看看。”
那好像是个人!
杨全担心:“快别去了,这前后不着村的,可千万别是水匪!要是被发现有人追上来,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他拉着陈路白说什么也不让他过去,郭成丁也是觉得躲在船上比较好。
陈路白只觉得杨全是自己吓自己,他们三个人,难道还拼不过一个水匪。
杨全死命摇头:“不成不成,我们三个人都凑不出一件像样的武器,去了铁定找死。”
陈路白:“……”
本来还想拿出刮鳞刀炫耀一下的。
郭成丁就算了,杨全你刚才还在吐槽他不像个男人,怎么现在怂了。
二人实在谨慎,陈路白只能让他们待在原地,他自己前去,并且保证如果真是水匪,一定立刻转头回来。
陈路白、摇着小舟绕道黑影右侧,三四搜大船挡住了他的视野,完美地将他的小船隐匿在后方。
他脱下外衫,跳入水中,朝着那个黑影游过去。
远在商船上的二人看着陈路白竟然跳下水,都捏了一把汗,“这真是不要命了啊!”
杨全瞪圆了眼睛,上半身几乎悬在空中,为了能够更凑近些看到远处的情形。
只见陈路白的朝着黑影越游越近,就在他扑上前抱住黑影的时候,他的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
就见他伸出了手,用力向上,想要奋力挣脱。
依旧是枉然。
陈路白被活生生拖入了水里!
待杨全着急游过去一看,水波不惊,水面再次恢复一片平静。
——
“陈姑娘,快醒醒,不好了,水匪上船了!”
季明川霍然睁开双眼,吐出一直堵在胸口的清水,伏地捶胸,呛了好些时候才缓过神。
这是一处足有几十米高的洞穴,顶上一簇微光投下,照亮了水潭的四周。
季明川握紧手中的刀,观察幽暗的洞穴四周环境,地上散落了许多钱币和财宝,还有一些半开的货箱。
挑下货箱上被泡糊了的封条,季明川从他的形制和纸张看来,有的是官家的,有的是商帮的。
只是里头的东西皆是被掏空。
季明川脱力靠在墙上,粗喘着气。
才几步路,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季明川闭上眼,一片黑暗之中,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犹如鼓点般急促的心跳。
捂着胸口,那蓬勃的怦然声,像是下一刻心脏就要从季明川的胸口跳出来。
……还是太勉强了,季明川拧着眉,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匪登船地突然,没有给商队任何防备。
他们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就将郭青儿劫持,威胁着船队的管事秦恒将商队所有的东西交出来。
根本没有争斗和交涉,秦恒只求水匪放过郭青儿,船只和货物都被他拱手让人。
他是在被丫鬟推出房门,通知水匪要所有人跳下船的时候发现的不对劲。
船上来了一个陌生人。
季明川不说过目不忘,但他身为东厂的督公,每日阅人数百,只一眼他便看出在郭青儿身边说话的下人身形不对劲,不是前几日船上活动的下人。
那人的下盘很稳,是个练家子,手指关节粗大,一般以砍刀和长枪为主的武人会有这个特征。
郭青儿看到季明川,神色担忧地走了过来,她抚着季明川的肩膀说:“船上已经被水匪占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跳船,陈姐姐,高方会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危,你不要害怕,我很快会跟上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季明川似是对现状十分不安,握着郭青儿的手问道。
郭青儿想了想,说:“……只是劫财劫船的水匪,这艘船都已经被他们占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只是,我不会洑水。”
季明川为此犯愁,他这可不是借口,是真的从小没有学过游泳,旱鸭子一只。
高方观察入微,一瞧见季明川的双腿,知道二小姐为什么要他帮忙,立马表示可以成为季明川的双腿背着他离开。
季明川被高方携着跳入水里,他眯着眼睛望去,随着水匪们的吼叫越来越响,甲板上的人不再挣扎,惊呼着接二连三地跳下。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抢劫,或许季明川不会在意,觉得只是郭家的商队倒霉而已。
但是谁让那水匪的头子演技不行,在和秦恒交谈完之后,以为船上无人竟然勾肩搭背如兄如弟一般。
季明川盯着二人相似的面庞目不转睛,问高方道:“……二小姐呢,我怎么没看到她,高方,你别管我了,快去救二小姐。”
“陈姑娘,二小姐有其他人保护,她让我安全地带您离开,我这时候绝对不能丢下您。”高方道。
“其他人,你是指秦恒……还是秦乐?”
季明川微微挺直了身体,他能感受到高方的肩膀倏地僵直,他像是没有听懂季明川的话,诧异道:“陈姑娘,您怎么会这么想,秦二当家这时候可不在商队啊。”
“哦?可我怎么在秦大当家的船上看到了。”
“哈哈……这绝无可能,二当家在外行商,您一定是把船上的下人当成是二当家,看错了。”
季明川心下冷笑,这世上当真有陌生人长得如此相似?
他还当这郭家船队怎么回事,行商买卖如此频繁,西北再大的商户也吞不下南边送来如此多的货物。
原来多出来吃不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在了这里。
自家人装着水匪将货物劫走,留下半空的商队走完全程,过税课司的时候连关税都能少上大半。
只是有一点不明,就算分走了货物又如何,他们只要向各城贩卖,大量超过市场需求量的货物终归会惊动上司,顺藤摸瓜还不是查到郭家头上。
季明川看着那些水匪开走了大半的商船,远离主河道,朝着分支开去。
“高方,我们回去。”
高方劝道:“二小姐将您交给我了,我是一定要保全您安全的,马上就要到岸边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全须全尾地将您送到——”
季明川搭在高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回,他调动起身体内仅存的内力,强行冲破体内阻塞的静脉,右手化爪猛地抓向高方的后颈。
高方眼神一变,抛下季明川,两腿在水中一蹬转个了圈,转而抽出腰间的乱剑直指季明川。
“陈姑娘,你这是为何?”
季明川腰下用着劲儿驱使双脚踩水,在水中站稳了身形。
高方的眼中,面前的女子周身竟萌生出一股令人颤栗的阴寒恐惧感,无声的压力笼罩在他的头顶。
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孔,但此刻的女人不复原先文弱之姿,凛若冰霜的双眼看着高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高方执剑相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心里大声地告诫他。
危险!
快跑!
不能和这个人正面对上!
只听得对面的女子轻蔑地冷哼,高方耳后汗毛直立,他挥剑纵劈一道水锋飞去,飞速后退。
——那声音,不是女人能够发出的!
他竟然是个男子!
“我说了回去,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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