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流鼻血

爬出水潭,陈路白躺在地上,身心疲惫。

他挺着个大肚子,胀起活像是怀胎五月,不过里头全是他在河底喝下去的水。

动一下,还能听到肚子里“哗啦啦”的水声。

陈路白拍了拍肚子,忽然觉得喉咙里痒痒的,掏手往里扣。

好家伙,从里头夹住一只指甲粗细的小鱼。

“……”

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陈路白脸色铁青,扭头噗一张口,哇哇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地上顿时多了好几条“啪叽”跳动的小鱼干。

“呃……”陈路白砸吧着嘴,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很,一股子泥腥味,他挤干净袖口的水缓缓起身,巡视四周。

唯一可见天光的头顶洞口,群鸟振翅飞过,陈路白伸手接过飘扬落下的羽毛叹了口气。

从地面距离洞口的洞壁十分光滑,没有任何落脚点,他看了一圈,地上也不见什么绳索藤蔓能够借力的,啥都没有要想从洞口爬出去,除非陈路白会飞。

而身后把陈路白吐出来的水潭,想到差点在里头喝成饱死鬼,陈路白发誓,他是绝对不会再考虑钻进去。

再者说,都还没有找到人,如何能走回头路。

陈路白绕了一圈,寻着地上的足迹,步入眼前的黝黑无光的洞道。

没有火把,陈路白只能抹黑前行。

“……唔,什么味道?”

陈路白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烟味。

不是烧木柴后的烟熏味,而是是肉类被烧糊了的气息。

顺着飘在甬道里似有若无的焦糊味儿,陈路白很快找准了方向。

几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围坐在火堆旁烤火。

“这什么鸟啊,怎么拔完了毛这么小,感觉根本没几两肉。”

“那里还有衣服兜上来的鱼,不够你自己再烤几条。”

“哎——别给我,我不要,天天吃鱼你们还没吃腻?”

“害,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不吃我吃,去,给我烤上。”

“……烤几条?”

“全烧了,吃不完剩下全给那边捆着的人送去。”

“……”

“……”

“……”

“你们几个意思,为什么都这个眼神看我!”

江龙一声怪叫,“哎呦喂,我就说罗哥你啥时候喜欢上吃鱼了,你不是最讨厌吃这麻烦玩意儿嘛?我就说,原来是看上二小姐带回来的人了啊!”

“呦呦呦——山里那么多天都没个姑娘,快要把我们伟大的罗哥憋死了。”

“恶,你能不能悠着点,我还在吃饭呢。”

“去你的,你长得这么磕碜,没人看得上你。”

“真别说,我看了那男的都觉得下面硬得难受,是真他娘的长得好看!”

他们说的人,可不就是季明川!

陈路白背脊紧紧贴着石壁朝着他们的方向挪了过去。

罗哥踹脚把柴火踢到打趣他的江龙对面:“滚犊子,给你胆子了嘲笑你罗爷爷。”

江龙嬉皮笑脸:“我哪有这个胆子啊,我说的可全是实话——”

罗哥抬手朝着朝着江龙作势要打过去。

江龙矮身一闪,“罗哥,您老人家不是牵挂着那边的人,也别吃剩下的了,这鱼烤好了直接给您,您快点给那边的美人送去吧,千万别叫人等急了!”

说的罗哥好似是什么馋媳妇的小相公,罗哥骂骂咧咧,想着以后再将这臭小子的筋骨松一松。

哼了一声,夺过一把烤鱼,提溜着裤腰带往岔路走。

陈路白紧随其后,这里的道路非常复杂分支众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在洞穴里迷路。

没有地图和火把,要是在里头迷了方向,只怕是会活活饿死在深山之中。

也似乎正是因为山中道路迷踪,鲜少人发现这里。

罗哥挪开堵在洞口面前的木栅栏,举着火把进去。

他点亮左右陶碗里的灯油,瞬间幽暗的室内被光明充斥。

刺眼的亮光让里头的男子有些不适,他微微偏着头,垂下的发丝盖在眼皮之上。

陈路白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胸口不免堵住了一口气,捏着石壁的手指深深地扣了进去,眼眶也不免通红。

他为季明川受到如此折辱感到愤懑!

季明川被剥去了上衣,留在下半身的裤子只剩下几缕碎布。

凝脂白玉的上身皆是拷打的伤痕,两手拴在左右的木桩子上,宛如败犬奄奄一息得跪地喘气。

陈路白痛心如此高傲的人,竟沦落到如此下场,两眼满是怨恨地盯着罗哥的背脊。

罗哥挠了挠后脖子,怎么感觉背后有人似的,麻麻的。

“诶,吃饭了。”

就看到眼前的男子微微颔首,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似是看不起他。

罗哥绷着脸,但心口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热,暗骂他怎么会如此变态,被人瞪了一眼,浑身上下都舒展开了。

世上有人有如此姿色,二小姐还下得去手打他,罗哥也是真的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郭青儿。

罗哥捏着男子的下巴,指腹擦过的地方很快泛了红,但这些都不及男子胸口那几道伤疤来得艳丽。

沾满鲜血挂着皮肉的刺藤还丢在一边,郭青儿发狠鞭打毫不手下留情,男子身上鲜血淋漓算是没有一块好肉。

罗哥抚上男子的锁骨,一道鞭痕至脖颈横穿至腰腹,他能够感受到手指下富有生命力的血脉不断流动,精悍的肌肉包裹在男子的四肢。

不过罗哥不怕男子会突然暴起,他像是生了什么病,手脚都软弱无力只能颓败地依在墙壁上。

若非如此,才不会任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藤条这般鞭打也不还手。

罗哥用小刀一点一点挑去伤口上的脏东西,“……药都在山外头的队伍里,你这伤口需要及时清理,不然迟早烂掉。”

男子身形微颤,隐忍咬牙却还是露出了痛苦的呻.吟。

“呵,如果我是你的话,二小姐追问你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松口。”罗哥挤去男子身上的淤血,“活下来不比什么都重要?”

罗哥见男子低着头不说话,拳头捏紧,只当他是全身心在忍耐身上的痛意。

“二小姐是个能人,她年纪尚轻但做起事来决然果断,我不知道你这是哪里惹到了二小姐,但我还是劝你一句话,趁早求饶来得好,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子咳了两下,“……你们押送的货物是送去哪里?”

“你问这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打探的事情!”罗哥脸一沉,手下用力按在男子的伤口上,男子冷汗顿生,咬唇闷哼。

男子嘶了几口凉气,继续说下去:“这么多的货物,不以河运的方式送往西北,你们是准备走山路?偷偷卖给谁,难道是北边的军队?这等发财的路子,要不也带我一个。”

罗哥僵直的背脊在听到男子说完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嗤笑。

他当这男子被二小姐如何施刑都闭口不言,是威胁到郭家的不安分子,现在看来,就是个铤而走险想要赚钱的商人而已。

罗哥深谙不能透露商队里的任何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去同二小姐说。”

男子微微抬头,眼带桃花的黑眸瞧着罗哥,露出一个谄谀的笑容。

只是这等阿谀巴结的笑容,在他的脸上也如情郎般柔情蜜意。

“二小姐恼了我如此不遵守规矩,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那我更不能告诉你。”

“也不必全然透露,只要告诉我个方向,我自己能寻着法子。”

“这……实在是不行,如果二小姐知道了,我们都会掉脑袋。”

男子压低了声音引诱着说:“那我问你,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这样子也不算是从你口中说出的,是不是?”

罗哥听着那轻缓充满磁性的声音,不由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男子翻动朱红的双唇。

这人难不成是什么狐狸精转世?

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飘飘然头晕了起来。

“你们准备送去哪里,阳州?聊州?那里的近些年商税降低了两成,但丝绸的价格比起京州还是差些吧?”

男子瞥见罗哥没有反应,“还是送去成王的地界,听说东洲附近常年粮价极高,的确是能赚上一倍的价格。”

罗哥轻笑。

“不对?”男子眉头一皱。

罗哥自高而下俯视着男子,这个角度让他的征服欲勃然而升,他捏着男子的耳垂,含糊道:“不是北边,是往西走……”

往西?

再往前走几百里就是到了黄河交界处聊州,他们不是继续往聊州,而是在这儿西行走陆路?

那边不过几个延海的小城市……

嗅到鼻息间的血腥味,罗哥手掌心发烫。

他瞅着男子低着头线条优美的后脖筋,能够看到他线条清晰的背脊。

更加眼热、口干舌燥起来,脑袋朝着男子的头颅贴过去,越来越低、越靠越近——

“咣”的一声。

罗哥的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他来不及抬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脑袋,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季明川嫌恶地看着罗哥朝着他倒下,扑面而来的汗臭味熏得他眼泪发疼,眉头狠狠抽动。

身后,陈路白慌乱地扔下手里的石头。

“呜呜呜,娘子,我来救你了!”

陈路白气呼呼地把罗哥从季明川的身上扒开。

“娘子……你没事吧,怎么都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这人怎么倒到了季明川的身上,压着伤口了怎么办。

陈路白解开绳索,面红耳赤地上下仔细摸索季明川的身子。

季明川神色莫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陈路白见状,呼吸乱了慌了神道:“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嘛?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要命啊,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呼吸急促?”

他急切地冲着季明川身上的伤口吹气。

“那都是你的血,快把鼻血擦擦吧。”季明川说,“全流到我身上了。”

“……”

……啊。

陈路白低下头,两行血柱哗哗落下。

顿觉无地自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这也不能怪他啊。

谁让季明川现在看上去……特别的性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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