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过来了?”季明川看着擦拭他身上伤口鲜血的人。
陈路白心疼地不敢下手,没有抬头,语气有些怨念道:“怎么,你是担心我打扰到你和郭青儿相亲相爱了吗?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走,你还好意思责问我。”
“……”季明川被他阴阳怪气的话难得一见地噎住。
“算了,反正问你你也不说。”陈路白长叹一口气,认命地给季明川掖衣服,“问什么都是白问。”
“……”
“大老远跑来救人,就只得到一句——你~怎~么~跟~过~来~了~”
“……”
“我懂,我和你什么关系啊,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个外人。哪像郭青儿,可以给你吃好喝好,还能和你在小黑屋里玩这么刺激的游戏。”
“陈路白。”季明川深深地看着陈路白,片刻之后,他冷哼一声,偏着头道,“你是不是想死?”
陈路白:“……”
不好,一下子说上头,忘了季明川的脾气。
看到季明川皮笑肉不笑,陈路白立马善解人意。
他乖乖地选择闭口不言,背起伤患立即撤退。
没有沿着原路返回,会碰到那群看守在路上的大汉。
陈路白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但这石山不知道有多大。
经年流水冲刷,形成了自然的石洞,每到一个路口都有好几条岔道。
陈路白走了好几回死路,在这密闭的空间内不断打转。
再一次面临左右两条选择的时候,他迟疑了。
火把噼啪燃烧,呼吸沉重因为稀薄的空气开始变得艰难。
身后温热的液体顺着陈路白的背脊,那是季明川伤口压出来的鲜血。
陈路白舔舐着干涸起皮的嘴唇,他眼神忽闪一时无法下定主意。
要是——
他选错了怎么办?
又领着二人走进一条死路。
他们还有时间浪费吗?
陈路白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季明川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体的温度逐渐攀升,双颊艳红,俨然是开始发热。
意识模糊,不住地哆嗦。
季明川咬了一下陈路白的耳朵说:“……”
陈路白痒得厉害满头生汗,转过头眼睛紧紧盯着季明川的蠕动的嘴唇。
——味道。
哪儿有味道吗?
陈路白一窘,夹紧了两臂,难道是他身上的汗味?
“人呢?去哪儿了?”
有什么人来了。
陈路白很快反应过来,熄灭了火把蹿入石缝中间躲起来。
“二小姐,我们找了一圈,没有瞧见人——”
“没有找到人你叫我过来做什么?”郭青儿骂道,“你还不赶紧把人抓回来?!他走路都走不好,靠爬能爬到哪儿去?”
“——正是如此,我们也纳闷,山里洞穴众多,没准就岔去了哪个角落。您身边那些官人耳聪目明,我不敢因为这件事过去,担心叫他们听着了,所以才叫您前来。您看,我们本来就只有五个人,罗哥晕了,想问问能不能帮忙多派些人手……”
郭青儿似是沉默思考了片刻:“队伍都快出发了,你这时候来找我要人……行吧,拿着我的牌子,去秦恒那儿支一队人过来……就说,说是我的私印丢在山洞里,要人来找。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务必在这时间内给我找着人!”
“明白!”
奔跑间,流动的空气再次流窜起来。
陈路白愣了一下,他悄悄吸了口气,仔细分辨。
潮湿气息中挟带的一丝——奇异的木果香。
“!”
怪不得这味道那么熟悉,郭青儿她不要脸,居然偷他送给季明川的香囊!
可恶。
陈路白咬牙,恨不得这时候扑上去。
“嘶——”
季明川的伤口隐痛,他下意识泄露出动静。
郭青儿听到耳边的声响,眼神凌厉地朝那个方向射去,“谁在那里!”
陈路白脚下往后面又退了两步,不好,这条路居然也是死路,他的后脚跟此刻已经踩在石壁上。
前有人追,后有墙堵。
退无可退。
一个女子,陈路白想,大不了和她拼了,他这般力气打郭青儿绰绰有余。
“出来——”
郭青儿举起明烛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照亮眼前人的时候表情微微一变,带着明显的厌恶,“原来是你啊。”
陈路白瞧她那模样,一点都不惊慌失措。
郭青儿抱着胸冷眼相看,瞥见季明川因为失血昏迷不醒时,心下甚是爽利,“真是佩服,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
“当然是我对娘子的爱,指引我前来。”
郭青儿没想到陈路白还有心情恶心她,一想到她摸过季明川的脸颊就感到作呕,“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你也是个男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二小姐,你都喜欢女人,为什么不理解这世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陈路白只觉得郭青儿奇怪,哪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
“恶心。”
郭青儿脑中浮现出这两个男人将会痴缠在一起,令她几欲作呕,眼底就像是在看两坨烂肉。
陈路白心里暗自反驳:双标。
“死到临头,还嘴硬。”郭青儿眼中的恶毒愈烧愈旺,“把他放下,我姑且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现在嘴硬的家伙到底是谁。
你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还敢威胁人。
陈路白都为郭青儿感到搞笑,难不成郭青儿还以为他会乖乖听话,束手就擒吗?
郭青儿的视线在陈路白的脸上扫了一圈,忽然抛出了一个让陈路白震颤的疑问。
“你应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对吧。”
“我知不知道又怎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陈路白惊醒着望着郭青儿,他不禁皱眉为郭青儿的发问感到困惑。
郭青儿听陈路白这般回话,明白陈永兰这贱人,看来行踪目的都没有透露给陈路白。
她不能把季明川放走,这条商路的秘密必须彻底消失在这个地方。
季明川什么都不告诉陈路白,陈路白到底是季明川的帮凶,还是真如男人所说,两人是结发夫妻?
可是看他们的相处,陈路白这智商,郭青儿觉得两者都不太像。
郭青儿言语恶劣笑道:“——很简单,因为他的心在我这儿。”
她的手指划向自己的胸膛,“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船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呢?”
陈路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你什么意思。”
季明川守口如瓶,一丝半毫都不和他透露,这不怪陈路白不瞎想。
郭青儿笑意晏晏,两手一摊,“字面意思,这样不清白的男人我替你处理了,你自己一个人快活不是更好。”
“那我就不劳二小姐操心。”陈路白眼神一暗,冷冷道,“真有什么事情,我会同他当面问清楚。”
陈路白不欲同郭青儿纠缠,侧身就要离开。
郭青儿一把抓住陈路白的手,高声冲着侧边的甬道喊。
“过来,人在我这里,快把他们抓住——”
该死,郭青儿之前同他周旋这么久,竟是为了等江龙带人进来!
陈路白情急之下没甩开,又被郭青儿的指甲划破了脸颊。
“啊!”
陈路白惨叫一声,疼得他一拳头锤爆了郭青儿。
在她即将昏倒在地之前,陈路白眼疾手快地将这人抱起,两腿撒丫子狂奔。
打包带走,要是被追上了还能当人质。
身后还有锥柄,陈路白急中生智,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你们跑哪儿去了,我在这儿,找着逃走的人了,都过来把人给我抓进来!”
“……是这里?我明明听见二小姐的声音。”
“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也听到了,总不可能这么多人耳朵都出问题,只是怎么不见人呢?”
江龙举起火把,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岔路口,不加思索很快做出决定,厉声道:“走中间!”
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壁内曲折回荡,很快消失在耳边,只听到远处的轰隆声。
陈路白听得那声响越来越远,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有了那木果香作为线索,陈路白在石洞里七拐八拐,顺利找着出口。
出口外遮天蔽日的树丛挡在外头,陈路白暗中探看,外头有一只百来号人的庞大队伍。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凭空出现一群宝车香马,实在是让人咂舌。
其中做着豪仆打扮的人,正在将劫运来的木箱分门别类,按照批次捆上车。
仔细分辨,那群豪仆可不就是水匪打扮的,脸上的胡子都还没刮干净。
陈路白看见队伍的中间,有一辆顶奢堂皇的马车,估摸着那上头的花纹款式,应该就是给郭青儿坐的。
“跟上去。”
陈路白被这冷不丁的一声话吓得差点蹿起,他压低了声音惊喜:“你醒来了!”
季明川呛了两下攥紧陈路白的手,“你赶紧……上郭青儿的车。”
“什么?这怎么行,他们都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我们上去做什么!而且,你这伤势,最重要的是要去找大夫,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咳咳咳……你、你别管我,必须跟上这支队伍!”
陈路白皱着眉,季明川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抖动,他身上的伤口因为内里温度高,尽管血不再流,却都呈现出诡异的玫粉色。
郭青儿背地里要把东西运到哪儿,卖到什么地方,陈路白一点都不关心。
伤口加重到如此地步,季明川要是不及时治疗,只怕是性命堪忧。
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你对这不熟悉,要如何带我从这里走出去?上车!他们会经过城镇,不愁没有医师。”季明川捏着陈路白的手腕叫他生疼,又喘了两口闭着眼忍着痛,说道,“你不是要娶我?靠你那点营生,什么时候能赚到成婚需要的聘礼。跟上去,摸清楚郭家和这群水匪干的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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