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救他们！”
季明川看陈路白半天，淡淡道：“为什么？”
陈路白面露诧异，季明川居然会这么问他，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那些人是来找苏木和张大夫的，现在那些人已经追过去了，要是苏木和张大夫被发现，一定会被杀了的！”
“我知道。”
“你知——什么，你知道？！！”
季明川古怪地瞟了一眼陈路白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陈路白困惑地拧起眉头，张了张嘴，“……救人还要有什么理由？”
季明川轻笑一声：“这对我没有任何必要，我和他们甚至认识不超过三日，凭什么要为几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浪费我的时间。”
陈路白对于季明川的话感到震惊，完全没想到这会是从季明川的嘴里说出来，他头一次对于季明川感到陌生，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季明川的眼睛，喃喃道：“可……这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季明川没有回答。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郭青儿忍不住开口：“可以走了没？”
她的手掌心在方才的摔倒中蹭破了皮，流血顺着指间滴落。
郭青儿甩了甩手，吃痛道：“不是说翻过山就有村子，快点吧，我想早点到村子里去洗个澡，身上脏死了。”
“走什么走，你闭嘴！”陈路白气呼呼地说道。
老天爷，季明川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要不是因为陈路白自己技不如人，要能干陈路白早就冲上去了！
也不会来问季明川。
可是季明川这番话，与陈路白心目中的仙人人设完全不符，小仙男难道不应该是救万物苍生、心慈好善的吗？
虽然他平日里举止、脾气难以捉摸，但陈路白坚信他的心一定是善良的。
陈路白认为，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就是季明川中毒了！
是的，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说的通。
季明川近些日子毒发的频次时间越来越古怪，陈路白笃定，必定是那毒影响到了他的思维！
陈路白看季明川，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郭青儿无语：“我这明明就是顺着你的话在说，凶我做什么。”
陈路白一脸担忧，季明川的毒现在是到哪儿了，是到嘴巴了，还是脑子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讲出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语。
季明川幽幽道：“……我脑子没问题。”
陈路白噎了一下，不好意思，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
但是转而一想，傻子会说自己是傻子吗？
推而导之，脑子中毒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的不当言论是中毒所致。
季明川一定是深受毒害，才会言不由衷。
那就更需要张老他们的协助！
过了这个村，哪让他们再去寻一个不要花钱的大夫，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错过了再遇可就难。
陈路白推攘季明川的背脊，假装没听见他的抗议，想破了头皮抛出一个理由道：“别说了，赶紧去找苏木他们，没他们，我们还怎么去东洲呢，我们现在身上可是连一分钱都没有啊！”
——
季明川脚下生风，手下勾着树干，几次跳跃，轻轻松松便跃至树梢。
极目远望，在距离他不到几公里的山路上找到了人。
季明川捏着鼻梁，感到有些头疼，本想转身离开，脑中闪过陈路白祈求的眼神，还是深吸一口气，借着风势朝着苏木他们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
现场的情形落入季明川的眼中，确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季明川借由树木的掩盖，悄悄靠近。
看地上的血渍，因是已经经历过了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张老仰面倒下，他的膝盖还呈现出跪地的姿势，被人从身后追上割破喉咙，失血过多而死。
张老双目圆瞪，手掌心捂着喉咙的伤痕处，面上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收场。
而就在张老不远处的地面上，苏木趴在地上，被一追兵坐在肩膀处。
苏木身上有血，脸颊冲着季明川相反的方向，季明川一时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是死。
他们已经杀了张老，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顺道将苏木一块儿杀了？
季明川冷眼静观，在苏木的周围除了地上坐着的人，旁边还站了三名，他们执刀而立，有任何风吹躁动，便会立刻出击。
不止地上有人，季明川在头顶的树荫中，还发现了两个埋伏在其中的家伙。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谁让这些人碰到的是季明川，他天生耳力过人，这些练武人的心跳声，还是太重了。
季明川盯着众人一会儿，没有等到为首的家伙将躺着的苏木处死，他像是在等什么，不停地看向东南角。
那里有什么？
季明川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繁密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季明川心头一惊。
那是陈路白的方向，或者换句话说，季明川曾经也在那儿。
“什么人？！”
高士听到从密林深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举刀防护在身前，朝着前方大声喝道。
来人对于高士的说话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朝着他们的方向坚定走来。
高士朝高丁靠拢，吞咽着口水将刀尖对准前方，“我们手上有刀，谁在里面装神弄鬼，马上给我——”
“出来”二字永远堵在了高士的喉咙，他双眼暴起，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两片尖锐的树皮从里面射出，直接插入了高士和高丁二人的脖子中。
原先藏在树上的敌人因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阵脚，他们快速跳下，一左一右护着中间之人。
高贡缓缓起身，用手势安抚身边的众人，朗声喊道：“九千岁，知道是您来了，还请您出来吧，我们有事相谈。”
季明川不疾不徐地从林中走来，他的手指尖夹着几片树皮，虽未有刀剑具有威吓性，但高贡心知，在季明川的手里，就算是飞花拈叶也不容小觑。
高贡两手抱拳向季明川行了一个大礼。
这不是认输，季明川知晓。
季明川声音冰冷，看向高贡道：“把那人放了。”
高贡将苏木提起：“九千岁是指这人吗？”
就见苏木被抓着头发拎起来，他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被打得没有一丝好肉，两手均被折断，血淋淋的翻着皮肉。
左脚在跑路的时候鞋子丢了，短了半截，站都站不稳，只能艰难地被人掐着脖子脚尖点地。
苏木一见着季明川，止不住的流泪，他嘴巴被堵住，不断用着眼神朝着季明川求救。
看苏木现在的模样有点惨，离死却还差得远。
季明川问道：“你想怎么样？”
高贡说：“不对，九千岁。您第一句话不应该这么问，您应该问——你是谁。”
季明川听来，这简直就是笑话。
“死在我手里的人多了去，我没有功夫听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
“九千岁真是好生自傲。”
“放了他。”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想让我放人，您应该过来，与我面对面才是。为何要站得这么远？难不成是害怕了？”
季明川的耐心有些耗尽，反手将手里的树皮化作刀片，甩向高贡。
高贡没想到季明川攻击如此迅猛，他偏过头，只觉得耳边一热，微微睁大了双眼。
“啪嗒”一声。
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只左耳。
那是高贡的耳朵。
空中爆出一片血雾。
身边刀剑弓弩全部指向季明川。
季明川冷冷：“放了他。”
高贡眯起了充满血气的双眼道：“若是我不放？”
本以为季明川会继续犯难，季明川反其道而行，他转身就走轻飘飘落下一句：“我就当他死了。”
“！”高贡没有预料到季明川会如此果断的放弃，还以为苏木能够作为要挟，他额角汗水涔涔，开口高声道：“等等，九千岁——留步，还请您留下，有人想要见您！”
季明川脚步一停，他侧过身看向高贡，嘴角露出一抹渗人的弧度道：“莫不是什么洪爷？”
高贡心头一顿：“您知道？！”
季明川眼神清明，他看到眼前人身上穿着的服饰和腰际配刀，同此前伏击他的杀手如出一辙。
如果是为那几个死掉的杀手来寻仇，不可能留着他到如今，早在先前的混战当中，就寻着机会向季明川下手。
费尽心思想要见他引到这里来，季明川思来想去，或许也就是只有那个他让他好奇心爆棚的人。
这些杀手认得自己的面容，那洪爷想必也是他的‘熟人’。
而高贡的话，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现在季明川并没有耐心去了解，这个对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家伙。
他想要知道，迟早有这个机会。
季明川趁着高贡发愣的刹那，脚下猛蹬，闪身朝着高贡冲了过去，他化掌为爪，直攻高贡的罩门。
高贡挥手隔档，两人手掌相交，苏木一下子没了禁锢，跌落在地。
季明川没想到苏木胆子这么不经吓，根本没有跑傻了一般不停哆嗦，心里暗骂了一记，抬腿一扫将其踹入灌木丛中。
原本立在周围的几人，也很快回过神，他们嘴里低喝一声，朝着季明川攻来。
来的正好。
季明川冷笑，左手拧断了高贡的脖子，右手擒住挥刀砍来人的手臂，捏碎来人的尺骨。
砍刀落下，季明川脚后跟一踢，单刀向上在空中翻着刀花。
他伸手握住刀柄，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将身后扑来之人拦腰砍断，一分为二。。
一息过后，横七竖八尸体遍地。
季明川将单刀随处一扔，朝起身的苏木看去。
只见苏木骨颤肉惊，“扑通”跪倒在季明川面前，五体投地道：
“……九、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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