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柴房

陈路白撩起袖子开始打扫现场,横立着的棺材板几乎被射成了刺猬,他把地上的碎木块收拢,挖了个坑埋起来。

又见地上的车痕全部扫干净。

陈路白抬起头,看到郭青儿蹲在乔瑜安身边左右打量了许久,她有些迟疑不定地对陈路白说:“这人感觉是要死了?”

陈路白是被她这话吓着了,抬起脚就跑过去。

乔瑜安是张老和苏木交到他手上的,这脚跟刚走人就要嘎了,陈路白都觉得有些愧对与他们俩。

郭青儿手指在乔瑜安的鼻子底下放了老长时间,笃定道:“你瞧,他连呼吸都快没了——呀!”

乔瑜安猛地喘气一口,像是喉咙里被浓痰呛到,“咳咳”吐出一口夹杂着黏液的血。

郭青儿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她现在完全变成了个炸药包,受不住地“啊啊啊”乱叫,不断在衣服上擦拭手掌。

“好恶心,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臭臭的,还黏糊糊的!”

“别擦了,你手上的皮都要被擦破了。”陈路白叹了口气,找了个块干净的布递给郭青儿。

郭青儿气急败坏,抬脚去踹乔瑜安,被陈路白拦下,“他这还伤着呢,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郭青儿一通撒泼,结果扯着腿上的伤,只能躲在角落里倒吸凉气,算是她自个儿活该。

等到太阳过半高悬头顶的时候,季明川带着苏木赶了回来,陈路白见少了一个人,愣了下,“张老呢?”

苏木眼眶一红,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哽咽道:“师傅……师傅死在那群人的手里了。”

陈路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道一声节哀,“张老的尸体现在如何?”

“师傅曾对我说,生是过客,死是归人,我已将他的尸体火化,届时将会带到师傅他在东洲的堂兄手上。”苏木摸眼角,他的胸口抱着一个包袱,里头捡了一些张老的遗骸和骨灰。

陈路白叹了口气,苏木只剩乔瑜安一个亲友,可乔瑜安的状况愈发严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们沿山路行至天黑,才抵达最近的村庄。

带着病人不好夜行,陈路白敲开一户农户家门,塞了几枚碎银料表心意。

农户脸上的怒容这才缓和了些,打着哈欠道:“西边柴房有几件屋子,里头你们自己随便解决,打水的桶我们放厨房了,想喝自己去打救成。”

“实在是太打搅你们了,还半夜把你们从床上吵醒。”陈路白连连道谢,“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天大的好人,是我们的恩人,有个落脚地就成。放心,不会太打扰你们的,就住一晚,明天就走。”

农户被陈路白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糙脸一红。

“反正也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你们随便用。对了,明儿一早我们就要下地,到时候煮点碴子粥热在锅里,都是乡里的饭菜,吃的不精致,别嫌弃。”

陈路白站在柴房门口,目送农户离开,转过身,就看到三双眼睛直勾勾得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这地方能睡?”郭青儿一推窗户,连层窗户纸都没有糊,是直接用稻草编成垫子摆在上头,随意一动到处都是灰,“脏死了。”

季明川难得和郭青儿意见一致,只不过他不是抱怨,而是提出了解决的方法,他直接指挥陈路白道:“把地擦一擦,再烧一桶热水,我要洗澡。”

郭青儿闻言,复议举手道:“我也要!”

“又来……要洗自己烧!”

陈路白眼睛都闭上了,痛苦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他低声向季明川说道:“天都要凉了,夜里洗澡对身体不好,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就先凑合凑合,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再烧水,你看怎么样?”

季明川轻哼一声,一记眼刀又唰唰插在陈路白脑门上。

陈路白立刻麻溜一个鲤鱼打挺,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苏木左右看了看,自告奋勇道:“我也一起去帮忙。”

陈路白蹲在院子里拔草,听到苏木的脚步,见他跟着走了出来,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回去吧,外头凉,你不照顾你师兄了吗?”

苏木:“不了……待屋子里我害怕,怪不自在的。”

陈路白觉得苏木搞笑:“说什么呢,都是自己人,你这话说得,难道屋子里还有鬼啊。”

苏木:“这跟鬼有什么区别……”

陈路白:“?”

苏木:“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兄那儿离开片刻不打紧,你不是说打水,水桶在厨房,我帮你去拿——”

“不用!”陈路白拖着苏木的腿让他先不急,“我们坐会儿。”

“或者我先帮你去烧火?”

“歇会儿吧,你都不累的吗?”

苏木顺着陈路白的视线望天,他悟了:“明白了,你是要等到皓月高悬之时再取水,那个时候阴阳交替,井水最是滋养。”

这什么跟什么?

陈路白“哈”了一声,眯起眼睛看苏木,“你今天……很奇怪啊。”

苏木僵硬着脸,磕磕绊绊道:“哪有、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是和以前一样。”

苏木手指绞成了麻花,走到陈路白身边坐下,“路白,我实在是好奇……你说你和九、不是,永兰……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陈路白眉头皱了起来,瞅着苏木老半天,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该不会是看上永兰了吧——好你个苏木,没想到你也是觎觊别人妻子的人,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绝对没有!你当我是什么人!”苏木吓得跳起两丈高,脸上五颜六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有些害怕地望身后看,顿了一下说道,“呃……我就是好奇,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想着师傅走了,师兄病重不知道还有没有好转的希望。余我孑身一人,又是这个年纪,也该是找个相好说说话……什么的。”

“真的?”

“当然!我发誓!”

苏木艰涩地吞咽着口水,频频看向陈路白,见陈路白两眼狐疑,“你就算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陈路白表情肃穆,眼见苏木马上就要哭出来,他“噗嗤”破功笑出来,拍着苏木道,“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啊。”

苏木:“……”

陈路白:“你欣赏归欣赏,可不能有非分之想。”

苏木:“我怎么可能有!”

“哎,我知道像永兰这样的天人之姿,常人难遇。我和他能够在一起,完全是千里姻缘、宿世命定、佳偶天成、天生一对。如此良人,这世上再无二人,苏木,你是学不来的,多去月老庙拜一拜吧,没准能捡捡漏。”

“……”

陈路白:“永兰时常得到旁人青眼,这也是难免的,谁让他长得如此天生丽质,你看那个郭青儿不就是。”

“说起来,我看郭青儿好像很害怕……永兰。”苏木十公分困难地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继续道,“她不是你们的朋友嘛?”

陈路白:“哪有,你想岔了,她之前得罪了永兰,被我们抓住了。”

苏木怔住:“啥?”

陈路白轻描淡写道:“她看上永兰想要用强的,鞭打酷刑伤了人,中间还有很多复杂的事,总之,现在是落我们手里了。”

苏木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强抢?鞭打?用刑?”苏木每说出一个词,身体不自觉地一哆嗦,喃喃道:“那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难道不应该被咔嚓了才对。”

陈路白哭笑不得:“不是,你还真当我们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嘛?”

苏木:“……难道不是吗?”

陈路白扶额:“——到底是哪里给了你这个错觉啊!”

苏木干巴巴道:“哦,那就当你们不是吧。”

陈路白:“……”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苏木的敷衍,他完全就是这么想的!

陈路白深吸一口气,算了他懒得和苏木废话。

原本还以为张老的死对苏木来说会是个重大的打击,但现在看来,苏木不是好好的嘛?

还有闲心找对象。

苏木纠结再三,凑到陈路白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着气声问他:“路白,那你说,如果我和郭青儿一样,犯了什么错,有哪里惹到了永兰,我会不会被他……”

苏木心有戚戚然地做了一个割脑袋的动作。

陈路白默默翻了个白眼。

得了,这家伙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陈路白忍不住问:“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像是失了魂一样?”

苏木连连摆手,想要开口说,但想了半天,又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困扰住了他,他思忖再三还是闭口不言,闷闷地谈了一口长气。

直看得陈路白都觉得憋屈。

“算了,时间不早,进去早点睡吧。”

苏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二人竟然在外头坐了如此久,背后都结了一层露水。

“可是,不是还要烧水嘛?”

“烧什么,这么晚了,院子里洗澡真冻出病了,看病可是要花钱的。”陈路白推门,他算准了季明川已经到了毒发的时间点,果然,这个时候,季明川对着墙壁已经趟成了一条邦邦硬的死尸,“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吧。”

陈路白将地上的稻草整理盖在季明川身上,眼见季明川要开口骂他,陈路白抢先亲昵地用脸颊蹭着季明川的肩头。

季明川的下巴被陈路白坚硬的脑壳撞到,差点没咬着舌头,脸色一黑,听着对方说。

“睡吧睡吧,你今天可是累坏了,快点睡觉休息才是。等明天醒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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