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出宫

“大王,你为何非得选我?”搞得她现在都不敢面对吕轻衣。

慕容蓿是又迷惑又有怨气。

她能想到许多流玥这么做的原因,但没有一个原因是非她不可、非如此不可的。

比如,这桩婚事是宣华太后亲自定下的,流玥遵循旨意,是要显他重诺、敬顺祖母的形象,以博一个孝义的好声名。

但其实,要想彰显自己的孝心,与其尊重一个故去多年的长辈,不如遵从活着的夏太后。

而看夏太后,明显中意吕轻衣多些。流玥不选择吕轻衣,而选择她,怎么看都是在拂逆太后,与他想得个好名声的动机,相去甚远。

再比如,他是记恨少年时的种种,意图挟私报复。那这事就更简单了,一封诏令将她困在宫中即可,无需给以王后尊位。

又比如,他是想朝纲独断,不为谁所掣肘,故而看上了如今孑然一身、远离秦廷中枢十多年的她。

可是,安国侯府仕秦四世,功勋与声名俱显赫。虽因先安国侯,也就是她父亲早亡而门庭衰败,但门客故吏甚众,遍布秦廷上下。这里面的不少人念及旧主之恩,天然会与她站在一起。

慕容蓿想,她不居高位倒没什么问题,可若当了王后,哪天不高兴了想作妖,也是能一呼而豪杰应,让流玥大出血一番的。

就这点来看,吕轻衣虽然背靠着吕相国和夏太后这两棵大树,背景庞大,但她性子好啊,不以势压人,不与旁人冲突,对流玥更是情根深种,绝不会忤逆于他。横看竖看,吕轻衣都比时不时伸出爪子挠人的慕容蓿,更符合流玥对王后的要求。

然而,流玥却偏偏舍弃乖顺的吕轻衣,而选择了乖张的她。

费解。实在太费解。

“别说,祖母之命不敢违。宣华太后故去多年,早已人走茶凉,你废了这婚约,也没哪个臣子会蛐蛐你。”慕容蓿补充说道。

这一句话算是堵住了流玥拿祖母旨意说事的这条路。

流玥偏过脑袋,瞥了她一眼:“你又为何死活不愿?”

慕容蓿眨眨眼:“哪有死活不愿?”

流玥心头一跳:“你愿意?”

“不愿意。”

流玥:“……”

“再不愿,也被你拖到这里了,我可没要死要活的,怎么能说死活不愿呢?”

慕容蓿有时候在言辞上特别的严谨。

流玥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慕容蓿打开了话匣子,一时没有停下来:“大王定然没见过什么叫死活不愿,真正的死活不愿就该像萧家公主那样——持剑上殿,宁死不从!”

秋风瑟瑟。

“不从”这两个字从慕容蓿嘴里被极有气势地说出来,然后趁着凉风,回旋在长长的宫道上。

流玥整个人都僵住了。

良久,听他问道:“阿蓿,你说的是萧家哪个公主?”

低低沉沉的嗓音艰涩异常,好似问出这一个问题耗尽了全身的力量。

慕容蓿觉得流玥有些奇怪,不过,她更奇怪自己说的话。

她不认识萧家公主,也没印象是从哪里听来的事,但就在刚刚跟流玥阐述何谓“死活不愿”时,脑海里就神奇地闪现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有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立在巍巍大殿上,用剑刃架着自己脖子,姿态决绝。

她说:“嫁人,我只嫁慕将军!若是他人,要么请王兄撤回旨意,要么就嫁我的尸体过去!!”

慕容蓿迷茫了。

她明明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为何脱口说了“萧家公主”?

怪哉!

“大王,我认识萧家公主吗?”慕容蓿拧眉思索好一阵,还是没从记忆里找出这个人来,于是习惯性地询问流玥。

流玥目光一暗:“你不认识。”

不认识?可那闪现的场景真实极了,她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女子的神情,就像是曾经发生在眼前。

慕容蓿狐疑:“那为什么刚刚会说到萧家公主?楚国可曾发生过公主抗旨拒婚的事?”她不认识,那就是从哪里听来的。

“寡人秦国之君,又非楚国之君,怎会知道楚国宫闱院墙之内的这种事?”流玥冷声回答,似是不愿多提及楚国。

察觉到流玥情绪不对,慕容蓿更觉稀奇。

要知道,流玥这家伙最是能沉住气,不踩他痛脚,几乎见不到他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难道这一闪而过的画面里的场景,是他痛脚?

莫不是那公主拒的,就是与他的婚?

慕容蓿越想越觉得可能,本还饿得无精打采,这下来了精神:“不对,你肯定知道!”

慕容蓿要想拆台,才不管这台是谁架的,秦君的也照拆不误。

她是真的好奇,到底有没有这桩事,这桩事跟流玥又有多少牵扯。

说话间,她还把脑袋往前伸了伸,目光仔仔细细地将流玥脸上每个角落看了个遍,想要瞧出些端倪来。

流玥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面色越发地冷:“是有这事,那又如何?你要效仿楚国公主以死相逼吗?”

“这招有用吗?”好奇宝宝慕容蓿真诚地发问。

流玥脚下微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晦暗不明起来。

就在慕容蓿以为,他不会搭理她的时候,他竟开口回答:“有用。”

这回,轮到慕容蓿接不上话了。

就在这时,流玥毫无预兆地松了手,将慕容蓿从背上放了下来。

这动作来得突然,慕容蓿猝不及防,脚触到地面时有些站立不稳,险些跌倒。

她忙稳住身形,正腹诽着流玥做事不打招呼时,就见流玥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眉眼间的神色难以捉摸。

“阿蓿可要试试?”

试?开玩笑!

这以死相逼的戏码哪是谁都能上演的?她要是试了,保不齐这厮主动递给她个刀子毒酒什么的。

到时,骑虎难下,不想死也得真死。

她可不傻!

慕容蓿扯出一个虚假的笑:“不试。”

流玥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目光越发让人看不懂:“真的有用。”

慕容蓿:“?”

他几个意思?

钓鱼执法,再来一次?

慕容蓿纳闷间,封缭的声音插了进来:“大王,车驾已备好。”

“车驾?”慕容蓿愣了愣,这才注意到,流玥背着她来到了马厩,“大王要出门?”

流玥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吩咐封缭道:“阿缭,去取些垫肚子的糕点再出门。”

“诺。”

封缭领命退下,流玥则径直上了马车。

他上了一辆朴素的安车,车前仅一马牵引,车身亦不饰金玉。这样一辆车,若是混在热闹的街市里,毫不起眼。

显然,流玥是准备微服出宫。

慕容蓿站在原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因为,流玥没有喊她一起上去。她担心冒然跟上去会令秦君不快,她也并不情愿跟上去。近来跟他同处一地,气氛总是奇奇怪怪的,很不自在。

但是,流玥方才吩咐封缭拿些吃的来,听着像是为她准备的,似有让她随驾的意思。

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蓿长长叹了口气。

回想当年,她是何等悍勇。若想跟着,就算流玥拿刀逼退她,她都不带怕的;若不想跟,也是干脆扭头就走,才不管流玥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哪像现在,这么一件小事都要左思右想,连问句“让不让跟着”都心有戚戚,始终不敢问出口。

哎——她现在不是英雄,而是狗熊。慕容蓿暗暗唾弃自己。

“咦?”封缭拎着食盒走来,诧异地看着还杵在车外的慕容蓿,“殿下怎么不上车?”

“我该上车吗?我能上车吗?”慕容蓿指了指马车,“你家大王没有发话。”

慕容蓿在外面思想挣扎了多久,马车里就静默了多久。原本,慕容蓿想着,若流玥有意带她一起,那她在外面多站一会儿,他马上就会没什么耐心地催她。

但是,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此,她便又拿不准流玥的意思了。从小到大,她猜错的,总比猜对的多,这会儿,实在不敢随便下结论。

封缭何曾见过这般迟疑纠结的慕容女爵,不由轻笑出声:“殿下宽心,大王自是以你的意愿为先。”

慕容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封缭:“封缭,你再把自己说的话重复几遍,然后想想,这些字词能这样组合起来吗?”

封缭笑眯眯地把食盒塞进慕容蓿怀里:“殿下赶紧上车吧。”

封缭这是赶鸭子上架!

慕容蓿看着怀里的食盒,嘴角抽了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封缭现在是一有机会就把她推到流玥跟前去,就好像不把她推过去,他就要地位不保似的,积极得过分。

慕容蓿刚在心里说封缭积极,封缭下一个动作就表现得更为积极,“刷——”地将马车门打了开来。

流玥这次出行,挑选的是士人用的马车,车厢简陋狭窄,车门一开就能瞧见秦君用丝线勾勒的日月星辰丝履和暗绣着竹纹的玄衣下摆。

慕容蓿只得硬着头皮上去。

车内的秦君斜倚着车厢壁正闭着眼睛,听到动静,微微睁开一条缝。见是慕容蓿弯腰进来,便稍稍挪了点地方,复又闭了眼:“坐这儿。”

慕容蓿看着仅能容纳她一条腿的空间,默了默。她看了眼流玥,对方阖着眼小憩,并没有意识到让出的空间并不怎么够。

慕容蓿又看了看车内其他地方,发现这车实在是小,愣是找不出一处舒服的地方来坐。

算了。她心里建设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在流玥指定的这个地方挤一挤。

“大王,您能让一让吗?”

“嗯。”流玥仍是闭着眼,但在听到慕容蓿的话时,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又疼了点地方给她。

这么合作!慕容蓿惊喜万分。

她抱着食盒,一边小心地观察着流玥,一边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他边上。

整个过程,极为小心,然而还是在最后出了纰漏。就在她坐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压到流玥腰间的玉佩,扯了一下他的腰间。

流玥睁开了眼睛。

慕容蓿惊了惊,赶忙将玉佩拽出来,恭恭敬敬地在他腿上放好。

为了缓解尴尬,放好玉佩之后,她就打开了食盒:“大王,您要吃哪个?”

流玥瞥了眼食盒里的点心:“我不饿,你吃。”

“封缭拿了不少口味,有莲蓉的、绿豆的、蛋黄的……”

“阿蓿,别说话。”流玥半阖着眼,本是斜倚在车厢壁,这时,他动了动身子,竟将脑袋搭在了慕容蓿的肩膀,“让我睡会儿。”

慕容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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