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好的田地撒上草木灰,一是杀虫杀菌,二是做基肥,为几日后的插秧做准备。
四人做起来到也快,半下午的时候,二老也赶了过来,看着丁娉舟一身灰,脸上也弄成小花猫模样,给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快回去歇歇,晚上好好洗一洗。”
“我不累,奶,我听罗叔说明天就要蓄水了,咱们今天就弄完,省得明儿耽误事。”
罗家和丁家交好,田地也挨着,总是少不了闲谈几许。
“前天村长来通知了,你那会儿在后院,没听到。”这事大人知道,没人告诉她,毕竟一开始也没人想着让她到地中帮忙。
丁娉舟点点头,家里不是被孤立就行。
“爹、娘,不到一亩地了,我们四个能弄完,晚些吃饭也没事,你们先回去吧,别弄得满身灰。”撒完灰还要用薄土盖一层,以免被风带走,这才慢了些。
二老一想也是,烧水也废柴,溜了一圈就回去了,丝毫不留恋。
堪比领导视察。
还剩一块地时,三人将丁娉舟赶了回去。
天还亮着,家家户户炊烟起,道上孩童嬉戏,乡亲三两闲谈,偶尔鸡飞狗跳,悠闲又自得。
这是丁娉舟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从前也不敢想。
她步伐轻快,推开家门,小玉举着草编扫帚严阵以待,二话不说抡起扫帚将人往外哄。
丁娉舟脑瓜子晕晕乎乎的被推出了门,而后屁.股狠狠挨了一下。
“哎哟,小玉,你干嘛。”她也不气恼,只是实在摸不到头脑。
“脏!拍灰。”说着,一改之前“姐姐长,姐姐短”的亲昵模样,一下一下扫着,显然是将人当成了晾晒的棉被。
让小人儿好一顿摆弄,最后又被擦了脸和头发,这才得以进屋。
等爹爹三人回来后,境况更下,三人连门都不得进,门外立着三把扫帚,只捞得互扫的份。
待好好坐在椅子上,丁娉舟这才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洗澡,但烧水实在费事,要等吃完饭后在厨房大铁锅烧水,大澡盆费水,只能用木盆。
她站在木盆中间,面前木板凳上放着一盆热水,四周用帐子围着,母亲用浸湿的帕子为她擦身。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丁娉舟还是有些羞涩,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始终不适应。
沈德柔眉眼中始终带着温和笑意,她握着女儿的手,擦过一个个指缝:“插秧结束后就能盖房了,想要什么样子的,和娘说说?”
丁娉舟瞬间想到从前住过的宿舍,有明亮的独立卫浴,通透的窗户。虽然只是普通的学生宿舍,但现在想来,真是相当豪华。
思绪纷飞,身子也终于没那么紧绷,沈德柔浅笑着为她冲去身上的澡珠泡沫。
“好了,穿衣吧。”
穿好衣服还要吹一阵晚风才能到床上,丁娉舟整理衣衫,脱口而出:“如果洗完澡可以直接上.床就好了。”
那样一来,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可以擦一擦身子。
沈德柔没有认为女儿所想是不现实的,她为她擦着发,坐在灶火边,用余温烘烤着头发。
“倒是可以加一间耳房,砌一方火灶,冬天烧起来,屋子也暖和。”
“回头让你爹画到纸上,好好谋划一番。”
妇人说的认真,丁娉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居然得到如此重视,心中是一阵温暖。
待头发干得差不多,她才回房,小玉已经睡熟了,娉舟躺好的那一刻,她又像八爪鱼一样攀了上去。
丁娉舟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将小人儿顺顺条条的摆好,才合上眼睛。
睡是不可能睡的,闭上眼,是另一番生活的开始。
这段时间整日忙活田地,回来后倒头便睡,鲜少和小丽聊天,唯一的联系就是一个做好零食放在储物柜,另一个伸手拿取说一声“谢谢”。
丁娉舟伸手摸向炕柜下的缝隙,从下面抠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是几钱碎银,都是这段时间卖鸡蛋所得。她心念一动,荷包消失在手中,下一刻,储物柜内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之前是我疏忽了,你既然能够正常在外界行动,也该需要一些花用。”丁娉舟略带歉意。
小丽摇摇头:“这些钱小舟得来不易,该仔细存放才是。”
偶尔丁娉舟开放视野权限,她在游戏内是可以看到对方所经历的事,所以十分清楚这些碎银是如何来的。
丁娉舟挠头:“放在我这里实在没什么用,不出门这些就是摆设。”
“你不是还要去镇上吗,正好带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整整八百文,能买不少东西呢。
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小丽扑哧一笑:“那王员外最近找了许多神婆、道士、和尚,房间外守了几层的男丁,院子内还摆着许多祭台,祭台上什么都有,比镇上铺子里的新鲜玩意都多。”
“零,零元购?”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奇,看过之后又放了回去,谁承想将那些人都吓跑了。”
那种事情,她才不做。
黑灯瞎火的,看到物件凭空消失又出现,不怕才怪。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自那次王府来找茬,小丽便时不时去镇上,没个规律,全凭当日心情如何。
若是研究菜品顺利,便去看看热闹,若是不顺利,就去散散心。
谁也说不准。
“无妨。”她愿意为小舟做任何事,“只是还没找到那个往王府报信的人。”
说起这个,丁娉舟脑海中浮现前几日山上所得:“小丽,麻烦你去余庆家看一看。”
眼下线索甚少,余庆家几乎是唯一的嫌疑,她只能顺着这摸索下去,哪怕怀疑错对象。
沉寂十多年后实施报复行为,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若是真的,余庆家心思多么深沉,又有多么沉得住气。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在这各家沾亲带故的荷花村里,丁家显得势单力薄。
两个闺女都嫁到了外村,家中男丁又少,壮年男子不过三名,在这儿,这就是好欺负的象征。
虽然村中人免不了碎嘴几句,可大多都是良善之辈,不会做出实质性行为,这也才对比出埋绳人和传信人的恶毒。
他们这是想,要丁家家破人亡。
两件事会是一人所为吗?还是各有主谋?
接下来几天,小丽没有去镇上,王员外府上也终于得了消停。她在村中的几户人家来回穿梭,观察着他们。
小丽忙,娉舟亦未闲着。
稻田蓄满水后需要将沟渠重新夯实,然后进行插秧前最后一次翻地。
下水翻地这事,丁家人上下竭力阻止。
“你还没来过小日子,现在下水受了凉,以后做病咋整!”王大妮在饭桌上厉声阻止。
丁娉舟一噎,她前世是上了高中才来月经,后面几年周期也不稳定,半年也就一两次,以至于这事在她意识里极其淡薄。
在这女子十四左右初潮的年代里,丁娉舟可谓是……发育的着实有些晚。
“应该不会的。”她从前检查过,激素方面完全没问题,身体各个零件健康的很,估计现在也和从前的情况大差不差。
“娉舟,不许下水。”沈德柔微微一笑,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不容置喙。
丁娉舟歇了气,不再想翻地、插秧的事。
想在想想,家中女眷极少沾凉水。爷奶每天起得早,最先做的就是先烧一锅热水,然后盛到裹了棉被和稻草的石缸内保温,孩子们醒来后用来洗漱或喝上一碗,身体舒服极了。
只是可体验的少了一项,让人有点沮丧。
生长在城市中的丁娉舟,对乡野生活还是知之甚少,正值春季,每日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做。
地里有地里的活,山上有山上的货。
春雨一场后,山野间的枯叶下拱出一朵朵小伞,等待着成熟后将孢子远远播散开。
但居住在大山的人们,会赶在那之前将其带回家。
鲜炒、炖汤,或晒干。
沈德柔留在家中照看龙凤儿和做饭,王大妮带着二老和小的上山采蘑菇。
丁娉舟不识得蘑菇,只觉得这个好看,那颗可爱,所以,她只负责找寻蘑菇踪迹,留下一个标记后让其他人决定摘不摘。
“奶,多的拿去卖吗?”她蹲在老太太旁边问。
“卖啥啊,这玩意遍地都是,家家户户都拿去卖,也卖不上什么价格,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丁娉舟皱鼻子,野生蘑菇在那边卖的可贵了,尤其这种看着像“小鸡炖蘑菇”里的蘑菇。
想起这个,她倒是有些馋了。家中的母鸡还带崽,是不能宰的,唯一一只大公鸡更是想都不要想。
思来想去,只能从餐馆库房拎一只出来,希望家里人不要太过惊讶。
自上次饭卷事件后,丁娉舟便没有拿出过不该出现的食物,只有大伯的糖块、厨房内粮食补给和白鸡蛋照常供应。
卖鸡蛋收益好,最近家中的伙食也还不错,大鱼大肉不敢想,肉末小鱼还是有的。
农忙消耗体力,还是需要稍做补充。
这边大家在山上收集山货,那边沈德柔准备煮饭,一进灶间整个人便愣住,只见两只肥.白的鸡摆在木盆里,均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只差剁块下锅。
她拎起两只鸡瞧瞧,比自家的小了一圈,还嫩着,炒着吃最香。先将米饭蒸上,这次用的都是白米,没有掺杂一点梗米粗粮。
想到大嫂可能出现的反应,她不由地一笑,肯定又要说自己浪费了,不过,偶尔奢侈一下应该也可以吧。
毕竟娉舟偷偷和自己说过,家中的米面粮油管够。
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仙她不知道,但娉舟是她的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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