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棠

斐宁玉在阿姐处用完午膳后,宫里来了人传唤他回去,斐宁玉依依不舍地与阿姐道别,临走前,斐明珠将包好的糕点塞到斐宁玉怀里。

斐宁玉眨眨眼睛,将眼底的泪花收了回去,笑着与阿姐摆手道别。

回宫的马车里,斐宁玉将包得严严实实的糕点小心放在小桌案上,长长的睫毛垂下,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下。

斐宁玉吸了吸鼻子,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拂去,捏了一小块糕点放进口中。

甜味丝丝化开,他但求,阿姐过得能如这糕点一般甜。

一下马车,斐宁玉就跟着王公公一刻不停地前往御书房。

“孩儿向父皇请安,父皇身体康健。”斐宁玉礼数周全地向斐执请安,斐执翻看着折子,随意赐了座。

随后便旁若无人地继续批着折子,斐宁玉安安静静地端坐,没有一丝不耐烦。

过了一会,斐执心里满意,放下毛笔,校考了斐宁玉近日功课,见斐宁玉对答如流更是欣慰。

他面容和悦道:“日子过得真快,一晃你就要十五岁了。”

“劳烦父皇挂心,父皇龙体康健,神武英明。天下有您庇佑,日子自然过得顺遂。”

“日子过得顺遂,自然觉不出时间的流逝。若是日子过得不好,那一分一秒都难熬。”

斐宁玉说得滴水不漏,果然见斐执喜笑颜开。

“现下自然是太平盛世,但怎能不居安思危。你作为朕的儿子,也该是时候来朝堂上历练一下了。”

斐宁玉看出斐执的试探,推脱道:“孩儿怕自己学疏才浅,不分轻重,坏了父皇的大事。”

“我斐执的儿子,怎能是畏畏缩缩之人。”斐执大手一挥,“祁将军传来消息,突厥愿派使臣求和,你便跟在鸿胪寺卿曹大人身边,学习外交之道。”

“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曹大人那边朕已经说过了,他最是博闻强识,想必你在他身边能学到众多。”

见斐执心意已决,斐宁玉点头:“谢父皇为儿臣着想,孩儿必不负父皇一片苦心。”

斐执满意点头,想到了什么,随口提道:“胡人这次作壁上观,见我军赢了,派人来消息说想来看看我们大桑国的繁盛,你最近可学几句胡语,到时也能说得上话。”

胡人?斐宁玉的呼吸停了一瞬,掐了掐自己掌心,平稳了声线:“孩儿谨记于心。”

“若无事便下去罢。”斐执揉揉眉心,他的头又痛了起来,他唤来立在外头的王公公。

“朕的头疾又犯了,派人去请萧贵妃过来。”

斐宁玉闻言,离去的身影一顿,他没有精力去深究别的,想着胡人这次怎么这么快便要来都城,仍是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斐宁玉越是告诫自己别瞎想,越是心慌。

前世胡人进都城就带走了阿姐,这次……斐宁玉痛苦不安地闭眼,身形趔趄了一下,在跌倒的边缘,被一有力的臂膀拦住腰腹。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祁殊焦急的声音在斐宁玉上方响起。

“可吓死奴才了。”刘根儿在一旁疯狂拍胸口,他隔得远,未来得及扶,幸好这祁世子及时出现。

祁殊待太子哥哥稳住身子就规矩地放开,将触碰过斐宁玉腰腹的双手背在身后细细摩挲。

“无碍,是我走神了。”斐宁玉抬眼看到殿门,原来是已到了东宫。

“世子在此等候多久了?”

斐宁玉细致发现了祁殊额头沁出的薄汗,沾着泥土略显脏污的衣摆,看来是从马场上过来的。

顺着太子哥哥的视线,祁殊自然发现了脏脏的衣摆,他不好意思地遮住刚想回话,被身边的小达平抢了先。

“太子您去御书房的路上,我家主子就等着了。”

斐宁玉微微一笑,对祁殊道:“你这随从倒是心疼你,我的不是,让世子久等。便请世子进来坐坐,沏壶茶润润嗓子罢。”

这小达平他也识得,忠心护主,上辈子便对他颇有敌意。

“殿下息怒,小达平年纪小,不懂事。”祁殊真的生气了,他低声呵斥身旁的小达平,“怎能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

太子哥哥便是让他等一年十年二十年也是等得的。

斐宁玉听了,微扬着头并不接话,抬腿先进了殿。

婢女沏了凉茶上来,斐宁玉浅饮了口,宽容道:“世子快坐吧。”

“谢太子哥哥体恤。”祁殊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自己匆忙跑来东宫所谓何事。

“太子哥哥,陛下赐了我副都尉之职,与林副尉一同掌管皇城兵马和民政事务。”

祁殊一接到圣旨就从马场上飞奔过来,想要将消息第一个告诉斐宁玉。

副尉?上辈子父皇可是直接给了祁殊参将一职,正三品大官。看来萧贵妃的枕边风没有白吹,父皇虽顾着祁将军的功劳,但心里仍有芥蒂。

“林副尉?想必是林域轩?”斐宁玉猜测道。

祁殊诧异:“太子哥哥怎么知道他的?林域轩是从幽州出来的武人,在武试上一鸣惊人,得了第二。”

斐宁玉点点头,随口道:“想来是个不错的人,你日后与他一道做事,二人要相处得好些。”

他这不是胡说,祁殊是未来的漠北侯,林域轩则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他也没有义务多说,如今提点一句已然不错。

可现在的祁殊并不知道,他从斐宁玉的口中听出了对林域轩的欣赏,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祁殊摆事实:“武试上我骑射第一,林域轩骑射第三;考兵法,我第一他第二;拳法……”

“可是你自己退出了。”斐宁玉打断他,一针见血。

“事实是,林域轩现在在众士兵眼里,是靠武试成果真材实料做的副尉;而你的副尉,在手下的士兵看来,是靠父亲功劳荫蔽得来的。”

祁殊哑口无言,但丝毫不后悔,他握拳道:“我会让他们信服的。”

见太子哥哥不答话,祁殊不死心地提上一嘴:“我今日在马场上遇见林域轩,骑着马颇有些傲气,只是骑马的技巧仍不如我。”

说完,祁殊偷瞄斐宁玉的反应。

“这是你与他之间的事,你自己考量便是。”斐宁域啜了口茶,神色淡然。

祁殊泄了气,他该怎么让太子哥哥相信,真的是他处处胜过林域轩呢?

“说起来,父皇也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事,近日有得忙了。”

“是很棘手的差事吗?”祁殊忍不住问,“我能做什么吗?”

斐宁玉瞥了祁殊一眼,恨不得他立马变成前世阴冷凶狠的漠北侯,打得胡族落花流水,看他们还敢打他阿姐的主意!

“眼下倒有一件你能替我分忧的事可做。”斐宁玉思考良久,笑着道。

祁殊眼睛一亮:“太子哥哥快说,我一定办到 。”

“你今日也歇在我这罢。”

见祁殊愣住,斐宁玉忧愁道:“看来还是我过于麻烦世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祁殊连连摆手,咬牙答应。

只是他的心昨天砰砰跳了一夜,不知道今天抗不扛得住。祁殊管不了这么多,大不了这心跳不动自己不跳了就是。

祁殊又甜蜜兼痛苦地过了一晚,顶着明显的眼下乌青去了衙门巡察。

斐宁玉睡舒服了,心情自然不错,从今日起,他便要去鸿胪寺报道了。

鸿胪寺曹大人年轻时往来海外,见多识广,知晓各地风俗人情,是个真正见识过北方大雪南方如春的实地家。

斐宁玉完全不同,他生于皇都、长于皇都、困于皇都。对于曹大人这般洒脱肆意的人,斐宁玉是佩服的。

至于向不向往,斐宁玉自己也说不清。

突厥使臣一月后便抵达皇城,鸿胪寺众人忙得脚不沾地。斐宁玉一入鸿胪寺,还没走几步,从他身边已经匆匆跑过好多人了。

曹大人也伏在桌案上研究,旁边的仆人上的茶都来不及喝。

父皇让他跟着曹大人学习,那曹大人也算是半个老师,斐宁玉便以师徒之礼拜见了曹德正。

曹德正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拱手道:“太子殿下您是折煞老臣了,眼下鸿胪寺忙碌得很,有什么顾虑不到殿下的地方,还望殿下包涵。”

斐宁玉摇头示意没事:“我是来向曹大人你学习的,不是来这耍东宫太子的威风的。”

“实在是想学些真材实料的东西,还望曹大人赐教。”

早就听闻东宫太子的谦逊好学,只是斐宁玉长居东宫,曹德正仅与他有几面之缘。

“既然太子殿下真心向学,老臣便斗胆教授。”曹德正拿出一本关于突厥人的书籍,“要击垮一个国家,首先要深入了解他们。”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想必慕容太傅一定教过你。”

“是的。”斐宁玉颔首,他很熟悉曹德正手里拿着的那本书,“此书讲述了骏马在突厥部落崛起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不论是在军事还是经济领域。”

“不错,殿下记得不错。”曹德正点头,又问,“殿下可知如何识马?”

“良马劣马如何区分?突厥马与胡人马有何不同?”

斐宁玉答不上来,他并未关注这类问题。

见太子殿下疑惑,卫德政解释道:“我们可以从马匹的数量和质量推断突厥此时的国力,判断他是否还有一战之力,或者只能受降于桑国。”

“再据此制定严苛的割城策略,抑或是宽松的怀柔政策。”

“殿下您明白了吗?”卫德正未把话说得太明,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斐宁玉惊觉外交竟有如此多的门道,他拱手道谢:“谢曹大人授课,我这就去马场请教。”

孺子可教也,卫德正看着斐宁玉匆匆离去的背影暗暗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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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报喜【修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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