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嘉奖祁国公凯旋,款待胡族王子和突厥使臣,皇帝于今晚在玲珑台设宴招待两国的文武大臣。
礼部从早上便开始布置,因为有外宾,少不了鸿胪寺的协助。斐宁玉跟着曹大人学习,也从早忙到晚,邻近宴席才得了空。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斐宁玉担忧阿姐被拓跋呼邪刁难,急匆匆往玲珑台赶。
路过御花园,看见祁殊跟林域轩拿着从地上随意捡的木棍,在互相切磋。
也可以说,是单方面殴打,斐宁玉看了一眼,没有兴趣,脚步没有停留。
“太子哥哥!”祁殊老远看到斐宁玉过来,挥着手里的木棒更加使劲,逼得林域轩节节后退。
祁殊一边切磋一边偷瞄斐宁玉的动作,发现太子哥哥没有要过来的打算,急忙出声喊道。
斐宁玉脚步一顿,他心里想着漩涡中心的阿姐,又看到如今祁殊这副蠢样,没有好脸色。
他承认自己心眼很坏,甚至怨恨祁殊,哪怕现在的祁殊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的阿姐即将远赴和亲,祁殊凭什么还能安稳与人切磋,他就应该变成百战百胜的祁将军冲上去,将胡军杀个片甲不留。
像上辈子那样,夺一座城送一份捷报。斐宁玉静静地盯着祁殊,心里却是惊天骇浪。
他恨不得冲上去领着祁殊的衣领大喊:“你不是很能吗!冲上去把他们都杀了啊!”
内心疯狂过后,斐宁玉悲哀地发现,前世的他竟如此依赖与仰仗于祁殊。
斐宁玉冷冷地瞥了眼祁殊,没有搭理他,转身朝玲珑台方向走。
“这太子殿下怎么回事?“林域轩替祁殊打抱不平,”之前还听说当朝太子温和谦逊、平易近人,怎么对大哥你如此冷漠,连点头都不点一下。“
林域轩感慨:“果然传闻都不可信啊!“
自那日在马背上被祁殊救下,白象贤给他解释了一遍祁殊的悲惨身世和在皇城的艰难处境,林域轩自觉自己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羞愧难当之下认祁殊当了大哥,尽管他比祁殊大了一岁有余。
相貌惊为天人倒是不假,林域轩在心里补上一句。
"是我的错,殿下不会有错。”祁殊表情严肃,目光凶狠地盯着林域轩。
林域轩被看得心里发毛,他莫名有一种预感,要是他再说一句太子殿下的坏话,祁殊握着的棍子就要敲到他脑袋上了。
这祁大哥真蛮奇怪,明明自己是在替他打抱不平,还如此维护太子殿下。而且祁大哥看太子殿下的眼神,跟他老家那条拴在门口看门的大黄狗看他的眼神一样。
林域轩顿悟了,祁大哥真是忠心啊,作为镇国公的儿子,不就是守护桑朝国门的卫士吗?而斐宁玉是桑朝太子,祁大哥自然就将其视为主人般拥护。
林域轩大彻大悟,看向祁殊目光里的敬佩快要溢出来。
“我明白了,向大哥学习!”
林域轩肃然起敬,握着手里的棍子恨不得立马上战场。
祁殊不答,他痴痴看着斐宁玉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欸,大哥?“林域轩猝不及防,在后面挽留,”时间还早,咱们再切磋几局嘛?“
见祁大哥不理他,林域轩跺跺脚,屁颠屁颠地也跟了上去。
登上玲珑台,宫女上前将二人引入座位。
祁殊蒙父亲的光,座位只比太子殿下和明珠公主低阶。祁将军下一阶是胡族三皇子和突厥使臣。
突厥使臣知道自己是来求和的,势弱,穿着坐姿都很恭敬。而胡族皇子拓跋呼邪,也入乡随俗脱掉了御寒的绒毛皮甲,换上了尚衣局宫人准备的精美长袍,衣袍的带子大刺刺地敞开,显得不伦不类。
祁殊短暂扫了一眼,视线全部凝在了太子殿下身上,发现斐宁玉一直看着拓跋呼邪的方向。
怎么回事?祁殊焦躁不安,正与旁人寒暄的祁连城瞧出他的闹腾,低声警告:“安分点,回府再跟你算武举的账。“
眼睁睁瞧着斐宁玉的视线一直在拓跋呼邪上,祁殊丧气地垂下头,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蜜枣。他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为什么。
吉时到,斐执携爱妃萧涟漪登上玲珑台的最高位。对于萧涟漪以贵妃之位却坐在皇后的位置,众朝臣当作没看见,齐齐下跪恭迎皇上贵妃。
皇后之位空缺,皇帝又极宠爱萧贵妃,虽没皇后之实却享皇后之礼。在众朝臣看来,若是萧贵妃这胎是位皇子,那皇后之位便是手到擒来了。
有言官以乱了纲常劝戒,被斐执处以拔舌之刑,此举堵住了悠悠众口,再无人上奏。
斐执在高位上授意,大太监适时开口:“宾客均至,开席——”
一水儿的宫女端着玉盘珍馐往返各位大臣的桌前,络绎不绝。众人举杯换盏,气氛融洽。
突厥使臣与胡族皇子接连献礼,缯絮锦彩、玛瑙宝珠、舞乐怜人……
放在最后的是一个蒙着红绸的带着轮子的大箱子,被**个人推到中央,神秘极了,台上的臣子们伸长脖子往红绸的缝隙里望。
等钓足了众人的好奇心,拓跋呼邪悠哉起身,差点被宽大的袖子绊倒,爽朗大笑,“这袖子可真碍事!“
“让大家见笑了。“拓跋呼邪拱手,”启禀桑国皇帝,此笼中乃是我胡族大将心爱的纯血马产下,世上仅有两匹,借今日之喜,送于桑朝,还请桑国皇帝笑纳。“
拓跋呼邪一把将红绸扯下,露出笼中小马的全貌。
俗话讲:“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
斐宁玉细细打量笼中小马,皮肤黝黑发亮,马尾丝滑柔顺,一看便是被人精心照养。他听曹德正提过,胡族有一大将,其□□坐骑为举世难得一遇的纯血马。纯血马智力极高,可领千马,甚至能策反敌军马匹。
胡族如此慷慨将神马赠与桑朝,其一是彰显国力强大,二是表达亲近之意博取斐执好感。
果然,斐宁玉向上方看去,斐执已然激动起身。
“好好好!胡族慷慨相送,朕便收下了。”斐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吩咐礼部备下谢礼,叮嘱拓跋呼邪回部落时,送于胡族大王。
拓跋呼邪献完礼并不退下,又拱手道:“桑国国威远扬,今日一见太子殿下,陛下可否同意让你儿子与我切磋一二?”
胡族皇子用词粗鄙,台下众人难免皱起眉头。斐宁玉知道会有此劫,他冷眼看斐执沉吟纠结,明白斐执无非是在想若自己失败后桑国脸面放哪。
拓跋呼邪狂妄道:“莫不是桑国无人敢与我切磋?”
欺人太甚!
大桑以文治国,虽宫中有专门的武者教习武术,但主要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哪能与一出身便在马背上驰骋一身腱子肉的突厥胡人相提并论,这拓跋呼邪明显是想让人难堪。
从一出场的千里战马彰显国力,到现在的虚心请教令人难堪,斐宁玉明白拓跋呼邪是在给他们施加压力。
主要是在给他父皇施加压力,突厥王求取明珠公主的折子已经递上,现在拓跋呼邪便是在试探斐执的意思。
斐明珠温柔的眼眸垂下,愤恨厌恶地怒视拓跋呼邪。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试图羞辱她的阿弟。
拓跋呼邪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心里泛着苦涩,咬咬牙继续朗声刺激道:“这台上是没人了吗?”
”我来!“
祁连城郁闷了,他刚极力压制祁殊意欲举起的手,然后他失败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祁连城神色复杂地望着起身的祁殊,这死孩子胆子比他大。
拓跋呼邪话音未落,便被坐在祁将军一旁的少年截住话头。
“祁殊,皇都副尉。”祁殊拱手自报家门,神色安然镇定,”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若拓跋皇子您只是想与桑朝武臣切磋,我请求领教一二。“
拓跋呼邪惊讶挑眉,上下打量祁殊后,点头同意:”既然你自告奋勇,那便比划比划!“
斐宁玉看拓跋呼邪极其嚣张的模样皱眉,祁殊应战在他的意料之中。聪明如他,斐宁玉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于祁殊的意义。
为了他,戍边关、扩疆土、杀皇帝、覆王朝……
总之,祁殊都为他做到这份上了,自然应该唯他马首是瞻。相反,要是面对拓跋呼邪对他的挑衅羞辱,祁殊可以隐忍不发,斐宁玉才觉得奇怪。
得到斐执的首肯,二人左右对立,
并不是点到为止,而是拳头如疾风暴雨般落下,拓跋呼邪显然下了狠手要给祁殊一个下马威。
祁殊不甘示弱,险险避开一个直冲鼻梁的拳头,抬腿朝拓跋呼邪下盘攻去。
二人有来有回,招招凶险,精彩绝伦,台下众人屏息凝神,看得提心吊胆。
斐宁玉看向父皇,斐执并没有叫停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祁世子的安危不足挂齿。
面对越来越凶险的局势,斐宁玉心里微紧,幸好拓跋呼邪的攻势慢了下来。
祁殊不好伤到胡族皇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众人都看不懂拓跋呼邪所欲为何了,若是示威何必半路停下。
”今天算是领教了桑朝的少年威风了,待我回部落,定告知父皇贵朝风采,好生揣摩学习。“
二人结束切磋,拓跋呼邪行了礼,大步回了席位坐下。
祁殊向皇上行了礼,也退回了祁连城身边,祁连城冲他哼了一声,意思是等宴席结束再好好收拾你这小子。
”哈哈哈好好好!“斐执听到拓跋呼邪的阿谀奉承,虽不知是否出自真心,还是十分高兴。
“我还有一事相求!”拓跋呼邪端起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悬在斐宁玉头上的铡刀终于落下。
“替父皇求娶明珠公主,望陛下应允!”
拓跋呼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第一次冲斐执缓缓下跪,眼睛却是看着斐明珠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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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求娶【修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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