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斐宁玉没有看到祁殊极珍惜地拿出粗布将劣玉包裹,仔细放入了怀里,还不放心地拍了拍,摸到胸口玉佩的实感,才轻舒一口气,他并非在做梦。
小达平就贴在祁殊的身后,将他主子如何宝贝石头的场景看了一清二楚。他如鲠在喉,他家主子虽节俭但终归是个世子,幼时便陪镇国公大人征战沙场,见识的异域宝贝也不算少,是把五光十色的异族宝石都丢着玩的程度。
这太子殿下送一块石头算什么回事,明明是侮辱人吗!
小达平气冲冲地暗自腹诽,再次侧头看了一眼主子,那看不见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唉,他在心里叹气。
世子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见主子加快步子跟上太子殿下,小达平也只好苦兮兮跟在后头。
边域沙子石头堆成了山,来了皇城的主子把石头当宝贝。小达平小时候就听母亲说皇城是个神奇的地方,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呆在那,人们觉得那里什么都是好的。
现在,小达平信了。
路过一茶摊,这个小小的茶摊比周围任何一家铺子都要热闹,坐满了歇脚的挑担脚夫。
茶摊就摆在街口,其中一张桌子围着乌泱泱的人。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四条长凳坐满了人,没位子坐的就站在边上伸长着脖子往里瞅。
茶摊旁边的角落绑了条黑色的幼犬,他被壮汉们高声大笑的嘈杂声吓到,小小得缩成一团,用小爪子捂着耳朵。
刘根儿见殿下往茶摊方向看,机灵地问了位路人,询问里面在干什么。
路人顺着刘根儿看过去,看到最里面为首的几个人,面上显出嫌弃的表情,轻声道:“他们是这里的地痞无赖,没事干找乐子玩,估计在开盘下注押钱呢!”
“他们专门骗面生的外路人,你们可避着点,别被缠上。”路人好心提醒,见里面有几个地痞无赖朝他的方向望过来,急忙走掉了。
刘根儿还没来得及谢过路人,茶摊里有一光着膀子的大汉出来,朝路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呸!”
他一抬眼看斐宁玉一行人穿的是上好的布料,眼睛一亮。仔细瞅了瞅,发现这一行人是他没见过的,想着定又是一群从别的洲来的书呆子。
立马冲着斐宁玉咧嘴:“兄弟别听那人瞎说,怎么,要不要进来玩玩?”
凑得近了,大汉发现跟在蒙着面纱的少年后面的小厮都细皮嫩肉的,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可是一条大鱼。
只是,大汉的眼神在刘根儿的脸上和身上徘徊了一圈,不经意泄露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大汉在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干过活,知道里面的一些腌臜事。这小厮看着细皮嫩肉的,指不定跟这装模做样的带着面纱的少爷有一腿哩!
只是这少爷的身段,大汉又眯着眼打量起斐宁玉来。
嘶,怎么还跟个天仙似的。
刘根儿被大汉直白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见大汉甚至胆大包天地盯着殿下打量,他明白真的是碰上地痞无赖了。
“你一个男的戴什么面纱,难道是见不得人?”大汉是真的想知道这样的身段,顶着的是怎样一张脸。
大汉见斐宁玉不回答,出手来拉他:“走吧,兄弟没玩过吧?试一试去?”
大汉手还未碰到斐宁玉的袖子,胸口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抵住,前进不得半步。
“你在看什么?”是祁殊挡在了大汉与斐宁玉中间,这人淫邪的眼睛直往殿下身上瞅,他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把这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茶摊里的那一桌子人察觉到了动静,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往他们这边瞅。那大汉与他们是一伙人,见大汉被欺负,这些人蠢蠢欲动地要为大汉出头。
“咳咳咳!”大汉被胸口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抓住祁殊的手,使劲往外拉扯,企图获得一点缝隙。
撕扯的同时,大汉嘴巴仍不干净:“看就看了,咋了,还能少块肉不成?大男人怕什么,不会是个娘们吧?”
大汉一边用力一边不知死活地激怒祁殊:“你是他的姘头?”
可惜,撼不动半分。
竟敢侮辱他的殿下!祁殊眼底蹦出嗜血的压迫感,原本压在大汉胸膛的书一放松,向上移动到了他滑腻的粗脖子。
“咳!”胸膛的压迫感撤去,大汉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被扼住脖子的他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赔罪!”祁殊攥着大汉的脖子想攥一只小鸡仔一样,压着他的脖子往下按。
“欺人太甚!”大汉从喉咙口挤出威胁,“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
他横行霸道惯了,一般的平头百姓不敢惹一群彪形大汉,现如今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
大汉还想说什么,喉咙口的压力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茶摊里的那群乌合之众终于坐不住了,见大哥被一武者掐了脖子,乌泱泱地围了过来。
见掐着老大脖子的人有几下功夫,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其中一人帮着威胁道。
“俺们老大的表哥可是在龙虎营的校尉手下做事,还不快放了俺们老大!”
“哦?”
蒙着面纱的斐宁玉抬手拍了拍祁殊的臂弯,示意他放了壮汉。
大汉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露着獠牙的少年,被旁边的人拍了拍后立马变得乖顺,连握着他脖子的力道都瞬间消失。
他抓住时机挣脱了出来,咽不下被掐脖子的气,大汉双臂一挥只朝祁殊门面打去。
被祁殊带有压迫感的眼神一扫,他挥拳的手不禁抖了抖,失了力道。祁殊随意一握,便挟制住了大汉偷袭的拳头。
“老实点。”
认清了自己没有反抗的力量后,大汉终于安静了:“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是俺有眼不识泰山,大哥别跟俺计较。”
“你认识龙虎营的校尉?”斐宁玉开口了,声音如山间清泉,动人心弦。
大汉怂了:“俺瞎说的俺瞎说的,这位贵人大人有大量,饶了俺吧!”
他今天定是触了什么霉头,遇上这两尊大佛。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赌博,犯了五大罪之一,按照大桑律法,重罚不赦。”
斐宁玉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情绪。
看来真是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大汉心里嗤笑表面讨饶:“哎呦,贵人您言重了,只是小赌怡情,官府不会管的。”
“是吗?”斐宁玉淡然反问,让大汉不禁汗毛直竖,他到底是何人?
大汉陪着笑,不知道怎样将这两尊大佛请走,角落里传来小狗唔汪唔汪的叫声。
听了烦得很,大汉冲身后的小弟发脾气:“老五!早就说杀了扒皮,偷懒不干,吵得很!”
老五被老大责骂,立马道:“老大教训的是,那俺现在去杀了?”
“快去快去!”大汉不耐烦,他见斐宁玉没有要走的意思,讨好道,“这狗是俺小弟捡来打牙祭的,贵人要不要来几块肉?”
幼犬挣扎的叫声从角落传来,斐宁玉看到那个老五粗鲁地一把扯掉套在幼犬脖子上的绳子,将幼犬高高地举起,准备往地上扔。
幼犬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扑通着,它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还以为是有人在逗它玩,嘤唔嘤唔的叫着。
“且慢!”斐宁玉喝止,老五手一抖,差点将幼犬扔出去。
斐宁玉想到了前世,大漠的那条黑色的川东犬,它会抓老鼠会追踪敌人留下的气息,会甩着尾巴往他身上扑。
他心软了,斐宁玉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便是被茶摊边的幼犬吸引了注意力。
很像那条川东犬。
祁殊护着斐宁玉一起走到老五旁边,幼犬被老五捧在手里,冲着斐宁玉摇小尾巴,吐着粉色的小舌头,亮晶晶的小圆眼睛直盯着斐宁玉瞧。
“我要它,你开个价吧。”
他将这只幼犬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
“欸?”老五愣住,看向大汉求助,他手里的幼犬使劲往斐宁玉的方向蹭。
大汉也听到了斐宁玉的话,立马过来狮子大开口:“这是人家老五孝敬俺的,贵人喜欢,俺就忍痛割爱。”
他装作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砸吧砸吧嘴:“本来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还打算配酒来喝,跟兄弟几个高兴一下。”
“好久没吃肉了。”
斐宁玉心里极度厌恶,他连这么小的幼犬都下得去手。
“多少?”他不想再与这群人纠缠下去。
大汉寻思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既然贵人喜欢,一两银子俺就忍痛割爱。”
“刘根儿,给钱。”
以为会讨价还价一番的大汉见斐宁玉如此利落,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今朝真是让他碰上财神了呢!
刘根儿知道自家主子喜洁,幼犬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瘩里钻过,浑身脏兮兮的,全身上下的毛都打着绺儿。
他将幼犬从老五手里转移到了自己的怀里,刘根儿抱着幼犬听候殿下的吩咐。
“走吧。”
幼犬亲人的很,它从刘根儿的怀里探出头来,使劲儿往斐宁玉的方向蹭,圆圆的眼睛一直看着斐宁玉。
刘根儿发现了,轻声欢喜道:“主子,看来这小狗很欢喜您呢!”
斐宁玉也看出来了,他看着一直往他这边凑的幼犬,抬起玉手抚在它的小脑袋上,幼犬立马乖顺地蹭了蹭,发出嘤唔嘤唔的撒娇声。
“刘公公,能给我抱吗?”祁殊声音沙哑,将幼犬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幼犬在它的怀里也乖巧,小圆眼盯着祁殊看,也亲昵地蹭了蹭抱着它的人的臂弯。
祁殊幽幽的眼睛艳羡地看着幼犬,将手覆盖在斐宁玉刚摸过的幼犬的脑袋上。这是一条幸运到极致的幼犬,被殿下拯救的幼犬。
幼犬懵懂地看着怀抱它的人几经变换的眼神,羡慕哀愁绝望,它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祁殊壮实的臂弯,权当安慰。
“刘根儿,拿着你的玉佩去找街道司。”
“告诉他们,之前不扣押这群地痞无赖的原因,本宫既往不咎。今朝被本宫发现他们当街赌博,影响国运,本宫不能当作没看见,让他好自为之。”
回宫路上,斐宁玉吩咐了刘根儿去街道司跑一趟,而祁殊则抱着幼犬与他一起回了东宫。
有宫女已经在等着了,斐宁玉看到一个面熟的宫女脸色焦虑,看到他来了如看到救星。
“太子殿下,慕容丞相和卫尚书郎大人在保和殿吵起来了!”
祁殊:怎么办,殿下有别的狗了!在线等,挺急的。
斐宁玉:小狗惯会嘤呜嘤呜的,招人可怜。
作者:怎么办呀?殿下有小狗不要你喽~(幸灾乐祸.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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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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