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生

肉身不断下沉,灵魂飘在上方。一股股潮水袭来,将肉身与灵魂一并吞没。

斐宁玉只觉自己浮浮沉沉,胸口被大力挤压,肺中的浊水被挤压了出来。

“咳咳咳!”斐宁玉被水呛醒。

“太子哥哥,你醒啦!”

一道惊喜又疲乏的声音之后,斐宁玉感受到自己的唇被丝帕温柔擦拭。

他努力睁眼,看清了面前人。

剑眉星目,鼻正唇薄。肤色是长在大漠才有的古铜色,眼睛却如清水一般澄澈,装着满满的担忧。

一时间,城门打开的边关,策马入城的胡人,熊熊烈火中支离破碎的皇宫,四溅于墓前的鲜血,全部朝他涌过来。

“祁……殊!”斐宁玉气得咬牙切齿,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溜出来的,眼里是无边的恨意。

他的嗓子干涩得紧,就说了两个字,嗓子便如刀割一样难受。

祁殊连忙制止:“太子哥哥先不要说话了,我去倒水。”

斐宁玉的目光从祁殊端着的水上移开,缓缓上移,沉默地盯着祁殊的脸。

面目清秀稚嫩,眉宇之间是稚气未脱的锐利与英俊,与杀伐果决的漠北侯大相径庭。

“太子哥哥,喝口水吧。”

祁殊将水递地更前面一些,他刚将手往斐宁玉方向探了一下,下一秒,手中的茶盏便被打落。

“滚开!”

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在祁殊的侧脸上,茶盏里的水弄湿了斐宁玉盖着的锦被。

祁殊蒙了,他看到斐宁玉的右手掌心满满变红,小心翼翼问:“太子哥哥,你的手打疼了吗?”

轻呼几口气,斐宁玉闭眼不去看他,克制道:“你出去,让别人进来伺候。”

祁殊很不舍地瞄一眼斐宁玉,听话地出去换了别人进来。

南柯一梦,他好像又回来了。看到进来的小太监后,斐宁玉更加确定。

刘根儿端着茶水送到太子面前,这次斐宁玉没有拒绝,润了润嗓子问:“现在是哪一年了?”

“回太子,今年是大业十年。”

“今天是二月五日,您都昏迷五天了,终于醒了。”

刘根儿说着眼泪掉下来:“都怪奴才没时刻跟着您,您掉进瑶庭湖都没能马上跳下去救。”

瑶庭湖,原来是这个事情,祁殊明白了。

“幸好祁世子眼尖下水将您捞了上来,不然奴才真的罪该万死啊!”

刘根儿一回想起当时的情状,就惊得心肝颤。二月的瑶庭湖半水半冰,不知道殿下在里面挣扎了多久,终于是被祁世子发现了。

待他赶到时,祁世子上身**,怀里的殿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竟然是他?居然是祁殊救的他!斐宁玉心一跳,上一世他醒来向伺候在床侧的祁殊询问救命恩人,祁殊只说是在宫内巡察的一名侍卫碰巧发现将他救起。

难怪他试图找到那名侍卫一直无果,难怪之后几个月祁殊断断续续地咳嗽。

斐宁玉五味杂陈,沉默了一会,命刘根儿拿些风寒药给祁殊。

太子醒来的消息飞速传开,太医院匆匆派来几个太医复诊,一番检查之后,确定没有大问题后,回去向皇上复命。

皇上派人送了些人参与石斛,免了斐宁玉的请安,让他在东宫好好调养。也不必去太子监上课了,让太傅直接来东宫给斐宁玉授课。

太傅,就是斐宁玉上辈子的老丈人,慕容复,如今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傅。

斐宁玉刚苏醒不久,虽然知道慕容复此人不能再信任,但也不急于复仇。这些天,他仍是认真听课,对慕容复以礼相待。

“老师慢走。”斐宁玉一如往常送走慕容复,开始练习书法。

“已经几天未见祁世子了。”斐宁玉练着字,装似不经意提下,“父皇不是让他跟着我念书吗?”

刘根儿磨墨的动作不停,嘴上回答得很快:“奴才听御前太监说,因着殿下落水的事,陛下责怪祁世子护主不力,打了二十大板,罚了两个月的俸禄。”

“还禁足了几日,让祁世子好好反省。”刘根儿掐指一算,咦了一声。

“估摸着,今日祁世子就能解禁了。”

斐宁玉练字的笔一顿,上辈子祁殊也被罚了吗?明明是只有祁殊救了他,却因是质子的身份,父皇为了打压祁老将军,不分好坏地惩戒了祁殊。

斐宁玉惊觉,他对祁殊太不关心,所以也对祁殊的情况所知甚少。

“你派人去将军府探一下,若是祁殊的伤养好了,便叫他见我。”

待太子殿下的人将话传给祁殊,落在祁殊耳朵里,那就只有太子哥哥想要见他,马上回了传话的人说他立马进宫。

小达平小心翼翼地给祁殊换着肩上渗血的绷带,小声抱怨:“过些日子就是武试了,世子你又是风寒又是挨板子的,我心里真是担心啊。”

祁殊已经没耐心听小达平的絮叨,一个劲催他快快换:“太子哥哥唤我,莫让他久等。”

“好吧好吧。”小达平无奈加快动作,可是心里是十分不愿意自家世子去见太子的。

说来他家世子真的倒霉,明明是做了好事,落得只有责罚,小达平在心里已经将太子比作霉神。

他家冰雪聪明的世子一遇到太子就没了脑子。

祁殊急匆匆地往宫里赶,小达平苦兮兮地在后面追。

“参见太子哥哥。”

被祁殊诚挚热烈的眼神盯着,一声“太子哥哥”喊得他恶寒。斐宁玉心里忖度着,不知道这时候的祁殊对他是什么心思。

“咳,起来吧。”斐宁玉向祁殊解释当日他异常的情绪,“前几日我昏迷醒来,慌乱中打了你,不是我的本意。”

斐宁玉说着,对上祁殊亮亮的圆眼睛,心虚地也眨了眨眼睛。

他淡定地接上一句:“我错将你看成了萧忆柏。”

萧忆柏?祁殊听了皱眉,在太学院明里暗里与太子哥哥作对的,萧贵妃的幼弟。

因着萧贵妃在皇帝面前受宠,整个萧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萧父接连高升,从附近州县迁入皇城,又从五品大夫高升为一品右丞,萧家幼弟也破格允其进入太学院学习。

“是他推太子哥哥下水的吗?”

除了这个原因,祁殊想不到别的让太子哥哥这么恼怒以至于要动手的可能,他的太子哥哥从来都是那么温柔。

看到斐宁玉点头,祁殊生气极了。萧忆柏仗着她阿姐受宠,在太学院横行霸道惯了,如今居然敢谋害太子殿下?

这么冷的天,冷得刺骨的湖水,太子哥哥又不会游泳,被推下去的那刻该是多绝望啊!连他这么健壮的身子都感了不轻的风寒,太子哥哥昏迷的这些天该有多痛苦啊!

萧忆柏怎么敢的啊!

“我去告诉皇上!”祁殊激动道,他一定要为太子哥哥讨回公道。

“站住!”

斐宁玉喝住祁殊转身就走的身影,踱步上前,抬手按在他受伤的背上,感受到祁殊身子一颤。

“你刚被皇上惩戒,挨了板子,还上赶着去呀?”

“太子哥哥,我不怕!”

祁殊转身,盯着斐宁玉仍旧苍白的唇:“哪怕再挨上二十大板,也不能让萧忆柏逍遥法外。”

斐宁玉被盯的略不自然,他避开祁殊的注视:“罢了,若是我有心告诉父皇,还轮得到你去禀告吗?”

“可是!”

听出斐宁玉不打算追究萧忆柏的意思,祁殊急得握紧拳头。要是萧忆柏此刻站在祁殊面前,他定将萧忆柏揍得爹娘都认不出来。

“没什么可是,现下萧贵妃有孕,父皇宠爱极了萧贵妃。”

斐宁玉回忆了一下,凉凉一笑:“莫说现下我无大碍,就算我真的因落水得了大病,只要萧贵妃向父皇求情,此事也便轻轻揭过了。”

“怎么可能!”祁殊看出了斐宁玉眼底的落寞,他也要伤心死了,急急安慰道,“明明是萧忆柏犯下大错,你又是皇上的儿子,桑国的太子,皇上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祁殊不相信,一千一万个萧忆柏都比不上太子哥哥,只要皇上不眼瞎心盲,一定会还太子哥哥一个公道。

真的吗?斐宁玉垂下眼眸,上一世他的想法也跟祁殊一样,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醒来便向父皇诉说了委屈,却被父皇呵斥不必再提。

斐宁玉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萧贵妃依偎在父皇怀里,站着的萧忆柏得意地居高临下地俯视跪着的他。萧忆柏有她姐姐护着,甚至有他的父亲护着,而他身后,空无一人。

如今,他再不会如此天真。有些公道,只能自己去取,旁人是依靠不了的,哪怕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斐宁玉拉着祁殊一起落座,他忽略祁殊红得过分的脸庞,温柔道:“因为我信任你,所以我才将这件事告诉你。”

早在被斐宁玉牵住手的时候,祁殊的脑子就停止了思考。现下,只有“信任”二字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别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见祁殊这副呆呆的样子,斐宁玉也不恼,面带微笑:“听说,过几日便是武试了?”

祁殊如梦初醒,点点头:“是的,十五日后。”

本来武举一般在十月份举行,但今年碰上新帝即位,便推迟了几个月。参加武试需要满十四岁,正好推迟的这几个月让祁殊达到了参试的年龄。

“都有哪些人参加?”斐宁玉关心道,“如今你背后受了伤,可有把握?”

祁殊一五一十地回答:“一部分是各州府选上来的武人,具体都是谁我不清楚。”

“还有一部分就是皇城中的高门贵族,这些人里面我只知道兵部侍郎的二公子,还有萧忆柏也会参加。”

“太子哥哥不必担心,背上的伤是小事,我一定拔得头筹,不会给你丢脸的。”

听到想听的回答,斐宁玉点点头,说道:“你最好能拔得头筹,这样父皇便会赏你一官半职,你也不用一直做我的小小伴读了。”

“我不是这样想的。”祁殊急忙表明心意,他害怕斐宁玉误会自己是不满侍从身份。

“我是想……”祁殊嗫嚅,咬咬牙道,“我是想自己能有一点用处。”

斐宁玉嘴角弯起弧度,勾得祁殊失了神:“想必你在武试上的表现,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祁殊被轻而易举迷惑了心智,点点头,大着胆子试探:“太子哥哥,到了那日,你能来看我比试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等待回答。

面对祁殊可怜巴巴的哀求,斐宁玉展颜一笑:“当然,如果你听话的话。”

天地良心,祁殊最听太子哥哥的话了,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床上还是床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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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生【修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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