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明月高悬于寂静的小院之上,清辉倾洒而下,为万物镀上浅浅的银光。院中,几株修竹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竹影斑驳地落在地上。
石桌旁,沈从舟孤身静坐,身前简单摆放着几碟菜肴与一壶酒。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墨发随意地垂于肩后,清瘦的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形单影只。他举起酒杯送至唇边,慢慢地饮着,微微抬眸望向天际,目光茫然幽远。风卷来落叶,摩擦着石板发出沙沙声,偶有犬吠与长街的吆喝声传来,他却浑然不觉。
放轻脚步,四顾无人,利索地上了树。秦九蹲着树杈,盯着下方纹丝不动的人影。那人仿佛一块沉闷的石头,只顾着喝酒,也不动筷子,再细看那碗碟,居然是一碗白花花的米饭和一碟花生米!秦九心中很是郁闷。
啧,这人就不能好好吃饭!
虽然没说过话,但这两天下来,秦九总觉得这人似乎不太怜惜自己。对秦九而言,人生大事,吃饭首当其冲,少了美食,乐趣就少了一大半。仿佛要把他的身心看穿般,秦九微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得想个法子!
就这般在树杈上枯坐许久,酒楼也没回去,寻思着明儿要被赵叔逮着说一通,秦九准备提前想个说辞。啧,真麻烦。
时间流逝,街头巷尾喧哗散去,夜阑人静,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子时了。
一声轻叹,沈从舟起身回了屋子。屋内亮起烛火,烛光摇曳不定,光影在窗纸上晃荡,随后,火光熄灭,一切陷入漆黑之中。
又等待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秦九估摸着人已经睡着了,麻溜地下了树,翻到院子里。极轻极慢地推开柴房的门,偷偷地闪进去了。
柴房不大,一扇小窗,一方灶台,一个木架子,一口大瓮。灶台冷冷清清,不见食材,仅有的一口铁锅,内里空空,不见一点残羹剩饭。木架上摆着几个碗碟,干干净净的。掀开大瓮的木盖,里头有一小布袋的米和一小布袋的干面。整个柴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空荡与凄凉,在这深沉的夜晚。
什么都没有,怪不得饭桌上只能吃白面和白米饭,啧。
秦九虽然平时也不做饭,要么酒楼后厨打发,要么外头铺子小摊打发,总归一日三餐是有好好吃饭的,实在是看不惯这人如此粗糙的饮食。
秦九轻手轻脚地出了柴房,关上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厢房,翻出小院。
走在昏暗的巷子里,灯笼摇曳的烛光在他的面庞上晃荡不定,恰如秦九此刻纷乱的心绪。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人,那就不能放任他这般下去!左思右想,寻思着得找个时机结交,先说上话才是正经事儿!最好能想到法子住到他的院子里去!
可,要怎么做?
一阵寒风袭来,秦九激起一阵战栗,脑子似乎也因此清醒了一些。时机会有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停下脚步望着墨色的天际中散发着皎洁柔和的月亮,伸出了手。
想要抓住他!永远的!
翌日,晨钟从城外山里悠悠地传来,早春的晨曦,带着丝丝凉意,穿透淡薄的云层,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角落里已有小贩开始摆摊设点,新鲜的菜蔬、初绽的春花、勾人口腹之欲的饭菜香……纷杂的味道在清冷的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飞快地路过,匆匆而去。
秦九到了慕云书坊前才发现铺门紧闭,今日竟然没有开张。是自己来早了?
来回踱了几步,阔步往回走,干脆又来到了之前吃馄饨的摊子前。长腿一勾,椅子拉开,大大剌剌地落于椅上,坐得四平八稳。
“来碗馄饨,外加一个肉包!”声音洪亮。
“好嘞!”
小贩利索地下了馄饨进热锅,用盘子端着肉包走过来。
“客官,包子您先吃着,馄饨很快就好。”
秦九点点头。
小贩看着他,觉得面熟,稍微回忆了下,顿时眼睛一亮。
“客官,昨儿是您让我给书铺的掌柜送的馄饨是吗?“
”嗯,怎了?“
”巧了,那掌柜的给了我铜钱,说是那人要再来我摊子吃,就当他回请了。“
”哦?“
”今儿您不用付钱。“
秦九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人还怪有意思的!
他薄唇轻勾,嘴角上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笑意抵达眼底,在眉梢眼角处晕染出几分玩味。
馄饨和肉包都吃完了,书铺还是关着门,秦九打算去院子那看看。到了地儿,刚上树,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沈从舟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衫,布料看着质朴,却洗得干净整洁。头戴一顶斗笠,斗笠的边缘微微下垂,遮住了大半张脸。一手提着一个小竹篮,盖着蓝布。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淡然气息。
他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
秦九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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