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投怀送抱
早高峰的公交车总是拥挤，等红绿灯排长队的汽车似乎一眼看不到头。
周翘楚搭的公交车离起点站只有两站，她上车后还有座位。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每次经过红绿灯都会习惯性的看手表。
她这个月已经迟到了两次，除了全勤奖没有了，还被扣了一百块。
“老年卡，滴……”
“老年卡，滴……”
“这么多人啊。过了这个点就不挤了”拉着小车买菜的大妈看着满满当当的车厢说。
刚过了两站，上来了三个老人。头发发白的爷爷的目光在车厢里搜寻了一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周翘楚身边。老人家拿个买菜的小推车，小推车挨在周翘楚身上。
周翘楚看了一眼，没敢出声说话。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请为有需要的乘客让座”
“站好了。开车了。尊老爱幼”随着广播在车厢里播放了一遍，司机又提示了一遍。
周翘楚垂下头心里有些犹豫，还有九站才到站，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座位。
老人家的目光直视着座位，大声说：“现在年轻人年轻力壮的都不想着站着了”
周翘楚自觉的起身，往后走。
老人家坐下，嘴里还在说“世风日下。现在这些人哪有我们那个时候待老年人好。都会老的，年轻人要自觉”
周翘楚心想，起点跑，终点站。年轻人也不容易。
周翘楚想说几句，懒得招惹麻烦，想想还是算了。
公交车起步前，往后看了一眼，大部分座位已经被老人家坐了，说了句公道话。
“大家都理解一下。老人家不急着买菜出来玩，最好别和年轻人抢早高峰”
“不早点怎么领得到鸡蛋”老人家回道。
“就是，不早点买不到新鲜的菜。都是一样出门，难道我早上还不能出门了”有老人附和道。
司机开车起步，不再和这些人搅合。
周翘楚扶着栏杆随着车子晃动左右摇摆，昨晚睡得晚，早上站着摇晃有些晕车。她强压着心里的难受，盼望早点到站下车。
周翘楚提前40分钟出门,时间还是耽误在了路上。
她坐的这班车，今天老人家也多，上下车时间被拉长后，她还是迟到了。
到了公司门口打卡，路过的会计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一天还没开始打工，薪水已经被扣了五十。
周翘楚在一家地毯公司上班，做地毯设计师，负责地毯以及周边产品的图案，纹样等设计。今天有甲方要来，周翘楚和销售总监，副总陪同客户参观公司展厅。
公司展厅位于锦州路的工厂里，距离写字楼里的办公室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周翘楚到达时，销售总监和副总在茶室静坐，无心喝茶。
副总张瑜脸色有些不好看，望着进门的方向。销售总监郭可达泰然自若的在忙活着泡茶。郭可达盯着那只活的□□茶宠说说“我都怕浇错热水，变水煮蛙了”
张副总并不喜欢他这个玩笑，没有接话。
“才来啊，小周”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周翘楚不正眼看他们。“我收拾一下，马上跟着你们出发”
张瑜是公司副总，因为管事很多，也得罪不少人。他外号也多，私下有叫他章鱼哥的，也有喊他不粘锅的。
因为他处理事情爱甩锅，总是先把自己摘干净的做派让人反感。
“快去，快去”郭可达摆手道。
周翘楚回到工位，在抽屉里翻找U盘和一些设计稿。
“翘楚，你来之前，不粘锅都要发火了。刚刚有没有说你”坐在周翘楚工位对面的销售助理邓初遇探头小声道。
“他倒是想骂。这会没时间”周翘楚拿了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快速进了会议室。三个人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郭可达开车，周翘楚坐在副驾驶。
车从安泰大厦驶出后，郭可达瞥了一眼打哈欠的周翘楚。
“翘楚没睡饱啊”
周翘楚点了车里的大屏幕上的音乐播放键，轻笑着不正面回应。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车里播放着《沧海一声笑》，郭可达小声的跟着哼起来。
“可达，李总对上个月的销量不太满意啊。昨天还把我叫去聊了。你们销售部加把劲”张副总说。
“是哦。现在竞争也大。客户要求质量，还要求价格便宜。”
“困难是有的。但是要想办法。公司业绩是很重要的。锅里有肉，碗里才有肉”
周翘楚不想听“不粘锅”的陈词滥调，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每次公司开会，“不粘锅”都说这些。每一次都要说“锅里有肉，碗里才有肉”
周翘楚进公司三年了，薪水也没涨过多少。所以“不粘锅”副总画这些大饼的时候，她都是掠过的。锅里有肉，她们能喝上两口肉汤已经算是极致的。
“小周，最近有客户说你配合度不是很高啊”张副总瞥见了周翘楚看手机。
“啊？”周翘楚装聋作哑道。
“客户的要求要百分之百的满足”
“是”
张副总的电话响起，打断了说教。周翘楚按掉了音乐，张副总在电话里打官腔，说个不停。
车驶上深安大道，进入了郊区。郊区路宽人少，郭可达明显提高了车速。
周翘楚的电话响起，周翘楚看了一眼是张牧光打来的，立马挂了。张牧光再度打来，郭可达朝周翘楚看了一眼。
“喂”周翘楚看车进入到了园区，接起了电话。车停稳，周翘楚拉开把手下车。
“喂”
“什么事？”周翘楚冷淡道。
“你哥有没有问你拿钱？”张牧光问。
“怎么？他问你了？”
“你哥刚刚打电话问我借三千。我前两天才给了他八百”
“你别给他。别理他”周翘楚烦道。
“我要是拉黑他。他又跑我们公司找我。你哥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就是借钱”
“我这会要忙了。回头再说。你别理他”
“我不想理”
张牧光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张副总在那边招手，示意周翘楚过去。周翘楚抱着笔记本电脑，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去。
这次接待的客户是颐和酒店的负责人张总。颐和酒店是连锁酒店，这次酒店进行升级改造，需要定制一批地毯。
在展示提案之前，周翘楚就像个倒茶小妹一样被支使的来来去去的忙活。
周翘楚是不喜欢外出到园区来应酬的，她只想安静的在办公室画画。
一旦出来园区，陪同参观，展示提案以外，还有应酬的酒局。
公司设计总监手下有两个设计师，因为周翘楚外貌出众一些，重要场合都会被张副总要求去园区提案。
晚上的酒局，周翘楚再三推脱。销售总监一再劝说，张副总说“客户对你的提案挺满意的。你一定要去。张总说想和你多聊一聊方案。你要是去了，你这个月还给你算全勤”
周翘楚说自己不舒服。
张副总不同意，下命令似的说“这局你必须去。临门一脚就要拿到单了。你怎么能打退堂鼓呢？不让你喝酒就是了。可达，叫你手下那个喝酒厉害的西西去”
“翘楚。我叫西西去。不让你喝。你就去一下。早日帮公司拿到单子”
周翘楚一脸无语。
晚上的酒局在鼎食轩的包房里，周翘楚和西西的座位被安排颐可酒店的负责人张总的位置两边。
张总头上的头发稀疏，身材干瘦，看似斯文，一口广普。
“周小姐啦，你这长得漂亮，还这么有才。难得哦”酒过三巡，张总端着酒杯说着，手就搭上了周翘楚的肩膀。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她肩膀上轻捏了几下，她闪躲站起来拿矿泉水。
“张总，这白酒烈。还是喝口水才好”
“还系周小姐体贴”张总明显又朝周翘楚靠了过去。“我觉得周小姐长得像我的初恋”
“张总，敬你一杯”郭可达端着酒杯站起来，示意西西解围。
“张总，我们郭总敬您”西西搀上张总的胳膊笑道。
周翘楚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已然喝醉的西西有点反胃。
张总吓得往后躲了躲道“小姑娘，别吐我身上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西西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开了包厢门出去了。
“吃点菜”张瑜副总喊道。
“吃了，吃了”张总站起来。
“我和周小姐喝一杯。周小姐今晚喝的少。不给面子哦。来来，交个杯”
“张总海涵，喝不下了”周翘楚拒绝道。
张总拿起周翘楚的酒杯塞到她手里，他的手从周翘楚的手背处挽过去。周翘楚拉下脸来，手想要抽出来的时候，被张总的另外一只手立马抓着。
“周小姐，来喝一杯嘛”
周翘楚嫌恶的屏住呼吸，那一身酒臭味让她有些想吐。周翘楚正想拂掉他的手，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张叔在这里啊”
张总回头看见乔有为，立马佯装正经的放开了周翘楚。
“倒是有几分姿色”乔有为的话落在周翘楚身上如芒在刺。
“小乔总在这有何贵干？”张总干咳了两声，明显忌惮乔有为。张大业的老婆和乔有为的妈妈是朋友。张大业怕自己这般言行传到他老婆耳朵里，后院要着火。
“出来吃饭谈个业务”乔有为的目光扫过周翘楚。她脸上画了彩妆，白皙的脸上两架微微红。双眸含水，眼里的星辰都染上了醉意而迷离起来，绯红的口红把人衬得玉润生辉。
“我去下洗手间”周翘楚酒拒多回合，还是被迫喝了几杯白酒。她脑里的脑雾仿佛氤氲开了一般，她拿了瓶矿泉水就往外走。
出了包厢门，强撑着的几分清醒走到洗手间门口。
乔有为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眼眸漆黑，直视着她迷离的眼睛。“你说的前程似锦，也不过如此。”
“哈哈哼呵呵”周翘楚靠在墙上，只是笑。
他的心如猫挠一样难耐，看她那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就有些来气。当年她说分手的时候，也是一副刀枪不入的骄傲样子。
“投怀送抱的交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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