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玉要和乐队成员去吃火锅,景言正好得了空,就回去了租赁公司。
游娜告诉他,有关阮时玉的那场车祸调查已有了结果,她查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因为到得比较晚,别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游娜在办公室等他。
“那天之后方子圆又来公司找了你几次,”游娜开口第一句话就提起了方子圆,“这两天倒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死心了。”
“我还以为那天之后他就死心了呢,”景言在转椅上坐下,放松地翘着腿,说,“资料呢?”
游娜把一叠文件递给他,八卦地问:“怎么有空今天过来了?那位大明星不是黏你黏得紧吗?连助理的工作都做了,要不要多给你开一份工资啊。”
“他和同事吃火锅去了,”景言翻着文件,用调笑的语气说,“何止助理,我还要给他做饭呢,要不要再开一份厨子的工资?”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公司的门面啊,真是个全能男友!”游娜撩了撩头发,说,“你慢慢看,我约了小姐妹聚餐,要先撤了。”
“啧,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有聚餐,”景言故作可怜,说,“怎么没人请我吃饭?”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聚餐啊。”
“算了,我一会儿还得去火锅店接雇主呢。”
“看看,这是你自己不去啊,别回头说是姐小气。”
“我错了,姐你最大方了。“
游娜一走,公司就更安静了,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这份资料并不厚,阮时玉十几分钟就看完了。
阮时玉五年前出的车祸,那会儿他刚出道不久,糊得没边儿,因此没什么相关报道。游娜查找了很久,才在社会新闻上查到了车祸相关的信息。
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阮时玉乘坐的车和另一辆车相撞了。
撞上来的那辆车司机酒驾,严重超速,在阮时玉的车转弯时一头撞了上来,两辆车都因剧烈的碰撞而飞起翻转滑出了几十米,最后又撞到了树干上。
酒驾司机当场死亡,而阮时玉也在撞击中昏迷。
这么严重的车祸,阮时玉却只是后脑勺撞出血,轻微脑震荡,右手手臂骨折,住院几天就出院了,那是因为有人在生死一线间护住了他。
当日阮时玉不是自己驾车,驾车的是一个叫做许文昊的人。
另一辆车撞上来时,许文昊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车头,让驾驶座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然后他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牢牢护住了阮时玉。
许文昊的死状非常凄惨,他的后背全是破碎的玻璃,肋骨多处断裂,内脏全都被挤压变形,而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后,他还残存着一丝气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来保护阮时玉。
资料最后一页,有许文昊的照片,和景言的长相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在景言根据阮时玉的要求刻意打扮后,他们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就连景言自己看到那张照片时,都有种我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的错觉。
难怪阮时玉总是看着他的脸发呆,这是完全把他当成许文昊的替身了吧。
真是有够痴情的,景言想。
其实景言不是很能理解这么强烈的感情。他做过很多人的男朋友,却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在他看来,谈恋爱就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满足,有需求,但也不是必要,会做这个工作纯粹是为了好玩。
他这一辈子应该都不可能为了谁拼上自己的命,这太离谱了,简直是狗血剧里才会有的情节。
许文昊到底是爱阮时玉爱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对方呢?阮时玉又是爱许文昊爱到什么地步才会思念成疾呢?
他无法理解。
他忽然想起游娜说“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这份资料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够不上有趣吧。他脑海里模模糊糊地闪过几个字,猛地把资料翻回第一页。
人物关系那一栏里,游娜用红笔画了个星号。
许文昊与阮时玉的关系:表兄弟。
景言颇是惊讶,他们竟然不是恋人而是表兄弟?仅仅是表兄弟的话,有可能为对方做到这个份上吗?
至少从阮时玉对待他的态度来看,是绝对不可能只是把他当成所谓表哥的替身。
不过换种角度讲,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们是表兄弟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
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无望的恋情。
*
跟陆旋和袁宵明吃饭并不是愉快的体验,这两人从坐下起就在划拳喝酒抽烟吹牛,唾沫乱飞,又吵又脏。
阮时玉另找服务员要了个小锅,就着放在眼前的菜慢慢涮。
陆旋阴阳怪气地说:“哟,时玉这是怕咱俩有什么传染病呢,还专门弄个小锅。”
阮时玉:“我不喜欢和别人用一个锅底。”
袁宵明当和事佬,说:“时玉喜欢用小锅就用呗,你看他吃得多辣,咱俩根本受不了这辣味。”
陆旋喝了酒,嘴上就不怎么把门,说:“也不知道是这锅底辣还是时玉更辣,你的粉丝都说你辣死了哈哈哈哈。”
“时玉别听他瞎说,”袁宵明端起一杯酒,说,“咱们都还没碰过杯呢,这都要解散了,碰个杯吧。”
陆旋顺势给阮时玉倒了一杯酒,说:“对啊,来来来,时玉把酒杯端起来,咱们仨拍个碰杯的照片,以后我还能跟人吹嘘,我是跟阮时玉碰过杯的人呢。”
阮时玉酒量还行,喝是能喝,但他不喜欢喝。他觉得酒一股苦味,喝进嘴里就是对味蕾的摧残,可两个人都举起了杯子,一副不跟他碰杯就不罢休的模样,他就算再懒得交际也不至于这么扫别人面子。
阮时玉举起酒杯,跟两人碰了杯。
“先别动啊!我拍个照!”陆旋拿起手机拍了三杯碰在一起的酒,然后大声说,“来来来,都干了干了!”
他率先喝完,还把杯子倒过来,证明滴酒不剩,袁宵明也跟着喝光,阮时玉却只喝了一口。
“哎哟,不是说好喝光的嘛,时玉怎么只喝一口?”陆旋给自己和袁宵明又满上酒,语气不好地说,“和我们喝酒是掉你身价了?好歹咱们乐队还没解散呢,让你喝杯酒都得三催四请,您可真是一尊菩萨。”
袁宵明拽了下陆旋的手臂,让他别说了。
“别拽了!”陆旋甩开袁宵明,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这位大少爷有正眼看过我们吗?红就了不起呗,瞧不上我们呗。”
“别这么说,时玉不是那个意思,”袁宵明把阮时玉杯子里的酒添满,说,“毕竟时玉比咱们红多了,行程都对不上,哪里有跟咱们相处的时间,咱们乐队能有出圈的歌,不也是靠时玉填词作曲嘛,咱们得好好感谢时玉才对。谁让咱们就是路边的石头呢,当然比不上时玉这种金子的光辉。”
袁宵明这人说话绵里藏针,乍一听好似在说你的好话,细细一品,全是明褒暗贬。
阮时玉听这两人跟唱双簧似的,心里十分厌烦,后悔了答应他们来吃火锅。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景言来接他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不是要喝酒吗?”阮时玉冷声说,“那就喝。”
陆旋隔着桌子探过身来拍阮时玉的肩膀,阮时玉侧身避过,他也不尴尬,说:“这才对嘛!咱哥仨走一个!喝!”
三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陆旋和袁宵明本是劝酒,没想到阮时玉喝得比他们还豪爽,为了不被比下去,这两人也甩开了膀子喝。
喝到后面,纯粹变成了三个人拼酒量。
陆旋二人原本打的主意是把阮时玉给灌醉,录下他醉酒的丑态当把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阮时玉的酒量远超他们预估,而在阮时玉喝酒前他们已喝过一轮了,半个小时后,这两人全趴桌上抬不起头来,阮时玉还稳稳地坐着。
阮时玉喝酒不上脸,只耳朵尖儿泛着红,他端正地坐在那里,根本看不出醉没醉。
景言的消息发来:【我到了。】
阮时玉喝了杯清水,拉着衣领扇了扇,似乎想扇去这一身火锅味和酒味,奈何这都是徒劳的。这让他不大爽地踢了下桌角,火锅底料从锅里溅出来,在桌子上留下凝固的油渍。
不能让景言久等,阮时玉想。
他站起身,脚步不大稳,摇摇晃晃地走出包厢。一出了包厢,鼎沸的人声就在他耳边炸开。
火锅店生意很好,包厢有隔音效果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到了大堂,各种喧哗声就如同针一般扎入了阮时玉被酒精麻痹的大脑。
他靠着墙,难受地蹲下-身,拿出手机按了好几下,可他的手一直在抖,总也无法按到景言的号码。
有服务员注意到他的情况不对,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阮时玉忙把脸埋在膝盖里,免得被认出来引起麻烦。
他的口罩忘在包厢里了,没法给景言打电话,小小的烦闷在酒醉时都会被无限扩大,阮时玉只觉委屈死了,这顿火锅吃得真不划算。
他鼻子发酸,眼眶也逐渐湿润,就在他情绪快要失控时,一个人把他扶了起来,并把一顶鸭舌帽戴在他的头上,帽檐被压得很低很低,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这个人半抱着他,强健有力的臂弯那么温暖和熟悉,他偷偷看了下这个人的脸,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反手抱住景言,带着哭腔小小声地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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