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景言卸下了温和的神情。他的脸色不大好,心底萦绕着说不出的烦闷。
方才阮时玉抱着他的脖子索要一个吻时,他差一点点就要低头亲上去了。
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失误。
做他们这一行,和顾客之间难免产生感情纠葛,不少同行就是因为和顾客牵扯不清做不下去。可他不同,对于顾客投射在他身上的情感,他的角色接受,本人却是无动于衷。
想要和他有更进一步发展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里不缺长相家世都上乘的人,但他从没动摇过。
他不过是收钱逢场作戏,若真的投入自己的感情,那将赔得血本无归。
他可不做赔本买卖。
因此,想要给予阮时玉一个亲吻的想法让景言格外警觉,他说那番话,不仅是在提醒阮时玉,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不能越界!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冲动,也许是阮时玉的模样看上去太可怜了,他忍不住想要发发善心。但可怜的人那么多,他总不能对每个人都发善心。
如果对方哭他就要心软的话,方子圆早就把他软化成海绵蛋了。
景言揉乱了他花半小时做的微卷发型,深呼吸了一口气,捡起那本随手扔在茶几上的书,继续往下看。
*
阮时玉一觉睡到傍晚,天已擦黑。
睡觉睡得越久,精神就越不好,阮时玉便是如此。
他睡了这么久非但没有解乏,反而愈发昏沉,身上酸软得好似四肢都离家出走了。
他迈腿下床,脚才挨着地,他膝盖就一软,差点直接跪倒。
不对劲儿,阮时玉想,睡得再迷糊也不至于这么迷糊吧。
他摸了下额头,摸不出什么名堂,想要喊阮时玉,嗓子又干哑得要命。他只好撑着床努力站起来,裹紧被子挪动到客厅。
客厅里的景言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惊讶地问:“你冷吗?”
阮时玉这才注意到他裹着被子,他有些迟缓地说:“大概……有点冷。”
一开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嗓音沙哑难听,喉咙也在隐隐作痛。
“你生病了吗?脸很红,声音也不对。”景言担心地走到阮时玉跟前,低头,与他额头相抵。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鼻尖相互蹭了蹭,阮时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步,景言却像抓猫那样掐住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别动,”景言说,“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不去医院,”阮时玉抗拒地说,“吃点药就行了。”
景言:“也行,先吃药看看,家里有药吗?”
“应该有,”阮时玉的脸很红,也很烫,不知是发烧导致的,还是景言的靠近导致的,“小K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家里的急救箱里放常规药品。”
急救箱在阮时玉卧室的衣柜里,景言先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再去翻急救箱。
小K做事细致,箱子里的药多种多样,退烧药消炎药一个都不缺。景言接了一杯温水递给阮时玉,再把药该吃的分量都整理好,让阮时玉服下。
才把药吞下肚子,阮时玉就去摸额头,还是摸不出什么名堂。
景言:“药效没有这么快发作。”
他握住阮时玉的手,他的手是正常温度,阮时玉的手温度却很高,两人的手交握着,这让阮时玉感到很舒服。
阮时玉把手指插-入景言的指缝,形成十指交扣的姿势。
“头好晕。”阮时玉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我收回你可以喝酒的话了,”景言让阮时玉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给他按揉头皮,说,“喝酒后竟然会发烧,你这体质根本不适合喝酒。”
阮时玉不大服气地说:“另外两个人都被我喝趴了。”
景言敷衍夸赞,“哦,你好厉害哦,酒仙哦。”
阮时玉:……
吃了药后会犯困,但阮时玉已经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了,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枕着景言的腿躺了会儿,实在躺不住了,让景言帮他把吉他拿来。
阮时玉的吉他弹得很好,每场演唱会,只要他一抱上吉他,粉丝就会放声尖叫,把现场氛围烘托道最顶点。
他闭上眼,随手弹了几下,流畅动听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像山涧的清泉,也像林中的鸟鸣,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景言听过阮时玉的所有歌,这一段音乐却没听过,问:“这是新歌吗?”
阮时玉摇摇头,说:“不是,随便弹的。”
景言:“很好听。”
阮时玉:“他也总说我的歌很好听。”
景言挑了挑眉,第一次从阮时玉嘴里听到“他”。
景言:“那个‘他’是你让我扮演的人吗?”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阮时玉的声音伴随着指尖的音乐,又轻又淡,“很好很好,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阮时玉或许真是烧糊涂了,在车祸以后,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他”,但在这个宁静的傍晚,在景言的身边,他说出了有关“他”的话题。
“你和他很像,我是说长相,”音乐节奏变快了些,“你演的他也很像,有时我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景言不太明白阮时玉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也许是在为那个索吻作出说明。
他拿不准是该多问一些信息,还是让阮时玉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景言说了句套话:“扮演雇主理想的角色是我的本职工作。”
阮时玉:“你的工作很出色。”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房间里只有吉他弹奏的乐章。
这时,门铃响了。
阮时玉是这一层楼唯一的住户,因此不存在按错门铃的说法,必然是有人特意来找他。
会上门找阮时玉的无非两个人,沈通或者小K。这两个人在休息日上门,说明是又出事了,阮时玉顿觉头更昏沉了。
他把吉他当成盾牌挡在身前,好似这样就能逃避现实,不去开门。
“阮哥,我听到你在弹吉他了,你肯定在家!”
“是小K吧,”景言问阮时玉,“你是要我开门让他进来,还是把他丢出去。”
阮时玉唉声叹气,说:“让他进来吧。”
景言好笑地揉了揉阮时玉因睡太久而乱糟糟的头发,阮时玉回望景言,这才发现景言的头发也有点乱,乱掉的部分明显不是自然卷,而是粗硬的直发。
小K熟门熟路地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拖鞋,一边换鞋一边说:“阮哥,你这个休息日手机关机的毛病真的不能改一下吗?沈哥都要气死了。”
“我不觉得这是毛病,”阮时玉理直气壮地说,“你们这种强迫别人休息日开机的才是有毛病。”
小K无言以对。
小K跟景言打了招呼,说:“对了,景哥,我可以和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这样我联系不上阮哥的时候可以联系你。”
“不行!”景言还没开口,阮时玉一口否决了小K的提议,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特意跑来找我?”
小K只好作罢,说:“是陆旋和袁宵明出事了。”
昨晚两人被阮时玉喝趴下后在饭店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缓过来他们就发现阮时玉不见了,气得大骂阮时玉不会做人。
哪儿有人会在一起吃饭的人都喝醉了的情况下什么善后都不做,直接走人的?就算不喊个代驾把他们送回去,至少帮他们联系下助理吧!
两个人酒意正浓,都气得大骂阮时玉,骂到激动处还比手画脚,正好服务生进来询问他们是要继续用餐还是要结账,两人竟一把把服务生给拽住了,要服务生跟他们一起骂阮时玉。
服务生恰好是阮时玉的粉丝,也认出了这两个人是“甜度”乐队的成员,说:“你们在背后这么说队友坏话不好吧。”
喝了酒的人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话,陆旋大怒:“什么坏话?什么不好?阮时玉就是个贱人!”
这服务生一听别人这么骂自己的偶像,不爽地反驳说:“没有阮时玉谁认识你们两个啊?贝斯弹得一般般鼓也打得一般般,不感谢阮时玉带飞你们还在这里骂人,太没品了!”
陆旋本就脾气爆,对阮时玉积怨已深,当即一拳朝服务生打过去。这服务生本也是个暑假打工体验生活的大男孩,没那么多把顾客当上帝服务的概念,立刻还手,两人扭打成一团。
袁宵明想劝架,可他才靠近,就被两个打得正嗨的人撞了一下,他喝醉后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一撞直把他给撞飞,扑到了包厢外,大堂的人全在瞧这边的动静。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陆旋不清醒的脑子里只当这些人都是来看他出丑的,居然举起椅子朝围观群众扔过去!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有好多人在录像,”小K说,“酒店经理也劝不住,打电话报了警,把陆旋他们和服务生带去了警局,这才放出来没两小时呢。因为他们是公众人物嘛,警察还特意叮嘱了不要随便上传视频,可今天中午有人投稿给营销号,营销号把视频发出来了,热搜都爆了,带的还是你的名字。”
阮时玉开机,打开微博一看,热搜第一条:#阮时玉队友与人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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