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阮时玉回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小K送他回来的。

小K欲言又止,阮时玉打了个哈欠,说:“有话就说。”

“阮哥,景先生那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小K干笑着说,“我怕我不小心说错话。”

小K不知道租赁男友的事,只是上次拍杂志遇到景言后心里一直犯嘀咕,他是搞不懂阮时玉是要做什么,作为一个员工,也不好过问老板的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阮时玉不太有精神地说:“没什么要注意的。”

小K:“好的,明天下午有个广告要拍,我中午十二点来接你。”

阮时玉:“明天再说吧。”

阮时玉打开家门时,没想到客厅里还亮着灯,景言盘腿窝在沙发里打瞌睡。

他仰头靠着靠垫,嘴巴微微张开,胸膛有规律地起伏,明显是睡着了。

这个姿势睡觉会腿麻的,阮时玉想。

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景言,他从沙发上弹起,又因曲腿太久血脉不流通,脚一沾地脚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一个没站稳又跌回沙发了,这下整条腿都麻酥酥的。

“啊……”景言丢脸地捂住眼,说,“刚才的你都当没看到。”

阮时玉有点想笑,抿紧唇,忍住了。

“其实你不用等我,”阮时玉说,说出口他又有点后悔,改口道,“谢谢你等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景言笑着说,“等男朋友回家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一根羽毛,飘落在阮时玉的心上,挠得他痒痒的。

“要吃点什么吗?”景言的腿总算不麻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按了按肚子,“我饿了,打算弄点小吃,话说你们明星能吃宵夜吗?”

阮时玉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也没人给他做过宵夜,连那个人都没有过。被景言这么一问,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便点了点头。

景言打开冰箱,拿出一袋速冻小汤圆,说:“煮两碗这个吧,你要吃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阮时玉:“甜一点吧。”

景言:“嗯,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了正好开吃。”

洗完澡,小汤圆的温度正好入口,阮时玉美美地吃完一碗,只觉胃里暖乎乎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一放松,他就犯困了,不停打哈欠。

哈欠这个东西会传染,阮时玉打哈欠,景言跟跟着打。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

景言:“睡吧。”

阮时玉:“好。”

两人的房间挨着,到了门口却谁也没先进房。

景言一言不发地盯着阮时玉,嘴角挂着一点笑,阮时玉被盯得不自在,看向自己的脚尖。

“宵夜好吃吗?”

“嗯。”

“肚子还饿吗?”

“不饿了。”

“那还想喝奶吗?”

阮时玉的脸“唰”地红透了。

“不……不了!”阮时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飞速窜进房里,“砰”地把门关上。

过了会儿,他又从门后探出个头来,景言还站在那里,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去而复返,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阮时玉抱着枕头,慢慢从门后走出来,小声说:“我想喝……那个……”

景言扶额,说:“你还不如说奶字呢,改成那个感觉是要喝些更不得了的东西。”

阮时玉连耳朵到脖子都红了。

*

阮时玉这阵子的工作都在A市,两人天天都能见面,相处也越来越自然。

因为景言完美扮演了他想要的那个人,他们在同居中连磨合期都没有,阮时玉有时恍惚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

几年……

阮时玉看了下日期,到明年上旬,他和景言的合同就会到期,他自嘲地想,他连一年都没有了。

接下来他要发行单曲,举办乐队解散演唱会,一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就算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和阮时玉说话的次数也直线减少。

只有每天晚上,他们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单纯地睡觉,别的什么也不做。

当然,鉴于阮时玉的睡姿不佳,每天早上醒来时,他们总是肢-体-交-缠。

有几次擦枪走火,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景言倒是一脸淡然,还揶揄阮时玉说喝奶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景言嘴上偶尔花花,开玩笑时眼都不眨,但他非常守礼,绝不越雷池一步。

这时阮时玉就会清醒过来,无论他们看似多亲密,始终只是租赁和被租赁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阮时玉既失落又难过。

“心情不好吗?”景言从驾驶座上偏过头来看他。

他们正在去参加一个综艺录制的路上——为了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景言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小K的接送工作,沈通还挖苦阮时玉说这男友没白租,把助理的工作都做了——这档综艺是解谜类,对身体素质要求不高,但需要一定智力。

这档综艺无论口碑还是收视率都相当好,除了几个常驻嘉宾外,每一期都会有2-3个飞行嘉宾。圈子里的年轻艺人挤破了头想去这个综艺露一脸,毕竟是提高曝光率的好途径。不过对很多人来说,这档综艺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在解密过程中表现得很精彩,那必定是加分的,但如果表现得太蠢了,那则会大大减分。

阮时玉对参加这类综艺没什么兴趣,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精彩绝伦的表现,可节目组来邀请他,沈通一口就替他答应了,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我怕我像个笨蛋,”阮时玉胳膊肘抵在车玻璃上,一手撑着脸,“那我的人设就崩了。”

景言:“没有剧本吗?”

阮时玉:“有是有,但剧本只介绍了谜题的背景,别的什么也没说,解谜还是得靠自己,我不擅长做这些,到时一定会像个笨蛋。”

阮时玉不笑时看上去有点冷,他冷冰冰地说自己“不擅长”“像个笨蛋”的模样很有反差感,有点可爱。

景言笑着安慰他,说:“我看过这档综艺,常驻嘉宾里也有专门负责耍宝的,飞行嘉宾里的笨蛋更是比比皆是,你不用太担心。”

阮时玉:“不用担心垫底吗?”

景言:“垫底也没关系,我喜欢笨蛋。”

阮时玉扭过头看窗外,耳朵红了。

*

节目嘉宾有演员有歌手也有新晋偶像,阮时玉在这里面的辈分不高不低。

常驻嘉宾里有个叫骆宾言的歌手,他的经纪公司跟阮时玉买过好几首歌,两人也在演唱会上有过合作,算是旧相识。而骆宾言在这个节目里是智力担当,他见到阮时玉就很亲热地上前拥抱,并表示会罩着他。

阮时玉顿时有种找到了靠山的安心感,说:“谢谢。”

“我还指着你给我多写几首歌呢,”骆宾言哥俩好地揽着阮时玉肩膀,说,“ 哎,听说你乐队要解散了,要不要考虑和我组个组合啊?”

阮时玉:“暂时不考虑。”

骆宾言:“也就是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嘛。”

常玲玲插话说:“骆老师,你根本是想白嫖小玉的歌吧。”

常玲玲是个流量女演员,长得很漂亮,属于说话口无遮拦的那种。才出道那几年因为不会说话得罪了记者,被带节奏骂过好多次,但她拍戏很拼,演技过关,上了几次综艺节目后口碑渐渐扭转,人气越来越高,不会说话也成了性格耿直,反而变得讨喜了。

“怎么会是白嫖呢?”骆宾言理所当然地说,“我和小玉组成了组合后,他的歌就是我的歌嘛。”

常玲玲蹲到地上东摸西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骆宾言问:“你找什么呀?”

常玲玲:“我找骆老师的脸皮呢。”

骆宾言:“哈哈哈哈哈哈。”

阮时玉的紧张在两人的插科打诨中消弭,之后的节目录制他状态放松,发挥得很不错,解谜时还成了MVP,引得嘉宾们纷纷鼓掌。

等到录制结束,阮时玉和嘉宾们互相加了微信,骆宾言提议大家一起去搓一顿火锅,阮时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听说小玉不喜欢吃饭交际,原来是真的啊,”骆宾言也不强求,说,“今天确实挺晚了,那就下次吧。”

阮时玉:“谢谢骆老师。”

“救命!”骆宾言夸张地喊,“别跟着玲玲叫我骆老师啊,搞得我好像四五十岁了!我才二十九好不好!”

常玲玲补刀:“男人三十一枝花,骆老师再过几个月就能开花了。”

骆宾言:“算你狠!”

阮时玉没参与两人的斗嘴,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综艺节目播出时长一般是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但实际录制的时间要长得多,从录制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多小时了。

他录制了多久,景言就等了多久,这让他有点不安。

毕竟景言又不是真的助理,也不是真的男朋友,他怕景言会因漫长的等待而感到厌烦。

和骆宾言等人告别后,他急匆匆地去找景言,就见景言在休息室里玩游戏。

玩的是俄罗斯方块,他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来按去,成功消除的音效频繁响起,像是在跳一支反响热烈的舞蹈。

“你今天一点都不像个笨蛋,是个大聪明,”景言关闭游戏,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家吧。”

“回家”两个字让阮时玉心里暖乎乎的,他主动牵了景言的手,说:“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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