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楼是临安城内规格最大的酒楼,也是城内的达官显贵和豪门富商平日里消遣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它独具一格的装修典雅,让人回味无穷的珍馐美馔,更主要的是一种身份特征的代表。
因澄楼高昂的消费,所以能到这个地方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再加上经常往来相邀,慢慢的就会形成一个圈子,到最后就变成了,只有来到这里消费才能彰显出你的地位。
澄楼有四层楼高,一楼有着宽敞奢华的大堂,每届的澄楼文会都是在这里举行,二楼的视角比较开阔,近栏杆处可看清整个一楼的动向,近窗户处可以俯望街上的繁华景象。三楼是雅间,平日里一房难求。四楼是雅阁,可以在上面观赏大半个临安城的风光。
当日能来参加澄楼文会的都持有特定的帖子,除了每年会有一名身份尊贵的人来充当此次裁判见证,能收到帖子就剩下举办这次论文大赛的四大书院代表,其他能受邀而来的无一不是文坛界的泰山北斗。
四大书院的学生分别以东西南北各坐两桌,每个书院的前方会放一个铜壶,然后由受邀而来的几位大儒当众出题,哪个书院的学子先答出,且答得好,就能在铜壶里投入一面旗子,最终哪个书院得旗面最多者获胜。
对比起往年的不同,今日的澄楼外多了一队步兵把守着,于是大堂里的学子们纷纷讨论着今日是谁会出现,才会有如此大阵仗。
热闹的人堆里,有一人在角落静静的坐着,与在场斗志激昂,摩拳擦掌的人显得大相捷径,正是许挽宁无疑了。
一开始她本是无意参加这次大赛的,她无心仕途,也不想太过崭露头角,只是那晚听到许之洲要将她婚配的消息之后,她才清楚,如果她不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的人生就由不得她作主。她想掌握自己的人生,那么她必须拥有话语权,也就是权力,那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入仕了。今日她来到这里,只是单纯的想看下在场的人实力如何。
随着二楼一声洪亮的“肃静”,喧闹的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把视线投到二楼,二楼看观台上设九张太师椅,现已有四位院首和四位大儒学者落座,起身喊话的正是苏院首。
“诸位学子们肃静,先听老朽一言。今日来到澄楼的都是北岳书院,白屏山书院,云松书院和东林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三年一办,这是我们传承至今的规定。澄楼文会的主旨是书院间的学术交流切磋,输赢只是次之,因故今日得冠者勿骄躁,输者也勿泄气。今日除了在场的他三位院首和四位大儒先生一起见证这场论文大赛,另外有幸请来当今长公主殿下为我们充当此次裁判。”
苏院首话音刚落,大堂顿时又再次引起一片骚动。
“长公主殿下要来,难怪门外会有重兵把守?”
“今日我们可得好好表现,万不能丢了书院的脸。”
“你说长公主殿下长什么样子?”
在议论声中,只听门外传来一句尖锐的“长公主殿下到”,苏院首几人连忙下楼带着学子们跪下行礼迎接。
祁宣带着几名随从刚一踏入澄楼,许挽宁就跪在人群中偷偷的打量着祁宣,两年没见了,祁宣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的清秀静逸,只是通身的气质愈发成熟稳重了。
只见祁宣上前扶起苏院首之流,又回首让在场的人都不必多礼,说了几句客套话,才领着苏院首几人上了二楼。整个过程中似乎都没发现许挽宁藏匿在人群中。
随着一声铜锣声敲响,这次的论文大赛正式开始。
为了公平起见,是请来的四位大儒先生轮流出题,而最先出的题是“帖经”。
由四位先生各选经书中一页,这该全文,仅留一行,再裁纸为帖,盖上三两字字,哪位学子可以先念出这三两字,就可以率先为书院夺得一面旗子。
只见一名书童率先拿下来的是顾先生的帖子,上面写着的是“以予****至远矣。”
“帖经”对于熟读四书五经的人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你得又快有准。当然这对于抄四书五经早已滚瓜烂熟的许挽宁,更是在别人起身回答之前,她就知道了这几个字出自孟子的“以予观于夫子至远矣”,所以被遮挡的几字是“观于夫子”。
等到“帖经”的四题刚过,又开始了“经义。”
这题照常比的是速度,还有你对经书文句阐明的义理理解是否到位。
楼下大堂内场上争得如火如荼,这一切都被三楼雅间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雅间内坐着一锦衣贵公子,贴身站着一人伺候着,另外还有几名护卫守在屋内。只见该锦衣男子腰间佩着一块美玉,手执折扇把玩,唇红齿白,貌若宋玉,气质高华,不难看出其身份的尊贵。
“听来听去无外乎都是这些,真是无趣。”
说话的人兴致不高,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听着如空谷幽兰,却字字清晰沁人心神,容不得忽视。
“和主子的文学相比,这些自然是做不得数的。”
听得锦衣贵公子这么一说,在旁伺候的仆人赶紧谄笑着应和,态度极其恭敬谦卑。
听着仆人这么吹捧,祁悦瞬间就乐了,用折扇随意指了指楼下大堂,“你可知,明年的新科三甲,极有可能现就在这场下”。
没错,坐在雅间做贵公子装扮的人,正是当今女帝祁悦,早就听说澄楼文会的盛况,今日特地微服私访想见识一下,哪料这般没意思。如果不是怕这会离场,会让人认出,她早就坐不住了。
禄海能作为内侍跟在祁悦身旁伺候了十余年,从她还是皇女一路到她登基为帝,怎么可能不机敏。
“小的不知,小的只知主子才华横溢,下笔成章,若是主子去参加科考,哪能还有场下的人什么事。”
“看不出来,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可是越发长进了啊”。祁悦笑了笑,虽然知道这是奉承的话,听起来也很是受用,不过她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谢主子夸赞,小的句句是肺腑之言”,禄海微躬着身子,偷偷看了一眼祁悦,见她又是意兴阑珊的样子,于是斟酌着开口说道,“今日长公主殿下也是来了的,说不定有她在,接下来的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哼,她惯爱做这些沽名钓誉的事。”
祁悦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端起手边的碧螺春浅尝了一口,不愧是临安城内第一酒楼的茶,口感丝毫不差。
要说自己这个胞妹平时就喜欢在外博取贤德聪慧的美称,想效仿先皇的仁德之举,只可惜最后先皇还是没把皇位传给她。
不过她这两年在举国推行的茶叶储藏法,倒是挺实用的,不光能喝到过了时节的茶叶,还能不影响其口感,推动了茶叶的各种贸易,这也不失一件益国益民的好事,就是不知是谁给她进的好法子。
一时之间是走不了的,祁悦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别说祁悦觉得无趣,场内的许挽宁也是快打瞌睡了,她尤如一个看客,纹丝不动,期间刘萱仪起来答题时,还不忘嘲讽的看了她两眼,认定她就是来当个陪衬的。
比赛也近了尾声,白屏山书院和北岳书院各得了三面旗子,稍稍落后。而今年的云松书院势如破竹,和东林书院斗了个旗鼓相当,各自都得了五面旗子,一时间难分上下。
题目也出完了,却怎么也分不出个胜负。
苏院首和云松书院的叶院首只好吧求助的目光放在在场的帝姬殿下身上了,苏院首提议道,“不如请长公主殿下为两个书院加试一题如何?”
叶院首也表示也有正有此意。
祁宣见推脱不过,只好应承了下来。只是出什么题呢?祁宣缓缓起了身子,站在了栏杆处,俯望着东林书院和云松书院的学子们,很快她成功的在人堆里发现了许挽宁。听了半饷,她都没见到许挽宁的人影,还以为她没来参加呢。
祁宣轻笑了一声,顿时心情大好,回到了位子上,心中已经有了题目。
“四书五经的题我就不出了,我出一道治国策论,谁能给出好的对策,谁便获胜。为了激励学子们答题,本殿特添点彩头,获胜者特赐东珠一盒,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
此话一出,正在品茗的祁悦和许挽宁皆是手上一顿,都禀神凝听起来。一个心思,祁宣向来自命清高,心绪缜密,居然会对这些文人赏赐金银珠宝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另一个想着的是,这可是好大的一笔财富啊,飞来的巨财,没有道理不要的。
“近几年来,洪灾泛滥,朝廷一直在各地修建大堤抗洪,而我的问题是,若有一天,天降暴雨,修建的大堤被冲毁,多个县的多个堰口的洪水皆都堵不住,眼看洪水肆虐,淹毁各县,生灵涂炭,不知诸位学子有何良策?”
此题一出,场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个问题可谓太刁钻了,就算是放到朝堂之上,怕也是没人能立马给出相应的对策。
学子一时间都被难住了,可是三楼雅间内的祁悦却是来了兴致,虽然也清楚祁宣出的这题着实是为难了。
时间过了良久,眼看还是无人回答,许唤庭才犹豫着起身答道,“学生想着若是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场面,那么应该做的首先是疏散各县的百姓,妥善的安置后,等待朝廷救灾应援。”
虽早就知道怕是没人能够应对,但听到这个答案,祁悦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想出来的好法子。”
“这虽也勉强算得上一种应对之法,但除了等待朝廷的救援,就无其他办法来减少此次洪灾带来的损失伤害了吗?”祁宣显然也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只是她在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比较好的,不会直接的下人面子。
见许唤庭面色尴尬的坐了下来,周围的学子不少掩面偷笑着。这时更是没人敢出面回答了,生怕像许唤庭成了众人的笑柄。
“学生也有一法子,只是说的不好,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静默了半天的许挽宁,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千呼万唤,我的另一名女主终于愿意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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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澄楼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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