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快去看看,你快看看她!”骆书阳躲在门后,拼命把丁秀珍往前推:“她怎么不动了?是死了吗?她是不是死了?妈!你快看看啊!”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我!”丁秀珍心惊胆战地往骆觉溪身边走近了几步,隔了点距离,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骆书阳一双眼紧盯着她,慌道:“妈!你倒是快点啊!她……她死了没?她到底死了没?”
“没死,没死……”丁秀珍仔细确认了一下骆觉溪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没事儿子,不用怕,这小贱蹄子应该就是晕了。”
“没死啊。”骆书阳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我这一大跳,我还以为我杀人了呢。”
丁秀珍也被吓得不轻,腿软脚软,有些起不了身:“还杵那儿干嘛呢臭小子?快来扶我一把!你个没眼力的东西。”
骆书阳急忙上前,伸手搀她。他扫了几眼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骆觉溪,不安道:“那现在怎么办?要把她送医院去吗?”
“医院?”丁秀珍一听这话声都拔高了一个度,“你知道不知道去趟医院要花多少钱?你是觉得咱家钱烧得慌?”
“那不然呢?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吗?”骆书阳心有余悸道,“就这么晾着她该不会出事吧?她会不会死咱们家里啊?”
“你管她呢!她这贱命,死了都不可惜。不过话说回来,以后动手别没个轻重,真要死咱家,也是晦气。”
“欸,知道了。”
骆书阳步出门外,记起个事,又快步折了回去。他伸手想把骆觉溪怀中紧抱着的信封拿走,抓住信封边角用力拉扯了几下。她抱得很紧,就算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也还是没有撒手。
他没能把装钱的信封从她手中抢来,顿觉气馁,嘴里爆了几句脏话,抬脚又想踹她。
“书阳!干什么呢你?快下来。”丁秀珍道。
“啊。”骆书阳高高抬起的脚收了回去,移步离开,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来了。”
*
骆觉溪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稍一动弹,就感觉天旋地转的。
头晕得厉害。她蜷起身体,闭眼缓了缓。昏沉的意识逐渐转醒,身上的痛感也愈发清晰。具体伤到了哪里她没什么概念。全身疼,疼得她直哆嗦,就连骨头缝里都是痛的。
屋里黑漆漆的。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费力抬头,往窗外看。
外头的天都黑了。
原本与林虚舟约好了在书店见面的。已经这么晚了,他应该回了吧。
她胡乱擦了擦脸上因疼痛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扶腰从地上坐起。原本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信封掉到了地上。
信封在一番抢夺后变得皱皱巴巴的。
骆觉溪捡起信封,担心这钱又被抢走,她很谨慎地把门锁好。
一瘸一拐地走去桌边,将灯打开。旋即把信封里头的钱都倒了出来,来回细数了几遍。还好,钱没少。
她把钱一张张压平,码叠整齐,小心收进衣服口袋。
对面阁楼没开灯。
目光呆滞地盯着对面阁楼看了好一会儿,骆觉溪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沓钱,仍是有些恍惚。
阁楼狭小的空间像口密不透风的棺材,总觉得憋闷。
她起身走去窗边,伸手拔插销,将窗开了丝缝,想透口气。瞥见窗下好似有人影晃动,她探出窗往外看,瞧见林虚舟正在楼下徘徊。
“林……”骆觉溪欲喊他,又怕惊动了旁人,戛然止了话音。
她没耽搁,匆匆奔出门,至楼下,瞥见茶几上放着骆书阳的书包。
骆伟辉正背对着这一处在喝酒。
丁秀珍在厨房边忙活边骂骂咧咧,被使唤端盘子的骆书阳正与她顶嘴。
见没人注意到她,骆觉溪悄声把手伸向了茶几上的书包,拎起沉甸甸的书包快步闪出门。
她跑得太快,与在门外徘徊的林虚舟撞了个满怀。
林虚舟一把扶住了她,发现她满身是伤,不由皱眉:“你怎么……”
“嘘——”骆觉溪急忙捂他的嘴,示意着朝路的方向指了指,比着口型道:“走远些再说。”
林虚舟愣了一下,低眸扫了眼她方才捂他嘴的手,点点头。顺手拿过她手里的书包,尾随她往路边走去。
“你怎么一身伤?”
骆觉溪拨了拨额前的发,试图掩住脸上的伤,佯装轻松:“没什么,是我走路不小心,摔了。”
“这伤不像是摔的。”林虚舟拉住了她,指尖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脸抬起,蹙眉盯着她额角的磕伤顿了数秒。
骆觉溪被他盯的不自在,撇过脸,视线躲闪道:“都说是摔的了。小伤,没事的。”
林虚舟强行抓住她挣扎着往回缩的胳膊,扯开她的衣袖确认她胳膊上的淤伤,语气坚决:“我要听实话。”
骆觉溪知骗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低着话音道:“是被打的。”
他抓着她的手顿时一紧:“谁打你?”
“骆书阳。”
林虚舟摔了书包就要往回走。
骆觉溪猜到了他的打算,急忙伸手阻拦。被他甩开了手,她不得已只能从背后环腰抱住了他。
“林虚舟!”她没能叫住他,用尽力气才能勉强让他停步:“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倏地止住了动作,低垂着头半晌不语,像是在消化她这话的意思。
紧紧抱在一起,感受到了他隔衣的体温。骆觉溪鼻子一酸,莫名有些想哭。她缩回抱住他的手,低着声宽慰道:“我没关系的,不疼。”
往回缩的手被他抓住了。
林虚舟回过身,抓牢她的手,道:“跟我走。”
骆觉溪点点头,与之前一样,没问他打算带她去哪。
移步往他家的方向走,途经被他摔落在地的书包处,骆觉溪弯腰将书包捡起。
林虚舟看着她手中的书包,辨认道:“这不是你的书包。”
“是骆书阳的书包。”骆觉溪将书包背上肩,坦言:“我打算找个地把它扔了。”
“扔了还能有机会再捡回来。”林虚舟提醒了句。
“话是没错,”骆觉溪若有所思道,“要不,我扔远点?扔河沟里?”
林虚舟略沉吟,伸手拿过她肩头背着的书包:“给我吧。”
骆觉溪“嗯”了一声,心绪不宁地等在路边,看他回屋推了自行车出来。她移步拐去车后,跳坐到车后座上,双手很自然地从后背抱紧了他的腰。
林虚舟偏头扫了眼落地的影子,载着她往夜色深处骑行。
*
至秘密基地,林虚舟打开铁皮房里的灯,把书包随意丢到地上,踢了张折叠椅给她:“坐。”
骆觉溪很顺从地在他踢来的椅子上坐下。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个小木箱,打开木箱,从箱子里拿出碘伏、药膏、绷带和棉签。
骆觉溪的目光一直追着他,见他开了门要出去,她急忙问:“你去哪?”
“洗手。”他话音稍顿,像是在安抚她,补充了句:“很快。”
屋外传来吱嘎吱嘎拧水龙头的动静,接着是哗哗的水流声、搓手声。
他把水龙头关上了。
林虚舟折回屋内,取了块干净帕子擦手,旋即拎着另一张折叠椅在她对面坐下。
伸手拨开她的额发,借着头顶的微光处理她额角的伤。
冰凉指尖沾了药膏,在她伤口触抚,骆觉溪攥拳忍痛,一声没吭。
距离好近。
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
“咕噜噜——”几乎一天没进食,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过分安静的环境下,她肚子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她尴尬捂肚,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羞红了脸。
林虚舟正处理她胳膊上的擦伤,听声看了她一眼:“饿了?”
“嗯。”骆觉溪点点头。
他放下棉签,起身走回桌边,从桌下的储物箱里摸出两个面包,又取了瓶水出来。他把水和面包一并递予了她:“吃吧。”
“谢谢。”骆觉溪胡乱抓了一个他手中的面包,撕开包装,大口吃了起来。她吃得太急,没啃几口就噎住了。
林虚舟拧松瓶盖,给她递水:“头还晕吗?”
骆觉溪饮了几口水将面包顺了下去,又迫不及待地咬了口面包,含糊着应话:“不晕了。”
“会不会觉得恶心?”
“不会。”
他拉过她的左臂,继续给她上药,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照实跟我说。不用忍。”
骆觉溪啃咬面包的动作一下顿住,眼眶潮热。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得更低了些,应了声:“嗯。”
待她吃完了东西,林虚舟迈开两指,比划了个转身的动作:“衣服掀开。”
骆觉溪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看他:“什么?”
“衣服掀开。”他错开视线,解释道:“后背的伤,你自己处理不了。”
“没、没事……”骆觉溪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能煮熟鸡蛋了,盯着他烧红的耳廓,下意识攥紧了衣摆:“我后面应该没伤到。”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再吭声,低着眉眼重新换了根棉签拿手上,像是在等她。
默了片刻,骆觉溪拖动座下的椅子,慢慢转过身去。两手抓住下衣摆,她把心一横,将衣服掀开。
少女的脊背单薄,因过分瘦弱,弓起的背骨在伤痕累累的皮下显出了清晰的轮廓。
新伤叠旧伤,与他身上的伤痕很相似。
林虚舟怔怔地看着她后背上的伤口,蘸取药膏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明明说好不会趁人之危,他却还是不可控地起了反应。
他对自己有些恼,撇开视线把腿往回收了收,克制着深吸了口气。
稍稍平复了一下躁乱的心绪,他一手扶握住手腕,控制好力道将药膏慢慢涂抹于她后背的伤口上。
仔细处理好她后背的伤,他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腿上跟……前面的伤,你自己处理一下。”他放下棉签,揣兜摸出烟盒,匆匆起身往外走:“我出去抽根烟,好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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