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骆觉溪在屋后找到了林虚舟,隔了点距离,止步看他。

他斜倚在树下,正低着头抽烟。吞吐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他抬手夹烟,曲指弹了一下烟灰。

骆觉溪的注意力转向了他拿烟的手。他的手只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处还没愈合,血水还在不断往纱布外渗。

盯着他手上裹缠的纱布怔了片刻,骆觉溪移步走向他:“林虚舟。”

他夹烟的手一顿,抬眸看她。

骆觉溪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还在淌血的手,皱眉道:“伤口是不是很深?疼得厉害?”

他徐徐吐出口烟,垂手将烟头捻灭:“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没。”她摇了摇头,肯定道:“你没做错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微微一愣,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就这么信我?”

骆觉溪略沉吟,偏头挽发,回避了他的问题。忆起方才的事,她内疚道:“细算起来,这事责任在我。是我的问题。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是抱歉。”

他没吭声,揣兜摸出烟盒,攥进手中翻转着把玩。

想起他之前情绪失控的一幕,骆觉溪猜测道:“何露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故意激怒你?”

“她的话,我不会信。”林虚舟道。

骆觉溪心口一紧,追问道:“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林虚舟敛睫低眉,反问道:“你在紧张什么?”

“我……”骆觉溪回视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我在意你的看法。”

“那你没必要紧张。无论你是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我都无所谓。”

“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

夜风寒凉,偏吹热了她的脸。

骆觉溪深望着他漆黑的瞳仁。有那么一瞬间,好似窥见了他沉寂眼底涌动的浅淡笑意。

*

“小溪!小溪,你等一下!”何露快行了几步,拽住了从教职工办公室出来的骆觉溪:“跟我聊两句。”

骆觉溪甩手挣开她的束缚:“你想聊什么?就在这说吧。”

“这里人多,有些话恐怕不适合在这里说。”何露往周围看了看,朝她一招手,道:“跟我来。”

目视着她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等在了楼梯口。骆觉溪稍作犹豫,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教学楼,行至操场。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何露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说吧。”骆觉溪道。

何露回过身,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我刚有听到,你跟夏老师申请换座?”

骆觉溪听出了话外音:“你又跟踪我?”

“不回答我的问题吗?”

“是,我是有申请换座。”

“骆觉溪!你是真打算跟我绝交吗?你难道忘了,当初沈知凡纠缠你的时候,是谁在给你善后?是我!是我一直在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件事跟沈知凡没关系。”

“那就还是因为林虚舟。”何露的情绪陡然间变得激动起来,声都拔高了一个度:“你竟然为了他这么对我?你过去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凭什么?凭什么!”

“何露!你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骆觉溪失望道。

“我有什么错?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呢?你有把我当朋友吗?”何露咄咄逼人道。

“我当然有!”骆觉溪的脾气也被她勾了起来,怒道:“我就是因为太把你当朋友,所以才没把沈知凡出事的内情捅出去。”

“什……”何露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什么内情?你知道什么?”

提及沈知凡,骆觉溪顿觉喘息困难,闭眼就是沈知凡身体破碎鲜血淋漓的模样。她攥紧了拳,克制着情绪,道:“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何露咬紧下唇默了片刻,眼角渐渐红了。她软着话音,劝说道:“小溪,我们别再这样了,好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跟过去一样,好不好?你总对我这么冷淡,我真的受不了。”

“沈知凡死了,”骆觉溪叹了口气,“何露,他的死,我们都有责任。”

“所以呢?他死了,全世界都该为他陪葬吗?”

“起码我们,我跟你,下半生都该背负着罪恶感。而不是像你说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露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气急败坏道:“骆觉溪,你非要把事做这么绝吗?你就不怕我把沈知凡的事抖出去?你觉得,林虚舟,他真不会在意你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吗?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他那天就不会被我激怒!骆觉溪,你清醒一点吧,除了我,没人会真心待你好!”

她了解她,所以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话能刺痛她。

骆觉溪攥紧了拳,指甲深嵌进掌心。她试图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钻进她的情绪怪圈里。沉吟片刻,她缓着话音,道:“你要不要说出去,那都是你的事。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被你牵着走了。”

*

等在花坛边的姜颂诗衣衫单薄,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远远地瞧见朱晓静拿着球拍在往这一处走,她裹紧外衣快行了几步,迎了过去:“让你拿个球拍,怎么去了那么久?”

“颂诗,我刚刚……”朱晓静欲言又止。

姜颂诗接过她递来的球拍,装回袋子里。见朱晓静脸色不对,她诧异道:“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见鬼了?”

“差不多。”朱晓静道。

姜颂诗一听这话,下意识往她身后瞄了瞄:“你别吓我。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

“颂诗,或许,你有听说过,博育有个叫沈……沈什么来着?啊,对了,好像是叫沈什么凡的,听说过吗?”朱晓静问。

姜颂诗一脑袋问号:“沈什么凡?你看我像是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吗?”

“我刚刚好像吃到了个大瓜。”朱晓静鬼鬼祟祟往边上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朝她勾了勾手:“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

搬桌抬椅,骆觉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桌椅都拖去了门口靠窗的位置。

一个人坐,感觉清净了不少。她边整理着课桌,边频频往何露的座位处看。何露不在座位上。

有人敲了敲她那侧的窗,是杨誉深。

“舟哥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今天有点急事得先走,让你放学后不用等他。”杨誉深道。

骆觉溪点点头:“嗯,知道了。”

黄立坤偷偷潜到杨誉深身后,趁他不备给了他一脑瓜崩。

杨誉深一胳膊肘夹住了他。

目视着杨誉深与黄立坤打打闹闹着从窗前移步离开,骆觉溪刚要收回视线,眼角余光一瞥,瞥见斜后方好似有人在看她。

她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去,与姜颂诗一行人异样打量的目光撞上。

正交头接耳说着话的三人很有默契的都闭上了嘴。

转开视线互递了几个眼神,你推我挤地从后门进了教室。

*

何露站在屋后,弯腰弓背,紧贴着门板听屋里的说话声。

她一路偷偷尾随着林虚舟到了骆觉溪的舅舅家,外头风大,满耳朵呜呜呜的风声,将屋内愈显暴躁杂乱的动静盖了过去。

能听到屋里在争吵,有男有女,男的居多,女的听声只有骆觉溪的舅妈丁秀珍在。只能大概听个声,听不太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何露悄声移步,往后窗位置走近了些,猫着腰从窗后露出两只眼睛,往屋里看。

林虚舟斜倚在桌边,正低头点烟。

沙发上坐着三个眼生的中年男人,正与丁秀珍争吵。也不知丁秀珍说了什么,一个撸起袖子臂上纹了只花虎的男人被激怒,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照着她的胸口狠狠给了一拳。

丁秀珍被一拳撂翻在地,她捂住胸口趴在地上懵了数秒,捶地哀嚎。

林虚舟只抬了抬眼皮,徐徐吐出一口烟,冷着脸扫了她一眼。

隔着窗缝,何露勉强能听清丁秀珍一直在哀叹自己命苦。

“行,我今儿给小舟一个面子,之前那事就当我没提过。”纹身男在屋里来回踱步,用力指了指趴地哭嚎的丁秀珍:“你他妈给我闭嘴!哭丧呢?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这臭娘们儿,这钱要是再不还,我就把你这破屋点了你信不信?”

“没有钱了,我真没钱了。我的那点钱,都被那丧良心的骗走了,我还哪里有钱啊。”

“三天,最后给你三天。你要再还不上,我拿你亲儿子开刀。”

“别、别!别动我儿子!求求你们,别动我儿子。”

听着像是上门来讨债的。

何露往窗口又靠近了些,瞧见林虚舟把烟和打火机都丢给了纹身男。

纹身男点了根烟,朝他一摆手,叫上原本还瘫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个男人,络绎出了门。

跌坐在地的丁秀珍猛蹬了几下腿,撒泼叫嚣:“林虚舟!你是想让我死吗?你要逼死我是不是?”

林虚舟似在看戏般看着她。略沉吟,他缓步走去她面前,袖中出刀,刀尖指向了她:“你要再敢打她的主意,我弄死你。”

看着他手中的弹簧.刀,避在窗后的何露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还有你。”他转头看了过来。

与他目光撞上,何露顿时一惊。

“别再跟着我。”林虚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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