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骆觉溪看着她泪湿的眼睛,跟着红了眼眶:“露露,我长这么大,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只有你就算明知我有个烂透的妈,也没有因此疏远我嫌弃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我很珍惜你。所以,就算明知你做错了事,我也依然想保护你。”
何露泪流满面,闻言下意识往她面前迈近了一小步,试图靠近她。又担心她会像之前一样对她过分亲近的举动觉得抵触,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原地。
“既然你也是在乎我的,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理我?”
“那件事之后,每次面对你,我的心里其实都很矛盾。你就像是一面镜子,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惨死的沈知凡。”
骆觉溪抬手抹了一下眼泪,把脸转向了别处:“我会愧疚,会有负罪感,我觉得很折磨。那天之后我总做噩梦。我常常会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总觉得,沈知凡的死,我才是直接凶手。而你,就是握在我手里的凶器。我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你。”
“不是,不对!你不该有负罪感,”何露的情绪陡然间变动激动起来,“是他该死!沈知凡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吗?他之所以一直缠着你,就是因为跟他的那帮好兄弟打了赌。他跟那帮臭男生打赌,会在十天内追上你,他还扬言要亲手拿到你的……”
听她欲言又止,骆觉溪问:“我的什么?”
“他扬言要拿到你的luo照。他说,他要亲手打破那些愚蠢的男生对你抱有的幻想。”何露忆起这事,咬牙切齿道:“他把你当成赌约,当成可以随便挂在嘴边的玩笑。他就是该死!”
骆觉溪藏于袖下的手攥紧,攥起的拳在微微发抖:“何露,那不是可以杀人的理由。”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在跟我装傻?”何露恼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伤害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好了,到此为止。我说过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骆觉溪知自己说服不了她,心累道:“贴子,删了吧。就算保留我们最后的一点体面。如果明天我还能在贴吧搜到那个贴子,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跟你彻底撕破脸。”
“我都说了,贴子不是我发的。不是我!真不是我!”何露拼命摇头否认,崩溃道:“小溪,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不会做害你的事。你仔细想想,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你最好记住我现在说的话。”骆觉溪下了最后通牒,转身要走,被她揪住了衣袖。
“小溪,有个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何露抽噎道。
骆觉溪脚下步子一顿,扯回了被她抓住的衣袖:“说。”
“你舅妈出事前,我有见过她,”何露吸了吸鼻子,“那天,她跟林虚舟不知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林虚舟威胁她,要弄死她。”
骆觉溪抬袖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回过身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你舅妈的死,很可能跟他有关系。”何露猜测道。
“就因为他威胁的一句话吗?”骆觉溪的话音霎时冷了好几个度,沉声警告:“守好你的嘴。没根据的猜测,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三个人听到。”
“你就这么维护他吗?你才认识他多久,”何露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舅妈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你要对一个杀人犯这么……”
“何露!你没资格这么说他,”骆觉溪喝止了她欲出口的话,“要没别的话说,我走了。”
“小溪!”何露没能叫住她,对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喊话道:“林虚舟他真的不是什么善茬!你一定要记得提防他。”
骆觉溪没回头,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骆觉溪!我会证明的,我一定会证明是你错了!”何露声嘶力竭道。
*
放学铃声打响,骆觉溪回神看向讲台。目视着任课老师出了教室门,她这才慢慢吞吞开始收拾书包。
教室里的同学络绎在往外走。何露行经她桌前,驻足看她。
骆觉溪低下头佯装没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待她移步离开,她才稍稍抬了一下眼。
周围嘈杂的说话声令她再次有些恍惚。
听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她抬头与等在她课桌边的林虚舟对视了一眼,心不在焉地拉好书包拉链,起身尾随着他往外走。
林虚舟走在前头,步子很慢。像是担心她会跟丢,不时回一下头。
骆觉溪无意中抬了一下眼,与他撞上目光,她勉强勾起嘴角,对他露出个笑。
她看着很不好。很没精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至停车棚,林虚舟止步侧身,宽大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额上冰凉的触感令她瞬间清醒。骆觉溪眨了眨眼,脑子空空地看着他。
他的手掌在她额上停顿了数秒,揣回了口袋。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没。”骆觉溪摇了摇头。猜他是在担心她,遂寻了借口,道:“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太累了,今天就有些犯困。”
他没多问,只轻轻“嗯”了一声,取出自行车,等着她一起回去。
回程路上,遇到卖地瓜的小摊。
“等一下。”林虚舟叫住了她。揣兜摸出钱包,与卖地瓜的小贩道:“给我挑个大的。”
刚出炉的地瓜有些烫手,他托住底下示意骆觉溪拿住。待她拎住了袋口,他才转头往边上看了看,朝斜前方的台阶处一抬下巴:“要坐一下吗?”
这话正合了她的心意。骆觉溪点点头,应了声:“好。”
寻了个避风处,两人并肩坐在了台阶上。
骆觉溪摘下手套分地瓜,被烫了手,来回交替着抛接了两下,将地瓜暂搁在蜷起的膝盖上。两手捏住耳垂缓了缓,一转头,发觉林虚舟一直在看着她。
“你……”她愣了一下,“是有话要问我吗?”
他摇了摇头:“没。”
“那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等你分我地瓜吃。”
骆觉溪被他这话逗笑,紧绷的心弦霎时松快了不少。
地瓜晾了会儿,总算没那么烫了。她抓起地瓜掰开,清甜的地瓜香气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空空的肚子叫出了声,她顿觉面上一热,掩饰着清了清嗓子。
林虚舟拿走了她手中个头较小的那一半地瓜,低着眉眼撕开地瓜皮,咬了一口。
骆觉溪看了他一眼,跟着低头咬了一小口地瓜。软软糯糯,很温暖的味道。
地瓜很香,她却有些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地瓜,她盯着脚下两道被夕阳拉拽得变了形的影子,犹豫开口:“那个人的死……确实是我间接造成的。”
他咀嚼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嗯。”
见他似是没有打算继续往下问,她有些意外,转头看他:“你不介意吗?”
“我该介意吗?”他反问道。
她被问住了。一时语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用跟我报备。”他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语气认真:“过去的事,都该过去。”
在他身上鲜少能看到认真的一面。许是性格问题,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淡到近乎薄情。可与他相处愈久,骆觉溪愈能感受到他冰冷表皮下那颗炙热滚烫的心。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莫名觉得眼底潮热。
骆觉溪与他无声对视了数秒,撇开视线,窸窸窣窣扯开包裹着地瓜的塑料袋:“赶紧吃吧,吃完早些回,天快黑了。”
林虚舟三两口吃完了地瓜,起身道:“我有个地要去,你一会儿到了家给我发个消息。”
“你要去哪?”骆觉溪问。
他下台阶往前走了几步,拂了拂裤子上沾到的尘垢:“网吧。”
*
日头沉落地平线。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骆觉溪开了门进去,没见屋里有动静,猜测骆书阳还没回来。
她往里走了几步,顺手摁亮了灯。
灯一亮,屋里瞬间爆发出一声暴吼:“关灯!”
骆觉溪被吓一激灵,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蜷坐在沙发后的骆书阳:“怎、怎么了?”
“关灯!快关灯!”骆书阳急吼吼道。他的一双眼血红,情绪激动地揪抱住自己的脑袋:“关灯!快把灯关掉!他们会找来的!他们会找过来的!快把灯关掉……”
他不断重复着让她“关灯”的话。
骆觉溪察觉出他很不对劲,没敢刺激他,急忙走去开关处,把灯关掉。
屋子又陷入了一片古怪的黑暗里。
骆书阳终于闭上了嘴。
视物不清,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总觉得瘆得慌。
胸口突突直跳。骆觉溪摸索着行至楼梯口,担心情绪异常的骆书阳又会突然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没惊动他,轻手轻脚地上了阁楼。
锁好门,骆觉溪放下书包坐到了桌前,心绪不宁地往对面阁楼的窗望了望。
拿出手机,给林虚舟发了个“已到家”的消息。手机界面切至贴吧,她仔细找了找,讨论度极高的那个热贴已经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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