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人的情绪总是更敏感些。
骆觉溪竖耳听他与她叮嘱的那些话,在一片暗色中用心描摹他的轮廓,眼眶渐渐有些潮热。
“我虽然没想过死后会去哪,但我有想过轮回。”她道。
“轮回?”
“要是有下辈子,你还会想做人吗?”
“不会。”
“我也是。”骆觉溪解释般,补充了句:“人太复杂了。”
“不做人的话,你想做什么?”林虚舟问。
“有得选的话,我想做只猫。”
“猫啊……”
“要跟我一起吗?”
“好啊。”
听他答应得那么干脆,骆觉溪嘴角不自抑地勾起笑意,低着声安抚道:“好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们还是得过好眼下,把这辈子过好才是现实。”
“你觉得,我还能好吗?”
“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
校食堂。
骆觉溪挤过人群,端着餐盘在林虚舟身旁的空座处坐下。
她转头往边上看了看,没看到总跟在他身后的黄立坤和杨誉深,纳闷道:“那两个呢?”
“被老夏叫去办公室了。”林虚舟将手边的橙汁拧开盖,给她递了过去。
骆觉溪道了声谢,接过橙汁饮了一口,把瓶子暂搁一边。
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不时往林虚舟那侧扫两眼,悄声观察他。
他的眼睛还是有些发红。想起前一晚临睡前与他夜聊的那些话,她不禁有些感慨。
“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林虚舟问。
与他突然看来的目光撞上,骆觉溪一愣:“嗯?”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是有话要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什么事?”
“我是在想……”骆觉溪抓着筷子戳了戳餐盘中的米饭,“如果你是猫的话,我猜,你应该会是一只三花猫。”
“为什么是三花猫?”林虚舟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听说,三花猫在猫界是大美人。”骆觉溪看着他那双很有辨识度的丹凤眼,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长得很漂亮嘛。在猫界的话,肯定也是一只大美猫。”
“你说我……”
漂亮?
他听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只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在夸你,”骆觉溪由衷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觉得你长得好看。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脸长得特别漂亮。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如果是猫的话,一定是只三花猫。”
他似在消化她说的这番话,略沉吟,敛睫低眸,“嗯”了一声。
骆觉溪的目光斜向了他渐红的耳廓,顿了数秒:“林虚舟。”
他闻言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怎么?”
“你是不是……在害羞?”骆觉溪看着他现在已经彻底红透的耳根,猜测道:“我发现,你害羞的时候耳朵好像会变红。是这样吧?”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把刚夹起的一筷子笋烧肉放到了她的餐盘里:“吃饭。”
骆觉溪抿唇藏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在餐盘里挑了挑,在两个鸡翅里选了一个看着个头较大的,给他夹了过去。
“舟哥,”杨誉深在林虚舟对面放下餐盘,“怎么挑这么角落的位子啊?还以为你早吃完走了呢。”
“老夏可真行,赶着饭点折腾我俩。”黄立坤跟着坐下,刚拿起的筷子伸向了林虚舟餐盘中那个看着就很可口的鸡翅:“舟哥,这鸡翅看着不错,我就不客……”
林虚舟手一抬,截住了黄立坤伸来的筷子。
杨誉深瞥了眼斜对面似在憋笑的骆觉溪,扫见她盘中也有个鸡翅,心下了然。转瞬又看了看座旁的黄立坤,这家伙一如既往,眼神中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林虚舟挑开了黄立坤的筷子,把盘中剩下的笋烧肉全拨给了他:“吃这个吧。”
“欸,就一个鸡翅而已,舟哥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黄立坤不死心,仍看着他盘子里的那个鸡翅:“怎么了?这鸡翅有毒啊?”
“……”林虚舟默了两秒,把筷伸过去,欲夹回方才给他的菜:“不吃还我。”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舟哥。”黄立坤急忙抱着餐盘往边上躲,嬉皮笑脸道:“这肉也不错,我吃这肉就成。多谢舟哥款待。”
杨誉深推了推他的脑袋,忍不住笑:“白痴。”
“白痴说谁呢?”黄立坤回怼了句,见林虚舟把筷子收了回去,他这才把餐盘又放回了原位。夹起筷盘中的肉片塞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嚼:“对了舟哥,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那家伙的传闻?”
“那家伙?”杨誉深纳闷看他。
黄立坤咽下了嘴里的肉,又盯上了杨誉深盘里的盐焗虾,夹走了他盘里的一只虾:“就是舟哥讨厌的那个家伙嘛,之前咱们还坏过他‘好事’的那个。”
“啊。”杨誉深又教训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恍然点头:“你是说秦家豪啊。”
“秦家豪?”林虚舟与一旁的骆觉溪默契对视了一眼,顺话问:“他怎么了?”
“他有好些天没来学校了,听说就跟我们班的何露一样,也失踪了。”杨誉深道。
“失踪吗?”骆觉溪有些惊讶,确认道:“你是说,秦家豪也失踪了?”
“对啊,”杨誉深点了点头,“学校、家里,都不见人。可不就是失踪嘛。”
“我听人说,那家伙很可能是跟何露一起私奔了。”黄立坤一脸八卦地插话道。
杨誉深扫了他一眼:“你又打哪儿听来的这鬼扯的话?”
“之前他俩不就打得火热嘛,这俩说不定就是在谈恋爱呢。这失踪的时间也差不多,这事说不定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黄立坤道。
私奔?有这个可能吗?
骆觉溪心不在焉地拿起手边的橙汁,记起何露的秘密簿上是有隐晦写过自己有个喜欢的人。只是如果何露喜欢的人是秦家豪,她为什么会用“不能喜欢”来形容他?
“不可能,他俩不可能会是那种关系。”杨誉深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问过他们啊?”黄立坤道。
“问倒是没问过,不过……”杨誉深欲言又止。有所顾虑,他下意识看了眼林虚舟的脸色。
“不过什么?”黄立坤满眼好奇地看着他,“老杨,你倒是说啊。话说一半不怕噎死啊?”
林虚舟略一点头:“说。”
得了他的话,杨誉深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我有见过,何露好像是用什么‘秘密’威胁,勒索过秦家豪。秦家豪当时就急眼了,差点把她给打了。”
“秘密?”骆觉溪抓住了他口中的关键词。
“具体是什么秘密我没有听到,”杨誉深合理推测道,“如果他们是在谈恋爱的话,何露想要什么,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更何况,他们的失踪时间也对不上。秦家豪还正常来学校上课的那段时间,何露就已经失踪了。”
“说起失踪,最近是邪乎得很。听说除了秦家豪和何露,七班不是还有个叫骆、骆……骆什么阳的?不也失踪好多天了嘛。”黄立坤勾手示意他们靠近些,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最近有人在传,说是学校在闹鬼。失踪的那几个啊,都是被厉鬼索了命了。”
把耳朵凑过去本以为能听到些内幕的杨誉深秒变失望脸:“哎呦,行了,你可闭嘴吧。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秦家豪失踪前,你们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异常吗?”骆觉溪问。
“说起异常,我倒是想起个事。”黄立坤歪着脑袋想了想,视线扫向了斜对面的林虚舟:“他好像,很怕舟哥。”
骆觉溪心口一紧,没敢往林虚舟那侧看,生怕会从他的微表情里辨出答案。
“废话!”杨誉深护短心切,立马反驳道:“他对咱们舟哥一直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又不是就这两天才怕咱舟哥。这算什么异常?”
“也对,”黄立坤点头认同,“那孙子,也就不敢在咱舟哥面前耍横。”
“总跟着秦家豪的那两个呢?他们还在学校吗?”林虚舟问。
“钱潇潇倒是没听说他缺过课。不过陈明朗比较反常,好像从上周开始,他就没再来过学校,”杨誉深不解道,“舟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骆觉溪反应很快地接上了话:“一般突发事件里,通常亲近关系是第一怀疑对象。秦家豪失踪,林虚舟大概跟我想的一样,也怀疑或许是他身边的人对他做了什么。”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理。”黄立坤附和道。
杨誉深跟着点了点头。
林虚舟看了眼一旁像是在替他解释的骆觉溪,面无异色地说回了之前的话题:“陈明朗也失踪了?”
“那倒不是。陈明朗家里给他请了病假,说他最近好像是学习压力太大,精神过度紧张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最近在看心理医生呢。”黄立坤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杨誉深猜测道,“这也是听八卦听来的?”
“怎么我就只会听八卦了?真事儿。陈明朗家离我家就几步路的距离,他的那点破事我还需要特意去打听吗?”黄立坤振振有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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