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十一班被警察带走的那两个男生,好像是涉嫌杀人。”
“什么?杀人?杀了谁啊?”
“秦家豪。”
“秦家豪?是十一班的那个秦家豪?”
“不然还能有谁啊?”
骆觉溪从洗手间出来。
听在外头扎堆等位的女生提及昨天的事,她步子一顿,弯腰拧开水龙头,边洗手,边竖耳听身后的说话声。
“秦家豪死了?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家里长辈在饭桌上说起这事的。”
“你家里人知道这事?他们是打哪儿听来的?”
“我们家有个亲戚在殡仪馆工作,说是前阵子从停尸房里拉出一具没有登记过的尸体。本来以为是程序上出了错,结果裹尸布一掀开,他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那尸体,该不会就是秦家豪吧?”
“是他,不过他死得太惨,被人放干了血,当时都没人能认出他来。”
“什么?放……放干血?天呐。”
“就是因为他死得太离奇,跟秦家豪生前有关系的,好像都被警察盘问过。我猜,昨天被带走的那两个人,应该也是为了配合调查。”
“如果只是配合调查,需要在那么大庭广众下开着警车来学校把人带走吗?那动静也闹太大了。”
“你的意思是,昨天被带走的那两个人,跟秦家豪的死有关系?”
“不会吧,昨天十一班被带走的那两个人不都已经放出来了吗?那个叫什么潇潇的,我刚在小卖部还看到他了。要是真杀了人,警察能那么轻易就把人放了?”
“会不会是……证据不足?”
“也不是没可能。哎呀,这事真是越想越吓人。”
“我其实有点怀疑是那个姓陈的干的。不是说他这次去了趟警局,精神问题更严重了嘛。”
“欸,好像是,我在办公室的时候听十一班的班主任说,他好像是又请病假了。”
“他该不会是在犯病的时候把人给杀了吧?”
“谁知道呢?”
“怪吓人的。十一班的那几个男生都混得很,以后看到他们更是要绕着走了。”
“是这个理。”
身后的说话声远去。
骆觉溪慢半拍记起要关水龙头,心不在焉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转身移步,往外走。
*
夜深了。
窗框单薄,寒风漏过窗缝,震得哐哐作响。
骆觉溪写完最后一道题,搓了搓冻僵的手。习惯性抬起头,往对面黑漆漆的阁楼望了望。
对面那栋楼矗立在暗夜里,陈旧、死寂,像一座无声的墓碑。
“在看什么呢?”林虚舟问。
“没什么。”骆觉溪回神看了他一眼,整理好桌上的杂物,起身拉上窗帘。她走去床边,弯腰把手伸进温暖的被窝里。
林虚舟往床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位,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冻得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冷不丁被他一拽,骆觉溪失衡往前扑倒,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身上。
只隔了薄薄一层单衣,掌心贴着他紧实的腹肌,骆觉溪只觉脸热。她慌忙与他对视了一眼,直起身想把手往回抽。
林虚舟挺坚持地摁住了她的手,训孩子般,道了声:“老实点。”
骆觉溪小幅度抬眸,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我手太凉了,不觉得冰肚子吗?”
林虚舟合上书页,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还行。”
“嘴硬,”骆觉溪偏头看向他身后鼓起一块的枕头,“真是难得,你也有专心看书的时候。”
“也是要看的,得跟你一起考大学。”林虚舟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空出的床位:“被窝暖好了,上来吧。”
脱了外衣,关上灯。
骆觉溪窸窸窣窣地爬上床,幽暗的环境里,不时能扫见衣料和被褥摩擦产生的静电光。
“秦家豪的事,听说了吗?”林虚舟问。
骆觉溪侧了侧身,面朝着他躺好:“嗯。”
“什么想法?”
“没想法。”
他似在思考,默了片刻,又问:“是没想法,还是不敢想?”
“不敢想。”
“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是这件事跟他有直接关系。
骆觉溪抓住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音:“很晚了,睡吧。”
*
半梦半醒间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骆觉溪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好似瞧见有个人影从门后闪过。
她实在是太困了,闭上眼往暖融融的被子里滑了滑,很快又睡了过去。
“叮铃铃——”
床头的闹铃声震的人脑仁疼。
骆觉溪打着哈欠伸手扒过还在震个不停的闹钟。
关了闹铃,她强打起精神伸了个懒腰,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林虚舟不见了。她记起前一夜他好像出去过,伸手在他睡过的地方摸了摸,床单和被面都是凉的。
他出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是昨晚半夜出去的?
还是,仅仅比她起得早?
会不会是……
心底隐隐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骆觉溪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顾不上穿外衣,急匆匆跑下楼。
“林虚舟?”她径直奔向厨房,没看到他的身影。
她转身又快步朝洗手间方向跑了过去,敲了敲门:“林虚舟,你在里面吗?”
门没关严,她探头往里头看了看,他也不在洗手间。
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他。
看来他确实是已经出去了。
骆觉溪急匆匆奔回阁楼,从书包里翻找出手机,拨下他的电话。手机响了好一阵,没人接。
怎么回事?
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他就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一下?
骆觉溪抓着手机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可电话一直没能打通。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念头,到最后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有点草木皆兵了。
*
一整天都没见到林虚舟的人影。
去了他家,没人应门。
他也没去学校,与他向来交好的黄立坤和杨誉深更是不知他的去向。
太反常了,总觉得不安。放学后骆觉溪去了他常打工的几个地方问了问,他都不在。
失魂落魄地回了阁楼,骆觉溪拿起快没电的手机,又试着给林虚舟打了一次电话。
还是没能打通。
手机界面弹出充电提示。她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找手机充电器。书包背带被抽屉把手一带,钥匙串从敞开的书包里掉了出来。
钥匙串上有一把银色的钥匙,是林虚舟给她的。
对了,秘密基地!
骆觉溪猛地记起还没去那里找过他,匆忙捡起地上的钥匙,飞奔出门。
*
夜深了。
缺月隐于云间,天上一点星子都没有。
乡下的路又窄又颠,昏黑难行。
骆觉溪骑着咔哒作响的自行车,逆着风铆足了劲费力往前蹬踩,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几乎快睁不开眼了。
许是过于心急,在芦苇荡深处她看错了岔口,拐弯时连人带车一起跌进了一个半人高的坑里。
幸好这一处的沟壑早已干涸,不然她非得裹一身湿泥。
左腿膝关节重重磕在了坑中的石块上,痛的她眼冒金星。
骆觉溪摔躺在坑里以一个滑稽扭曲的姿势伸着腿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起得来身。
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满脑子都在琢磨林虚舟的去向问题,此刻也顾不上管自己伤了哪儿了,手脚并用地从坑里爬了出去。随意拍了拍衣裤上的土灰,趴在坑边把自行车拖了上来。
自行车链子摔断了,骑不了了。
她推着自行车顶着风走在崎岖小路上,一瘸一拐地朝着目的地继续迈行。
这段路比她想象中的更长。
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遇上了鬼打墙。明明一直在努力向他靠近,可她此刻更像是在原地踏步,像是在做无用功一般。
一路上她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就在她筋疲力尽就快崩溃的时候,终于在一片倒塌的芦苇荡深处看到了那个眼熟的四方小屋。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屋没有窗,她并不能判断屋里有没有亮灯。
她咬牙忍痛加快了脚步,至屋门前,她才发现自行车脚撑也摔断了。弯腰把自行车放倒在一片松软的枯草间,她移步至门前,摸了摸被她一直揣在兜里的钥匙串。
犹豫了一下,她抬手敲门,提了声量问:“林虚舟?你在里头吗?林虚舟?”
回应她的只有在四野奔腾呼啸的冷风。
她更用力的敲门,“咚咚咚——”的砸门声,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屋里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好像不在这里。
可她仍不死心,边用力敲门,边大喊着他的名字。
她开始害怕,害怕他的突然消失。害怕会有更糟糕的事,在前头等着他们。
声音渐渐嘶哑,拍门的手早已痛到麻木。
她莫名有些想哭,停了拍门的动作,抖着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在黑漆漆的暗夜下,摸索找寻他给她的那把钥匙。
也不知是因冷还是因痛,她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了,钥匙失手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蹲地捡拾钥匙,生怕把钥匙弄丢。指尖才刚触到钥匙圈,面前的那扇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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