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5日
1、柿子
到了秋末,傍晚的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光阴化作忧郁的流质,在城市道路上逶迤前行。冷涩的风,候鸟,死叶,在暮色里塑出一个不甚明朗的影像来。这影像无端地让我想起爷爷。想起他坐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打瞌睡,门口立着一棵似乎永远不会结柿子的柿子树,葫芦架子、南瓜藤,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他坐在这些植物的包围里,年深日久,自己好像也终将长成其中的一株,在无尽的落日间垂垂老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大概有十多年没买过柿子。可眼下客厅角落里却冒出来一箱,一颗颗生得十分健硕。它们心惊胆战地挤在一块儿,活像地下人口贩卖现场。
妈妈说:“从老家摘的哦,要吃吗?”
我有点不习惯吃柿子,但最后还是吃了。
我从未在柿子成熟的时节去过山里,爷爷总说我错过了山林最好看的季节。
“最好是春天来,漫山遍野都是花。秋天也好,山间的芦苇满满当当,人走在里面,风一吹好看得不得了。”
我远远地观望着纸箱里这些陌生的果实,每一颗都撑起一个美满的弧度。比起住在木瓜里,也许住在柿子里会更幸福。
2、在火山咖啡馆的对话
“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嗯?”
“我们之前在C13喝过的那杯,还记得吗?”
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我甚至忘记了C13是个什么咖啡馆。在宁波?还是上海?
我摆弄着唱片机上可以摘下头盔的宇航员手办,咖啡师在吧台后狭长的空间里来回忙碌。除了VOLCANO招牌下应时挂上的小国旗,墙面上还多了许多宇航员的元素。
“所以,这家店为什么不叫环形山而叫火山呢?”
“环形山这名字也太憨了吧……”
“哼。”
那天我们喝完咖啡,就在十字路口告别了。我横穿过马路,太阳砸在身上、眼睑上,我看到天际晕染出一种非常漂亮的玫红。
突然之间,一种奇怪的、熟悉的、让人振奋激动的感觉泛上心头,让我想起十三四岁时放学路上看到的晚霞。那些已经模糊了的、光彩灼人的记忆,好像突然冲出来烫了我一下,我周身的宇宙都开始为此战栗不休。
直到上了地铁,我才冷静下来,并且终于记起了C13咖啡馆烧瓶状的logo——二楼铺着轻盈的木质地板,邻座有一个短发的女人,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我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野心的成年人。
3、夜宵
回到镇海以后越发懒散,成日穿着睡裙看书或是一首一首切歌。挨到寒凉初露端倪的夜晚,不得已去找了件外套披上,脚还是光着,小腿也裸露着。在这样奇特的光景里,无论是露出小腿还是看书都惹人不快,只是这时候再去翻箱倒柜地找袜子,大概更不好受。最讨厌的是,镇海没有什么夜宵。
大学之后,第一次和室友夜间出门觅食,夜宵摊子还汇集在研究生公寓附近。hxy说等南门门卫下班时间一到,研究生公寓的小商贩们便会推着、蹬着或开着他们的小车子,浩浩荡荡地向南门进军。
我说:“想想还挺壮观的。”
那会儿我和hxy正穿着拖鞋站在一个摊子前等她的烧烤。那条小小的街上尽是这种打着暖黄色灯光的小推车,并不喧嚣,甚至有些过于温馨低调。食物在炉上翻转,油汁滋滋作响,烟雾辗转升腾,在人群上空轻歌曼舞。
我们穿梭其中,她说:“我真是爱死了这种烟火气。”
追随着夜宵大军往南门进发时,我感觉我们在追逐长安繁盛的鱼龙灯火。
2019.10.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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