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攻击似乎比轻飘飘的话语先一步到达,在霓虹灯的闪烁下,那人的拳头在目黑的视野中越来越大。面前的空气在拳压的压缩下陡然升温,若是一般人绝对躲不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但好在目黑繁拥有读心的能力,虽然不能读取都乱流的内心,不过从他手下所透露出的心声来看,这一击也并非在意料之外。
而从他无法读取对方内心这一点来看,这个名为都乱流的男人,显然跟他们的老板处于同一水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投机取巧的把戏都毫无作用。
肃安羽并没有把剩下的两名同伴带到楼顶,这反倒成了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就算加上他们两个,也不过是多了两个送死的而已,己方的胜算实在是微乎其微。
现在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接下这来不及闪躲的一击。
目黑繁抬起交叉的双臂,格挡在自己面前——对方的目标显然是自己的面门,面对直接袭来的冲击,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在其他方向上化开。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顺利,拳头的砸击还没有冲来,双臂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疼痛的讯号几乎和那闪着白光的刀刃一同出现,只见一柄短剑刺穿了目黑繁的双臂,刃尖的目标是,他的双眼。
短剑穿过了前臂的尺骨与桡骨之间,把他的双手钉在了一起,虽然在血肉的阻挡下,利刃的速度有所放缓,但刃尖此时距离目黑的右眼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了。
“挡着干嘛呀,反正你有一百只眼睛,少了这一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啊、我知道给这招取什么名字好了——闪现拆眼,我真是天才!快、你们快点记下来!”都乱流突然停下了进攻,转过头去对他的手下说道。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多亏了他的这一举动,让目黑繁有了破局的时间。趁着对方松懈的瞬间,目黑睁开面部的鬼目,将精神力集中在刺穿双手的刀刃上,试图操控短剑的金属。
好在这柄短剑并不是由「消念钢」制成的,用精神力操纵普通金属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那人说话的间隙中,目黑繁顺利地融化了刺进手臂中的刀刃,双手重获自由后就到了反击的时间。他深知此人的危险,若是不能将其一击毙命的话,这样的机会恐怕就不会再有了。
那人正好侧过头去,将一大要害暴露在了目黑眼前——毫无防护的太阳穴。击打太阳穴的话,弄不好会杀了他,可现在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微薄的胜算转瞬即逝。
短剑刺出的孔洞鲜血直流,刺目的绯红爬满了整个小臂,蓄力片刻后,目黑对准那人的太阳穴一拳砸去,血液飘洒在夜空中,一如他眼中晦暗的红。
砰——那人挨了这一下,向后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他手下的黑衣人见状连忙扑了上去,用身躯挡住了他们的首领。
“褐羽藏锋——”几乎是同一时间,目黑繁的身后传来了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只见几枚闪着寒光的褐色羽毛朝着那群人射去,在他们身上绽出朵朵血花。
“切、竟然被挡住了,到头来小爷这一招就解决了几个杂兵,真是浪费。”
原来肃安羽一上来就让他们噤声是在酝酿这一招啊,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倒是很适合在后方辅助,如果二人能好好磨合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出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目黑繁这才意识到他低估了胜利的机率,自己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啊……会赢的。
那么便乘胜追击——目黑繁睁开身上的所有眼睛,注视着那些与他有目光接触的黑衣人,他们的目光逐渐涣散,这意味着他们的意识已经被目黑所操控。
“你们把挡在首领身前的家伙移开,不要妨碍我们!”这一招相当耗费精神力,再加上之前操纵金属的消耗,换作是平日的他早就支撑不住了,但现在他可是刚刚摄食了3200毫升的血液,人体组织带来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转化成自身的力量,这种程度只是小菜一碟。
被操控的黑衣人听从他的命令,将那些身上插满羽毛的同伴们从首领身前移开,露出了倒地不起的都乱流。目黑繁侧过身去对肃安羽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将四翼上的褐羽锋化成利刃,再次朝准目标发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羽刃插进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那人就没了动静。
见状,目黑繁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并朝着已经快走到楼梯口的少女喊道:“已经没事了,这下可以和我们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主播小姐?”
想要逃跑的少女只好悻悻地回到了二人身边,然而在她看清楚肃安羽的模样后,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哈……这是什么,无毛鸡翅吗?还长了四个,激素吃多了吧?”
目黑繁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疑惑地向肃安羽看去,然后也跟她一样,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少年背后那四只原本威风无比的巨翼,此时已经没有了一根羽毛,疙疙瘩瘩的毛孔遍布在肉色的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加大号的去毛鸡翅,令人忍俊不禁。
“你、你们不许笑,我可是牺牲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羽毛来帮你们,你们…可恶、再笑的话,我就——”
没等少年的话说完,他眼中的羞赧瞬间转变为了惊愕,他瞪圆了双眼,想要提醒目黑繁注意,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那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了一面铜镜上,原来,之前被他们打倒的那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用手中的铜镜将二人吸入了其中。
“小崽子还想跟我斗,真是笑死,不知道我手上有专克你们这种怪物的「四虺镜」吗?作为弄痛我的代价,你们两个就永远困在「四虺镜」制造的幻境里吧!”都乱流拍掉了身上的羽毛,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话锋一转直指女主播,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按照剧本继续吧,麻烦你再跳一次了。”
男人踢了一脚那些挡在路上动弹不得的部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观察着铜镜里所展示的画面。
好戏才刚刚开始。
「四虺镜」,维疲维病,释毒蚀心,在它所造就的幻境中,所有生命都将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且这种恐惧会如同跗骨之疽一般,逐渐将本体侵蚀吞噬。
被拉入幻境的二人将要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也是缠绕在他们心上的,无形的荆棘。
其名为,“过去”。
生命越是漫长,来自过去的记忆就会积攒得越多,此乃世间不可违背之规则。所以,短寿的生物无法想象漫长生命所带来的痛苦,正如书中所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井蛙不可言海,夏虫不可语冰。”
非人之物会尽量避免与人类产生交集,因为一旦形成了回忆,它就会在千万年的时光中,永远地伴随在身旁。
对他们而言,相遇是不断的失去,永恒,也意味着长久的孤独。
而这种孤独,此时已被幻境所具像化——它是一片无垠的黑,像感官剥夺的囚室,更像群星熄灭的寰宇。
二人的意识尚未清醒,他们安静地悬浮于黑暗之中,似乎下一秒就会融化,成为这无边黑暗的一部分。
将他们唤醒的,是无法言说的剧痛,这种剧痛,来自名为“过去”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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