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少奶奶那边的人?来说的什么?”
“还能说什么,想要你过去做媳妇呗。”陈红玉掩嘴笑道。
钱宝儿惊愕:“做谁家的媳妇呀?怎么好端端的跑来说这话?”
陈红玉摇了摇头:“打死你也想不到是谁。”
“那到底是谁?姑娘,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钱宝儿急道。
“还能有谁?”青青提着水壶来给大家续上热水,“就是先前咱们碰上的姓方的那一家子。宝儿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了,就在桑田那头?”
钱宝儿一愣,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可他们的儿子……”
“对,就是那个看起来又丑又笨又傻的。”青青不屑道。
“这可使不得。”钱宝儿还没怎么着,卢大娘就先急了,“那方家的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那儿子更是好吃懒做的,别看他生得魁梧,性子却差得很,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送到他们家去受苦,要不怎么今天都还没讨到媳妇呢。”
“那怎么还打上我的主意了呢?”钱宝儿纳闷,“我们也不过才见了那一面而已,而且咱们同那头也不和啊。”
“唉,谁叫你生得好看呢?”陈红玉笑道,“你呀,就吃亏在这张脸上了。”她一指钱宝儿。
钱宝儿不以为意:“少奶奶倒还肯替他们来说话。”
“她当然不会亲自过来了,只是叫她陪嫁的妈妈来说的。”青青道。
“姑娘没应吧?”这才是钱宝儿最关心的。
陈红玉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应?说不定我今天就把你给卖了呢。”
钱宝儿翻了个白眼:“姑娘真是越来越爱说笑话了。”
看她似乎是有些生气了,陈红玉这才安抚道:“放心啦,我才跟卢妈说的,还要多留你几年呢,好人家我都不舍得放手,更何况是那头的人。”
“就是就是,”青青也帮着说道,“我们就差没给她们骂出去了。嘿,也不看看自家长得什么模样,也好意思来讨宝儿姐姐。”青青啐道。
钱宝儿犹气不过:“就该给她们骂出去才是。你对她客客气气的,她还当你好说话呢。”
青青抿着嘴笑:“那下回她来,你亲自去骂,我在一旁给你加油助威。”
钱宝儿没好气地笑了声:“你这个小丫头,还盼着有下回呢。”
众人说笑几句,便各自回去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陈红玉请了卢氏母女来,向她们请教桑林一年的产出到底能养多少蚕,那些蚕又能出多少丝,再加上周边的田地,可够自产自销。
卢大娘听了笑道:“旁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夫人留下的那片桑田,除去每年要交的税,不仅可供姑娘吃喝,再多养几个下人也是无妨的。除此之外,还可有盈利,只要悉心打理好了,都不成问题的。”
陈红玉听了欣喜:“既然妈妈您这样说,那这片林子我就交到月娥姐姐手上了。”
相较前一天的沉默,提起养蚕,卢月娥静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顿时就放出了光彩。她早就摸清了那片桑林的大小,心中也有计较,只是听陈红玉说只交与她一人,她又有些犹豫。
“娘,只有我一个人,只怕是难做下来。”她细细的声音说道。
卢大娘嗐了一声:“还没叫你去做呢,就先打了退堂鼓了。”
陈红玉笑道:“月娥姐姐说的也是,那你算算还要添几个人?”
卢月娥脱口而出:“只要再来一人便可,我扛得住辛苦,来的那个人也须得如此。”
“这好办,回头我就叫人去找。”陈红玉应道,“还有什么呢?”
卢月娥看了眼她娘,在她娘鼓励的眼神示意下,她说:“养蚕也还得需要房子。”
“这就更好办了。”陈红玉说,“那边养蚕场的房子你尽可以用,若是觉得不够,回头我再叫人去盖上几间。”
“够了够了,”卢大娘说道,“方家人搬走了,那地方都空了出来,养蚕足足够了,姑娘不必再叫人去盖了。”
“那就先这么着吧,”陈红玉笑道,“日后若是有什么缺的,再来提便是。”
卢氏母女一口应下。
只是卢大娘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向陈红玉吞吐道:“姑娘,那她这契约……”
陈红玉笑道:“这您放心,我会同她签的,每月初发放月例。若是收成好,另外再有奖励。妈妈我是您奶大的,月娥姐姐就如同我的亲人一般,我绝对不会薄待了她去的。”
卢大娘一听这便彻底放心了:“好,好,多谢姑娘了。”
契书钱宝儿早就按着着陈家原有的拟了,今天趁着卢月娥在这里,便就签了下来。
“按照契约,出了元宵,月娥姐姐就得来上工了。”陈红玉道。
“这个容易,”卢大娘说道,“到时候她孩子也可以一并交到我那边去,我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与其看她在婆家被人瞧不起,不如自己出来做份工,也是争口气。”
“卢大娘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对了。”钱宝儿在一旁赞赏道。
卢大娘看了她:“我还倒真是羡慕你呢,这么小小的年纪,又会认字又会写字的,不像我们月娥,大字都不识得一个。”
钱宝儿笑:“这有什么难的,回头到了别院那边,若是得了闲,我可以教月娥姐姐,只要她肯。”
“肯,肯。”卢大娘连忙替女儿应了下来,“只要你不嫌烦。”
“怎么会呢?”钱宝儿笑道,她又不是第一次教人认字了。
想起她的第一个学生,她还颇有些成就感呢。
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钱宝儿从厨房弄来了几个山芋,埋在炭盆的炉灰下面,上面架着一层铜网,搁了水壶,水壶边上还摆了一圈板栗,围着几颗黄橙橙的橘子。一进室内,扑面便是温暖的柑橘香。
陈红玉伏在桌前核对着名单,上头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来的,打算回头带去桑田那边。
“种田的种地的都有了,”陈红玉敲了敲桌子说,“就是这养蚕的,还没个合适的人选。”
钱宝儿递了个剥好的橘子到她手里:“家里头要是选不出来,不如叫人到村子里去问上一问。”
陈红玉摇头:“村里人顶多打打短工,平时还是多要忙着自家的活计的。”
“要实在挑不出,回头我跟青青轮流去帮忙也不是不行。”钱宝儿提议道。
青青在一旁点头:“是啊,也就忙那一阵子,我撑得住的。”
陈红玉却摇了摇头:“这都不是长久之计啊。”
可一时也没得法子,她只好暂且搁下,过来围着炉子吃东西。
“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今晚吃些什么。”她咬了一瓣橘子,心里还记挂着晚饭。
钱宝儿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起身说道:“我去取晚饭吧,青青去打点水过来,预备着兑上热水洗手。”
“路上滑,穿上木屐再去。”陈红玉叮嘱道。
钱宝儿答应着,套上了放在门口的木屐,也不撑伞,就这么悠悠然走进了雪中。
相比较别处的清冷,厨房里却正热火朝天。
“哟,这么香,这是做的什么呢?”钱宝儿站在门口拍了拍肩上的雪,笑问。
“今天宰了一头猪,今晚吃猪头肉呐。又擀了面条,等一下就下锅了,你先稍稍等等啊。”范大娘从灶间抬起头来,笑道。
头上的雪一化,钱宝儿还真就觉得有些冷了。她挤到灶下打算烤烤火,发现在那里烧火的正是蔡婶的女儿春香。
她有些意外,好久不见春香进来了,自从上回丢了少奶奶那边的好差事,春香自觉颜面无光,也没脸进来见众人,如今肯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已经释怀了。
春香年纪比她小一些,害羞地叫了声姐姐,然后又低下头往灶里送了根木柴。
看见她被柴灰染黑的一双手,钱宝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悄悄问了春香:“现如今还没找着事做吧。”
春香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钱宝儿便将陈红玉那边缺个人的事情同她说了,末了又问:“怎么样,你来不来?你要是愿意,回头我就去跟姑娘说。”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春香自是愿意的:“只是我还得先回去问问我娘。”
“这是自然。”钱宝儿笑道。
恰好蔡婶拎了桶水进来,看见她们俩在灶下嘀嘀咕咕的,不禁笑问:“这两个人说些什么呢?高兴成这样。”
“谁高兴了?”钱宝儿摸了摸自己被灶火熏得发烫的脸,“我这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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