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四章，我们将继续保持舒缓的节奏，细腻描绘两人在学业压力下悄然滋长的情感。
月考的气氛，如同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考场按照上次大考的名次排列，当秦观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心脏猛地一跳——陈述就在他斜前方，隔着一个过道。他能清晰地看到陈述低头检查文具时，那截白皙的后颈和专注的侧影。
考试铃响，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秦观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前几门科目还算顺利，到了他最没底的数学，压力便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最后一道函数大题图形复杂，他绞尽脑汁，尝试了几种思路都感觉滞涩，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抬眼，瞥向斜前方。
陈述坐姿依旧挺拔，正不疾不徐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周遭令人窒息的紧张与他无关。那种绝对的专注和稳定，奇异地让秦观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些许。他收回目光，重新审题，摒弃了那些复杂的技巧，回归最基本的函数性质分析，竟也慢慢理出了一条可行的路径。
交卷铃声响起时，秦观长吁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楼下开始泛黄的银杏叶，心里有些没底。
“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同时，一瓶还带着凉意的矿泉水递到了他眼前。
秦观愕然转头，看见陈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旁边，手里拿着两瓶水，正将其中一瓶递给他。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不像平时那么疏离。
“啊？谢……谢谢。”秦观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似乎也冷却了他心头的几分燥热。
“最后那道题，你用的方法很基础，但有效。”陈述拧开自己那瓶水的盖子，喝了一口，目光看着楼下的银杏树，语气平淡地像在讨论天气。
秦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你也看到了？我那是没办法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却因为对方的关注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基础扎实，比技巧重要。”陈述言简意赅地评价。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喧闹起来的人群。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靠得很近。
“你……好像从来都不紧张。”秦观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陈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静：“紧张解决不了问题。把该做的准备做好，结果顺其自然。”
秦观若有所思。他想起了陈述桌肚里那些超纲的竞赛书和英文原著，那大概就是他所调的“准备”吧。
这时，一阵馥郁的甜香随风飘来，是教学楼旁那几棵老桂花树开了花，米粒大小的金黄花朵簇拥在墨绿的叶间，香气却浓烈得能穿透秋日的清冷。
“好香啊。”秦观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考后的疲惫感，“我妈最喜欢用桂花做蜜酱，泡水喝。”
“嗯。”陈述应了一声，目光也投向那几棵桂花树，眼神似乎柔和了些，“我母亲……以前也会在院子里种桂花。”
这是陈述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人。秦观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怅然，以及“以前”这个字眼。他没有追问，只是顺着话题说：“那肯定很漂亮。我们家住楼房，没这个条件，我妈就只能买点鲜桂花过过瘾。”
陈述转过头，看了秦观一眼。阳光落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显得温暖而明亮，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映着秋日湛蓝的天空。那是一种被家庭的爱与温暖充分滋养后，才会有的、毫无阴霾的明亮。
“你父母，感情很好。”陈述忽然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见过几次秦观的母亲来学校给他送东西，那位开朗的女士总是笑眯眯的，会和儿子像朋友一样斗嘴，眼神里却满是宠爱。
秦观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自豪：“是啊，我爸我妈，他俩就跟小孩子似的，有时候比我还不靠谱。”他顿了顿，看向陈述，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家里热闹点，挺好的。”
陈述没有回应，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桂花树，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考试结束的铃声再次响起，下一科的考生开始入场。两人之间的短暂宁静被打破。
“走吧，准备下一场。”陈述直起身，将空水瓶精准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好。”秦观也站直身体，感觉考数学带来的疲惫和沮丧似乎消散了大半。他握着手里那瓶还没喝完的水，瓶身上的凉意早已被掌心的温度焐热。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秦观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他不再过分纠结于难题，而是尽力保证会做的题目不丢分。偶尔在考场间隙，他会和陈述交换一个眼神，或者简单交流一下对上一科试卷的看法，那种并肩作战的感觉，比任何鼓励的话语都更让人安心。
月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天空澄澈如洗。秦观收拾好书包，看到陈述还在座位上整理笔记。他走过去，状似随意地问：“考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我请客，谢谢你那瓶水。”
陈述整理笔记的手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秦观。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边。
“好。”他点了点头，将最后一本笔记塞进书包。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融入放学后喧闹的人流。桂花香气依旧浓郁，萦绕在鼻尖，伴随着少年们渐行渐远的说笑声，和那颗在秋日暖阳下，悄然悸动、缓缓靠近的心。
「妈，月考完了。感觉……还行。他今天还给我买了水。」晚上，秦观趴在床上，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汇报道。
皇太后：「[欣慰表情]看来冰山内部开始供暖了？继续保持，共同进步！」
秦观看着屏幕，笑着把脸埋进枕头里。共同进步，这个词，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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