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天没合眼了?”
庞志与王秉彦将人放在床上,祁江烧的满脸通红,眼睛紧闭,吹了一上午的冷风,染上了风寒。
将人安顿好,王秉彦擦了擦额头的汗:“祁知县自从白校尉离开后,就没怎么休息过了。”
白祎柔心中一紧,王秉彦说的是没怎么休息,究竟是什么程度却一字不提。是休息的不好,还是根本就没合过眼?
她转头看上床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烧的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魇住了似得,嘴里念叨着什么,引得白祎柔凑近了些。
“关……城……祎柔……”
他在念她的名字。
白祎柔猛地后退一步,脸颊有些烫,床上的祁江拖着病体,却还在关照她的安危。
身旁的王秉彦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白校尉?”
打算出去找大夫的庞志也脚步一顿。
“无……无事。”白祎柔侧头,将脸藏起来,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
“快去请大夫罢,王县丞,嘱托你差人熬些米汤。”
“他人虚弱,也不能滴水不进,米汤好下肚。”
等着二人都离开了卧房,白祎柔才敢捂住自己的脸。
在铁血营中同男子相处的时间长了,将风月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红着脸,不由自主的看向床上的祁江,万秉彦走的急,没有将床脚的被子拉上来,白祎柔走到床边,掸开被子,将祁江裹起来。
“祎柔……”
为他掖被角的时候,腕间一阵滚烫,祁江拉住了她的手腕:
“白……祎柔。”
“你无碍吧。”
他声音沙哑,嘴唇干裂,一个将自己照顾成如此模样的人,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
白祎柔心中道不明的酸涩,她扭开祁江的手,反握住塞进被子中:
“无碍,一切平安。”
“倒是你,同我说说,几天没有睡了?”
祁江一怔,闪躲开她的视线:“也没几日……”
还没说几句,轻轻咳了几声,惹得白祎柔不快:“当真没几日?”
她眼神清明,心中明知何为,却还是脱口而出,替他将被子再拉上些:“你就唬我吧。”
白祎柔给祁江倒些水,引着他坐起来,此事祁江烧的眼角通红,一双眉眼媚色更甚,方才的咳的憋住了胸口,呛出一两滴清泪。
显得人更是柔弱,哪能想这人也是个骑射具精的男子。
分明长得比女子还好看。
白祎柔将茶盏塞进他手中:“沾沾嘴,别喝多了,等等喝些热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江接过,却没急着喝,以为她有些气恼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一闭上眼全是……”不知是什么话让他说不出口,撇开眼:“就是睡不着。”
怨不得那话本中的书生拒绝不来那狐媚子,白祎柔这等血性女子见了这等景象也拒绝不了啊。
她摆摆手:“没有怪你,快润润嘴吧。”
祁江端起茶盏轻抿,嘴角沾上水渍,抬起袖子擦去,本烧的通红的嘴唇润浸,像是吐了口脂一般艳红。
白祎柔悄悄盯着他的嘴,脸又烧起来。
祁江:“怎么了?”
狐媚子妖艳不自知,喉咙畅快些,声音色不似方才那般沙哑更是诱人。
白祎柔闭上眼,默念三遍清心,才睁开眼:“没事,快盖好被子,别再严重了。”
将祁江按会床上,没有换下铁血营见的着装,一声红衣,塞满了棉,搬过凳子守在他床边,显得人特别宽大。
床上的人窝在被子中,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白祎柔熬大夜,一夜未睡,此时稍显困顿,眼睑半阖,将春水眸盖了一半。
祁江笑得轻轻:“白校尉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困得睁不开眼吗?”
被她一说,那股困意爬上头,脑袋陷的更低,扎在了胀起来的棉衣中:“一样,也是睡不着。”
“脑子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闭上眼,全是事儿。”
倒在床上的祁江呵呵一笑:“你唬我。”
他生生要报复回来,可脸上没有半点恼怒,仅含笑意。
气氛不觉有些旖旎,白祎柔将自己埋的更深些,藏住愈发滚烫的脸颊,总觉得自己也烧起来了。
“粥来了!”王秉彦端着一碗粥冲了进来:“刚出锅的粥!有些烫……”
低头光顾着赶路的王县丞总抬头看向二人,两人眼色都有些不大对劲儿,他一脸疑惑:
“啊,怎么了?”
白祎柔今天不知道听了多少此话,还没开口,庞志引着大夫也冲了进来:
“大夫来了!快快,祁知县,快让大夫看看!”
看到大夫进来,白祎柔赶忙让开身位,叫人坐下,管他床上的祁江满脸怨恨的盯着门口两人,大夫诊完脉,写了个降火的方子。他见一眼碗中的粥:
“这个成,这几日少食多餐,城里近几日咳喘的不少,多注意身体。”
等着王秉彦带着大夫去抓药,庞志也搬了张凳子坐在了床前,将桌子上的粥塞进祁江手中:“听到没祁知县,大夫说这个可以喝,少喝些,别让肚子空着。”
白祎柔点点头:“庞志说的对,别叫肚子空着。”
祁江听话的端起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一时间房间内寂静,除了勺子与碗边磕出的声响,床边的两人都盯着祁江喝粥。
白祎柔觉得有些尴尬。
她清清嗓:“那什么,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聊聊正事儿?”
趁着祁江喝粥一时无法开口,庞志先开口问道:“铁血营昨日情况如何?”
白祎柔看着祁江喝粥,张口轻吹勺子中的粥水,吹的凉些好入口,她眼睛不离祁江:“昨日一役大获全胜,几个弟兄受了些轻伤,俘一百余人,缴铁器千件……”
她说的缓慢,将昨日大致情况告知二人。
“不出意外,拿到了这个,”白祎柔从怀中拿出羊皮子:“从夏军领将那里搜出来的,就是几日前祁江送出去的那张。”
翻开背面一点朱红。
庞志凝气:“魏万青?”
白祎柔点头:“对,是他交出去的。”
祁江将最后一勺粥送入口中,抬手擦擦嘴角:“听说满王已经到了营中了,白校尉有没有同他接触?”
他又叫她白校尉。
白祎柔有些走神,大抵是没休息足的原因,半晌才回神:“的确接触过了。”
“是个什么人?”祁江稍显警觉。
提到顾翰枂,白祎柔顿了一下:“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孩子。”
她如此形容顾翰枂,她的确没什么心计,面对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能将许多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和盘托出,实在不像一个合格的王爷。
临走前还嘱托孙思雨带着她些,叫她注意些,在军中隐住她的身份。
祁江没料到白祎柔竟用此等言语去说描述一个带着夏国血统的王爷,又确认了一次:
“确定是个没什么想法的?”
“嗯,”白祎柔又接道:“可信,关城县与铁血营内的事情,应当不是他所为。”
“你笃定?”
庞志不明其中缘由:“没有深交,如此笃定?”
祁江将手中空碗捏的紧些,心中藏着疑惑,又不好表出,顺着白祎柔的话:
“你能为他做担保?”
“能,”白祎柔点头:“我可以担保他没有参与此事中。”
她知晓这样并不能说服二人,说出了自己的缘由:
“其一,若是他要通敌,本可以不需要来关城县,只需坐稳了王爷的身份,许诺些好处,差事魏万青便可。”
“其二,他此次前来,带的并非王爷的身份,摒弃一个上位者的身份来到铁血营,于他而言,不算划算。”
“其三……”白祎柔不说话,看向了祁江:“他是周高涵差使过来的傀儡。”
“嗯,却是如此。”祁江并不觉意外。
庞志自感不明了,开口问祁江:“缘何得出此结论,为何不能是满王借故设法前往夏国的缓冲呢?”
“夏国不是他想去就去的,关键取决于夏国要不要他。”
即便脸上烧的发昏,可祁江言语清明:“赶着满王落地就急着连夜偷袭营地,那为何还要魏万青递送地舆图,只要设法联络满王这个现成的内应不久行了。”
“更何况,若不意外,当夜,夏国将领并没有刻意辨识满王。”
“或者换句话,他们也不知满王去了铁血营。”
祁江一连几句,点的清晰。
庞志听得明白,可半点不觉轻松。
“为何他们偏要盯着关城县不放呢?”
白祎柔低头,接过祁江手中空碗,轻放在桌子上:
“他们盯上的的不是关城县。”
“是储位。”
此话犹如惊雷落地,砸在了三人之间,祁江双眼睁大;庞志惊的从凳子上猛地站起来: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祎柔一句话说的清闲,语气轻轻,像是说什么家长里短一般:
“我知晓我在说什么。”
她看向靠着长枕的祁江,方才从他手中抽出碗,他指节捏紧,应当是也想到了这一层,忍的攥紧手,捏的指节发白:
“当今圣上迟迟未立储,表面上是满王轩王之争。”
“实际上是轩王顾翰钧与周高涵为首的清流之争。”
祁江轻轻道出,长睫轻抖。
白祎柔抬头对上庞志因惊恐震颤地眼眸:“铁血营、关城县乃至甘州,一早就卷入了立储之争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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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储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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