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山神祭典,是閒雲城當地一年一度的重要節日。祭典當日,城中居民會以歡樂喧鬧響徹山林,雕花燈火照亮山間,祭祀山神,祈求山神保佑他們來日也能平安富貴。

據說山神喜歡樂鬧,祭典辦的越盛大越熱鬧,山神就越開心,那一天的閒雲城將會是滿是熱鬧的不夜城。

每年祭典都會選一人扮成山神,在城裡遊走獻花,寓意山神所到之處生機盎然,美好事物永不間斷。

今年被選為扮成山神的,就是已經失蹤的吳雨蓮。如今發生失蹤案件,哪怕是再熱鬧的祭典,也會在恐懼下變得無趣。

閒雲城的人對山神的信仰很深,所以城主才會讓玉華山務必在兩日內抓到霧仙,因為兇手不在祭典前抓到,祭典當日人們就開心不起來,山神也不會開心,對閒雲城的庇佑就會消失。

既如此又為何不早點委託,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兩天的時間,難怪蕭沁澤會想出讓弟子成為誘餌,不然可以從長計議。

「師尊心中有人選了嗎?」允星辰問。

白清霞:「有。」

沒意外就是原著裡的那些人——白清霞,蕭墨琴,和另外三名路人甲乙丙弟子。三名弟子裡不包含允星辰,更沒有宮鳴祁。

但現在情況有變,那三名弟子裡應該有宮鳴祁。就算沒有,在知道名單裡有白清霞,宮鳴祁也會想辦法混進去,這樣刺殺的機會才多。

「我向師尊提名了你,師尊有在考慮。」

允星辰準備送麵入口的動作一頓,道:「你提名我做什麼?」不是說要觀察監視嗎,提他上去你要怎麼觀察?

「這不正好是你追求的嗎?」白清霞傾身靠近允星辰,微微一笑:「你不是想比在場任何人都早一步找到霧仙,這個機會對你來說豈不正好。」

允星辰身子微微向後,要與白清霞拉開距離,奈何後面就是牆面,想再後退也無路可退,只能任由白清霞持續靠近。

允星辰半邊隱在陰影裡,只有那雙如深淵的雙眼微透著夜空的星辰,冰冷又美麗。他笑著嘲諷:「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那你為何不給我呢?」

「你撒謊,你真正想要的不是你現在追求的。」白清霞跟著隱進陰影,道:「我給不了你所追求的,但我給的了你真正想要的,而且我沒有理由給你現在追求的。」

笑話,你怎麼就沒理由了。允星辰道:「別說的你很了解我白清霞,據我所知,我們真正認識才不到四天。你說你沒有理由,但我給你的理由多了去,是你想不想而已。」

「但我就是不想——」白清霞更靠近:「你能拿我怎麼辦?」

兩人的距離極近,可以說根本沒距離,氣息交雜曖昧不清。氣流在僅剩的鼻嘴間竄流,帶著濕熱溫度擦過二人。

角落發生的事相對熱鬧的大廳不值一提。他們的音量只有兩人能聽見,淹沒在人聲中,所作所為也不會有人去在意發現。

允星辰覺得這氛圍似曾相似卻不是他討厭的那種,但還是令他不適應。他眉間微微皺起,緊握筷子,把隱忍都藏在那裡。

白清霞察覺到他的隱忍,卻沒起身,直到允星辰受不了正要開口趕人,他才輕笑離開,道:「別說話了,趁麵涼掉前快吃。」

是誰讓麵涼掉的你心裡有數。允星辰心說。

他扒了幾口麵,發現白清霞從開始面前就沒東西,端來的就這碗麵和一副筷子。允星辰問:「你不吃嗎?」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白清霞有點意外。他笑道:「看你吃完再去,我怕你吃不下,浪費這一碗麵。」

什麼意思。允星辰心中不爽,不再理會繼續吃,然後他終於明白「吃不下」的意思何在。

這碗麵太大碗了,還剩下一些他吃不下。允星辰盯著剩下這下的麵,思考該如何處理。有一瞬,他直覺認為白清霞是故意拿這麼大碗的麵來。

突然,手中筷子被一抽,到白清霞手裡:「吃不下就別吃,對胃不好。」接著把碗拉過去,處理剩下湯麵。

允星辰沒直接離開,在旁坐著等人吃完,心裡同時冒出兩個字:奇葩。給人送飯又處理剩飯使人猜不透想法的奇葩男主。

只要外出歷練,門派弟子需做守夜巡邏這項工作。晚飯過後,玉華山弟子一部分先巡邏,另一部分先休息,輪著守夜,等待蕭沁澤下一步指令。

允星辰被安排的守夜時間在後半,他回到屋中打算趁上半夜時間好好再研究一下劇情,從中找出關於霧仙的相關資訊。門剛要關,就被一手從外拉住。

回頭一看,是白清霞。

允星辰:「做什麼?」跟來我房間做啥?別是來監督練字,不然把你趕出去,說到做到,沒騙人,真的。

「我守夜時間在下半,來房間休息等待你卻把我趕出去,這也太不厚道了,你這麼狠心啊?」白清霞有些無辜道。

你的房間不是在樓下某間嗎?允星辰他回來時正巧碰到和白清霞同間房的弟子在抱怨,所以他清楚知道跟他同一間房的不是白清霞。

「你跑錯了。」允星辰淡淡回了句,要把門關起,但門卻絲毫不動。

他覺得門和白清霞達成了某種協議,聯手在跟他作對。

「跟你同房的那人與我換了房間——」白清霞道出實情:「他跟原本與我同房的人是好友,而跟我同房的那人對我有很大意見,於是我就和跟你同房的那人換了房間。」

別人對你有意見,我就對你沒意見了?你怎麼不問問我?允星辰心說。

都換房間了,把人趕出去好像也不太好……等等,如果他把白清霞趕出去,對方會不會因此記恨他,然後那天忍不住就……

「別想別的,你把我趕出去我就半夜翻窗,鎖死我也能翻進來。」白清霞一句直接打斷他後面所有打算。

你變態吧!

「行,不趕你出去也不鎖窗,但你別逼我練字。」這點很重要,允星辰特別加重音量強調:「我們兩個做個的,不打擾對方。」說完進屋。

客棧整潔做得很好,房間每處角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裡面有兩張床,分別在左右兩邊靠牆,其中一床有被動過的痕跡,另一床乾乾淨淨無皺摺。

允星辰剛坐在被動過的床榻上要叫系統,白清霞就遞來一杯水道:「先喝了再休息。」他遲疑一會接過道謝。

白清霞見他喝下沒催促,轉身掏出符紙貼在另一個床榻周圍。柱子、被褥、甚至連地板也有,貼完剛好成一個圈。

允星辰一口一口啜飲杯中水,邊注意白清霞的一舉一動。

貼符紙一般是驅魔避邪用的,但這種貼符法一般都貼在屋子周圍角落柱子,範圍小的就貼在床榻四周柱子,或是放在枕頭下。

可白清霞貼的也不像是用來避邪。

允星辰想不到,他又不專攻這些,碰都沒碰過,而且不這世界的符紙功用,跟他原世界的不知一不一樣。於是他決定尋求系統幫助。

系統很盡責的給他回答:【符紙功用會依筆畫法不同有所不同,大多用來驅魔避邪使用,也有鎮定、加強結界等功效,用法多樣,可依使用者所想做調整。另,這世界的符紙功用與你原世界的用法一模一樣。】

「那白清霞貼的這些是幹嘛用的?」

【他貼的叫符紙各不相同,種類多也雜,每個卻有異曲同工之妙。有穩固結界、驅魔、避邪,防敵,其中專門用來幫助修煉的最多,這在裡面是最主要的,他恐怕是在修煉。】

說到這,允星辰才想到白清霞需固定修煉的事。

全屬性靈根若不維持各屬性的平衡修煉,容易走火入魔步入危險境地,所以擁有者需花費比他人更多時間專注在修煉中。

修煉期間最忌畏的就是被打擾,尤其是這種為防止走火入魔的修煉。這種修煉一旦中途被打斷,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

許是允星辰盯得太緊,或是準備的差不多,白清霞轉身到他這邊,湊巧與他對到眼。情況沒持續過久,允星辰很自然的不去看他。

水杯裡面已經空了,但允星辰不在意的繼續喝。

白清霞坐在符紙圍成的圈內閉眼打坐,開始修煉。

這種時候若有人去打擾後果會很嚴重吧,會怎麼樣呢?想著,允星辰起身把水杯隨意放在桌上,摸出身上一把小刀,緩緩靠近。

動作行雲流水,不帶聲息,連木板都沒發出聲。允星辰走到符紙圈外停下,這種距離剛好可以揮刀刺傷人。

他舉起刀欲要揮下,閉眼的白清霞突然道:「下半守夜不休息好會很痛苦,把握時間去休息,能明日做的明日再做。」

允星辰一頓,刀不放下,道:「道理我懂,但我睡不下。」

「為何?」

「夢魘,沒睡意。」

「何時開始的?」

「重要嗎?」

「重要。」

「……很久前開始的,具體什麼時候早就忘了。」

允星辰夢魘很嚴重,是前世就有的,一直沒好。

一閉眼就會夢見在陰暗狹窄的地方,被人強制壓住做令人作嘔、反胃、厭惡的所有,被摀住嘴發不出聲,一出聲遭受更多傷害。

夢魘一出現就很難脫離,即使醒來也一時無法回過神,直到確認身上沒有增添新傷,他才能確認自己在現實,夢裡的一切沒有發生。

令他無法入睡的原因還有另一個,一旦入睡就會失去對周圍的警戒,怪物來了就不能及時逃離。不及時逃離,就會被毫無徵兆的拖起來毆打。

他害怕怪物,害怕夢魘,害怕夜晚。他想入睡,卻害怕入睡後的所有。漸漸的他不能入睡,也無法入睡。

「沒睡意也別靠近這裡,更別踏進來,會受傷,還傷不到我。」白清霞想了想,道:「別不信邪。」

那不正好。允星辰輕笑道:「你不該告訴我這些,這只會讓我更好奇,做出更蠢的事。」

白清霞終於睜眼,抬眼看他:「既然知道愚蠢,又為何要做?」

「因為沒有意義,才想讓它變得更有意義。」

話音落完,刀猛然落下。

「白師弟,你在裡面嗎?」蕭墨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允星辰揮下的刀在半途停下,刀尖停在符紙圍成的圈外,連進都沒進去。

愚蠢的事沒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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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芹菜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