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贺伟带人出警回局里,正押着犯人往审讯室里走。
今天紧急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对夫妻,住在城关街待拆迁的民房里。
贺伟和李峥在一号审讯室询问丈夫。
“姓名?”
“谢勇。”
“有没有其它别名、曾用名?”
“没有。”
其它两名刑警二号审讯室询问妻子。
“姓名?”
“周兰。”
“一直都用这个名字?”
“对。”
“为什么杀了邻居李老太?
周兰:“她管闲事,我跟我老公吵架,关她屁事?非跑来指责我不对。”
“事情发生过程是怎么样的?”
谢勇:“当时我跟我老婆因为拆迁款该买房还是开厂的事情吵架,门没有关,李老太跑过来,说拆迁款完全可以拿去跟他儿子一样炒股,可以翻一倍。我老婆本来拿来砍我的刀,结果砍刀到她身上去了。”
“砍到了哪里?”
周兰:“肩膀。”
“只有肩膀?”
谢勇:“还有肚子,李老太肩膀被砍了以后又骂我老婆是烂□□、公交车,所以气不过又砍了一刀。”
“肚子上那刀也是你砍的?”
周兰:“是我老公,他砍的。”
“你为什么要砍李老太。”
谢勇:“我老婆烂裤·裆的事要不是因为李老太,谁会知道?她就是个大喇叭,谁家有事跑得比谁都快,他今天一看我们吵架,就跑来假意劝,下一秒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周兰:“我就是看见她在那笑,别人打架她会笑,孩子死了也要笑,父母去世也笑,她那笑简直就是从地狱爬出来专门儿吓人的。”
谢勇:“她眼睛又小,笑起来满脸皱纹,就像个可怕的怪物。”
“所以就砍死了她?”
周兰:“我只是想让她住嘴。”
谢勇:“我只是想让她不要再笑了。”
“拿什么刀砍的,在哪里取的刀?”
……
贺伟和李峥他们审理完出门来,李峥说:“劝架也能把命劝出去。”
“明显平时就积怨深,大多这种冲动犯罪,百分之八十全是积怨,有可能是和仇人双方积怨,也有可能是自己身边积起怨来,旁边无辜的人刚巧赶上。”
审问周兰的同事也在一旁感叹。
“是有够冤枉的。”
见张春和一同事押两人进来,两人脸上多处伤痕,看来是狠狠地打了一架。
“放开我,我做什么了?我就是占个车位,我可没犯法!”
“你占车位你把我车丢了干嘛?”
“你拿个玩具车在那占车位,你还有脸说?”
“那也是我先来的!”
那两人说着又要打,被张春他们拉开,分别被铐在一旁座椅上。
张春跑了过来:“贺队,王阿桂那个案子有进展,查过所有关于王阿桂和王念念更改名字的户籍人员,全都提前退休,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梁笙华。”
“梁笙华?”
“对,当年他的集团在我们雁城可谓是家喻户晓,不管雁城的房地产、矿产、酒楼餐饮、都有参与。”
“他是不是在一年前被人寻过仇?”
“是的,当年被杀以后,集团分包竞卖给了其它公司。”
“如果是他,那确实可以做得到给王阿桂他们换名改姓,也只有他能做得这么周全。但是他为什么要帮王阿桂做这么多?他难道也知道当年的内情?只是,人都已经不在了…”
贺伟说完,脸上又罩上了一层愁云。
……
春去夏来在雁城是很快的,你以为春天还有一个月时间,却有可能第二天醒来,就到了夏天。
有人说就是因为春天太美了,万物复苏后快速生长,许多花朵开得快速,欣赏完以后就快速枯萎,所以视觉感受觉得春天过得太快。
还有就是温度,不是慢慢上升的,而是今天还18度,明天就28度。
头一天还穿着羊毛衫,第二起来就只能穿件T恤到处晃荡了。
刘凯洗了今天刚买来的樱桃,跟和王越陈楚楚他们在前台分享着吃。
“这是最后一波樱桃,吃完夏天就来了。”
他们都喜欢吃樱桃,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
“自从翻新了以后生意是要比以前好了,”王越说吐了樱桃籽,“今年春天人都比去年多了一倍。”
“但是老板好像不怎么高兴,你看他。”
陈楚楚扬了扬下巴,指着院子外坐在月桂树下的谭易。
大伙儿张眼望他,见他一手抽烟,一手看手机,周围的世界都跟他没有了联系,周身散发着一股忧怨的气息。
阿桂送完王念念准备回客栈,路上正跟何景明打着电话:“今天来?那我去接你。”
“不用,公司开发部都要过来,我蹭他们的车,我到时候直接来客栈找你。”
何景明在那头正翻看着游乐场的设计图以及造价单,满意点点头,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那好,我在客栈等你。”
“好。”
阿桂挂了电话,骑着黄色小电驴回客栈。
一辆车从他身旁开过,停在了前面红绿灯路口。
等他骑过去等红绿灯的时候,车窗摇下,里面一人转头对阿桂微笑,笑容熟悉,声音也熟悉:
“阿桂,好久不见。”
“梁叔?”阿桂吃惊,随后笑着问候,“好久不见。”
“上车。”
那人头一偏,示意阿桂到他旁边去。
“我小电驴…”
“放后备箱。”
前方司机下车,帮阿桂将他的小电驴塞进了后备箱,后备箱关不上,只能这么敞着开。
阿桂对他说了句谢谢,见他左脸有道刀疤。
司机听见谢谢,奇怪瞧他一眼。
阿桂上了车后座,天气暖,穿的是一件长袖白衬衫,休闲长裤,坐在梁叔旁边,偏头问他:“今天才到的吗?”
“来了几天了,去以前待过的地方怀念怀念,总是要花些时间的。”
说话的人正是梁笙华,也正是阿桂口中当年当保镖要保护的人。
他看起来快60的光景,比中等身材略高一些,身子壮实,两肩很宽。
装束讲究而大方,看上去很有家底,手握一根漂亮的雕花拐杖,走路走久了就需要休息,拄着拐杖能让他省很多力气。
他那高颚骨的大脸也很精神,尽管上面皱纹尽显,头发还很密,不知道是刻意染的黑白色,还是因为本来年老有的颜色,眼神专注、深沉。
大体来说,这个人保养得很好,面相显得比真正的岁数年轻得多。
梁笙华偏过头目不转睛地打量阿桂,车一直往前开,阳光透过树荫洒下的光,斑驳陆离地从阿桂身上闪过,脸上的雀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有层次斑斓。
“衣服…脱了。”
梁笙华吩咐他。
阿桂低头解开纽扣,慢慢脱了上衣,习惯成自然,似乎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脱完抬眼的时候瞥见前方司机小哥正透过后视镜瞧他。
他眼里充满好奇,不由得端详起阿桂,见阿桂拿眼看他又躲闪了一阵,开始专心开车。
何景明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
阿桂正从梁笙华住的房间出来,他住在客栈a区301,何景明旁边那间房,在走廊上遇见刚才的司机小哥,微笑点了点头。
下楼去,见何景明热情地朝他走来,习惯性地拥抱了对方。
这三个月以来,何景明惊喜阿桂的心境变化,好像真的把他当作了家人,见面拥抱嘘寒问暖,都再自然不过。
“吃饭了吗?”阿桂松开他。
“还没呢。”何景明顺口吻在他额头。
“那刚好,我们也正要开饭。”
3楼走廊上,司机小哥抽着烟,斜眼看他们热情地相互拥抱,一起进了客栈厨房。
洞察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餐桌上王念念给何景明看她终于拍到的化蝶视频。
“好像不是上次那一只?”
何景明见那叶片不是滴水观音,像是柠檬的叶子。
“不是,那一只贪吃鬼吃完了那一片大叶子,就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它,发现这棵柠檬树上也有一只,还好拍到了这只的化蝶过程。”
“但是能拍到这一只也不错。”何景明仔细观察了那只蝴蝶,“花纹还很好看,是粉蝶。”
“不过我爸爸好像不喜欢,觉得还是很像蛾子。”
“呵呵,那我们可以抓蝴蝶吓他。”
“嘘…”
王念念见阿桂端了饭出来,食指在嘴上一举。
阿桂把饭放到他们跟前,见他们笑得奇怪就问:“怎么了?”
“哼哼。”王念念憋着笑和何景明互换了一个眼神,“不告诉你。”
谭易从院外进来,坐在何景明旁边挤出一张笑脸:“来了?”
“来了,”何景明见他依然一脸愁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难看吗?”谭易胡乱摸了摸脸,“可能没睡好。”
“菜齐了,吃饭吧。”
刘凯端上最后一盘虎皮青椒,递给谭易一瓶啤酒。
谭易接过啤酒就开始喝,大伙儿开始吃菜。
“明天温度一下上升十度,”王越惋惜说,“春天就这么过了诶。”
“你不喜欢夏天吗?”陈楚楚搭腔,“我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了。”
“太热了,出门吧,又热,待屋子里吧,又困。”
“我看是你懒吧。”
何景明在一旁问一直喝酒的谭易:“怎么小齐已经不在雁城了吗?”
谭易拿着酒瓶的手一抖,盯着眼前那盘菜,不动声色:“不在了,应该回家了。”
“好久没看到他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何景明侧目,察觉出了谭易的异样。
“他不接你电话?”
谭易微微抬眼,眼神里透露出担忧。
何景明吃了口菜:“本来找他个帮忙,我有个侄子做了个摇滚音乐节,想说他认识的乐队多,结果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接。”
谭易低头不说话了,何景明隐约知道他可能和杨子齐出了问题,但是看他们的这种状况,应该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帮不什么上忙。
但是作为过来人,他知道两种可能。
一种是,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另一种,从此有人的心里总会有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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