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主人?”
入骨的声音从身后袭来,弄得柳相歌大惊,急忙从章呈风怀里挣脱,他一脸赧然地转身看着入骨,脸颊泛着淡淡的热意,看到入骨这副模样,他心中又是一惊,热意慢慢褪去,他道:“入骨,这是怎么回事?你方才,去哪里了?”
只见眼前入骨一身狼狈,脸上脏污,有着好几块黑点,头发被扯得这掉下一缕头发,那挣脱一缕头发,浑然不见之前儒雅温和的书生模样。
入骨没有率先回答,而是指了指身后那些双目无神、神色呆滞的“祭品”,解释道:“我在路上遇见恶鬼背棺,尚且不知他有何目的,我便急急回来想要告知主人和公子。我先去太子庙寻,哪料到太子庙‘人去楼空’,不见人影,供台上也不见供奉的神像影子。我刚想出来寻,便听到庙里角落,有人声。一过去就见到被五花大绑的他们,我刚想动作,便挨了里面的机关埋伏。这不,弄得我好生狼狈。”
柳相歌猜测,这便是那些村民想要用来祭祀石像的“祭品”,眼下石像已亡、恶鬼已走,大雨已下,诅咒已除,是时候和这些村民好好算一算账了。
暴雨初歇,众人浑身湿透,依旧庆幸,依旧喜悦,看到柳相歌靠近他们尚且迷蒙,未猜透柳相歌的意图,看着他的眼里带着喜悦、感激。
荀流在摸脸上消去诅咒后,干巴、粗糙,却流畅的脸,心中愣愣,看着柳相歌靠近,他感激地朝柳相歌行礼,他激动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仙长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难以回报。”
柳相歌见众人逐渐靠近,神情难掩喜悦,他伸手制止他们的动作,他道:“诸位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诸位请看,”
柳相歌说到这,顿了顿,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众人顺着柳相歌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那里赫然立着十余个目光呆滞的人,他们暗道不好。
那些人被他们看到,先是一慌,随即注意到自己身上束缚已除,而这些村民脸上再无可憎的眼睛。他们这些意识到除去诅咒的村民,和寻常人一般,软弱,是凡身血肉。于是满腔怒火被激起,他们一个接一个朝这些狼狈未去的村民靠近。
荀流吓得瑟瑟发抖,他道:“仙长这是何意?!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他没有料到,眼前的仙长前一秒还在为他们的诅咒一事烦忧,后一秒却对他们兵刃相向。荀流道:“仙长,你不是和我们一伙的吗?为何这样做?!”
柳相歌闻言,“呸”了一声,他道:“你好生不要脸。我何时与你们是一伙的?”他与荀流对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愕,再环顾一圈,便心下了然,原来是道,他意欲为他们解除诅咒一举,竟让他们有此错觉,误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呵。
柳相歌道:“诅咒之事一码归一码我想,千年诅咒,也不该继续蔓延到之后无辜者。可这与我抓不抓你们不成冲突吧?何况,这诅咒最后也不是我给你们解除的。你们应该感激微生公子和明公子。若我没记错的话,诸位,大良并非荒蛮无律法之地。呈风兄,入骨,我们报官吧。”
……
柳相歌走上高台,他看着规矩地跪坐的青衣人和白衣人,他伸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却并未激起他们身形的变化,柳相歌思索着,扯下面前一人的面具。
看到面具之下与那些人一样呆滞的脸,柳相歌一瞬了然,他心道:竟也是祭品啊……
……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毕竟是处理有关邪祟的事情,朝廷特地于各地开设除祟司,专门用以处理与妖鬼相关。除祟司皆着黑衣,其黑衣袖上用银线锈着云纹,通过云纹的卷曲程度,来区分官阶大小。
除祟司来有五人,领头的一人眉眼沉沉,甫一来到,便没了好脸色。
柳相歌初时还以为是因锈红村诸事心生厌恶,随着时间推移,他便发觉那人的视线总会不自觉移到入骨身上,再加上入骨自那人一来便煞然白了脸,一反之前的情态,心下便隐隐有了猜测。他靠近章呈风,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那人和入骨,悄声道:“呈风兄,他们……”
章呈风因柳相歌这番遮掩情态好笑,他肯定道:“那便是入骨的妻子。”
柳相歌闻言,一惊,他奇道:“那人不是除祟司的人吗?入骨不是……他们怎能在一起?”
“自然是能的。初时他们二人在一起便是因入骨强迫所致。”章呈风解释道,“情之一事,自是难料。说不得谁对,也说不得谁错。这无关身份,无关种族。你便当是两个凡人的纠葛吧。”
章呈风的后半句说得柳相歌云里雾里想不明白,所幸那是入骨他们之间的事,容不得其余人来插手。他也就顺其自然,不再深思。
柳相歌只是道:“呈风兄,我听说晚些时候镇上有灯会。不知你可愿今夜与我一同游灯会?”
听到柳相歌所言,章呈风便知是为了之前所说的那事,心下好奇,他暗道,不知想想到时候会告诉我什么。他朗声应道:“自然是愿意的。”
*
明溪雪与微生敛并肩而行,幸好此地荒芜,不见人烟,否则以他这副模样,难保不会将那些凡人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
微生敛心情很好,他一路哼着小曲,好生自在。
“殿下,你原谅那些百姓啦?”明溪雪突兀地问道,其实他并非存有救下这些百姓的心思,他只是想,他的殿下一定很在意,千年前那场未完成的祭祀,他的殿下于高台备受职责、自此跌落尘埃。往后午夜梦回,纵然成鬼也依旧被这梦魇侵扰。
何况,他们前来锈红村,也正是为了这事。
殿下不愿提的,那便由他来提。殿下不愿做的,便由他来做。总归,职责所在。
千年前,他所为的便是殿下,千年后,他所为的依旧是殿下。
“当然不。”微生敛笑着答道,“恶鬼背棺,灾厄连绵。明溪雪,你可知我的出现于他们是噩梦。哼哼哼……”
老人们常说,路上遇见背着黑棺材的白毛鬼,最好便是忽视他。他若问路,你老实回答便是了。记住,不要惹怒他。
你若是问为什么?
当然是,恶鬼背棺,灾厄连绵。若你不想日日夜夜厄运缠身,最好不要惹怒他。
微生敛将明溪雪拥入怀中,他感受着怀里的气息,喟叹道:“明溪雪,我永远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三百年前,我将你弄丢了,”
“殿下,不是你的错。”明溪雪安慰道。
微生敛闭了闭眼,“你原谅我了,可是我原谅不了自己啊,你可知你不见后的三百年,此后我日日活在梦魇中。明溪雪,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永远不会离开我,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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