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桂枝香56

闻言,袁守常原本涨红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大逆不道的帽子要是真被这厮扣下来,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当下也顾不上风度,竖起三指赌咒发誓,“严瑾!你怎可血口喷人!难道要搞文字冤狱不成?神明在上,我袁守常要是对圣上有半点不臣之心,便叫我永堕地狱,不得好死!”

“哈!鬼神之说,如何做得数!”严瑾毫不买账,“你这眼里无君无父的小人!若不是心中无君,怎会说出这些话来?你自己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还则罢了,更可恶的是,偏还要连累太子,让太子担上不忠不孝之名,实在是罪不容诛!”

围观众人听到这最后一句恨不得一跳闪开八丈远,太子听到这里也眼皮一跳:“放肆!严瑾,你仗着父皇宠信,简直无法无天!这与本宫有何干系?”

“太子明鉴!这小人专门凑到您身边去说那大逆不道的话,而太子您又恰巧没听见,并未斥责于他。这情景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再或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岂不是令圣上与太子离心,令世人与太子离德?”

大锅一口接着一口砸到头上,袁守常再顶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句溜须拍马之言,竟被严瑾这厮借题发挥到这种地步。若是再不辩解,今日别说寻得佳偶为袁家开枝散叶了,怕是一家老小都要下大狱!

当即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太子脚边,一张雪白的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太子明鉴啊!微臣要是真有那不臣之心,怎敢在这荣国府中当着众人面大声说出?微臣是活的不耐烦了吗?太子,微臣对您的一片敬慕之心,日月可鉴,怎会做出那陷您于不义的事啊!”

说着一指严瑾:“这厮陷害微臣!要造文字冤狱!请太子明察啊!”

太子面色阴沉,不发一言。他当然知道袁守常这蠢材不会有不臣之心,只是这蠢材偏偏被那死心眼抓住了话柄,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真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走!”严瑾一把抓住袁守常的手腕将他扯起来,“休在这里令太子为难,跟我去圣上面前分辩个明白!”

“我不去!”袁守常哭得更凶了,谁不知道严瑾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谁不知道他劝得皇帝几次纳谏?这去了还有命在?当下奋力挣动起来,直往太子身边奔,“太子,救我啊!太子!”

严瑾却不放手,将个小鸡仔似的袁守常一把扑倒在旁边的花丛中,两人你抓我挡,竟就这样在地上翻滚厮打起来。

围观众人见这场景实在不成体统,但又不敢趟浑水,只得又着急又叹气地围着转圈,口中喃喃念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混乱之中,游远瞧见严瑾在扭打中自怀中摸出一张纸,借着一招“秦王绕柱”,悄悄放入了袁守常背后一个倒地的釉彩瓷瓶里。他心中一跳,不动声色,默默上前几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够了!”太子终于发话,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将还在扭打的两人分开。

这时那个给严瑾递纸笔的小厮跑上前来扶严瑾。游远心头又一跳,他离得近,分明看见那小厮边扶严瑾,边自然地将身后两盆龙丹花旁的绣帕调换了位置。

这是做什么?严瑾演这一出大戏,难道就是为着这个么?

“严司谏,今日是姑婆母设的赏花宴,若有血腥惊扰了她老人家,你又该当何罪啊!”太子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不怒自威。

“太子!我……”严瑾十分狼狈地被小厮扶着,头发衣领处都是草屑。

“好了。”太子缓和下语气,“等赏花宴后,本宫禀报了父皇,你二人之事自会有个结果。现在先去堂内给皇婆母陪个不是吧。”接着话锋一转,又略带几分严厉地斥责道,“成什么体统?都是朝廷命官,却在此处斗殴!要是惊扰了姑婆母,不等禀报父皇,本宫先治你二人的罪!”

原本是袁守常个人的大逆不道之罪,被太子含混成了“你二人之事”,甚至要先讨伐惊扰国公夫人之罪。话里话外,两人都有错,相当于各打了五十大板,后面会如何向圣上呈报也就不言而喻了。

袁守常心中一松,忙不迭磕头:“是,是,谢太子殿下!”

严瑾似乎还有话想说,却罕见地偃旗息了鼓,只简短应道:“是,理当向国公夫人赔罪。”

两人被搀扶着往拈花堂去了,有府中仆从将撞倒的花盆瓷瓶放归原位,众人心里各有计较,面上却当无事发生般继续跟在太子身后赏花。

游远因为刚才的事,此时已站在队伍的前方,就跟在太子和云皎的身后。

“鹤臣,你瞧那株墨玉如何?”

游远现在是一听太子喊云皎的字就牙酸,选妃就选妃,非要拉着鹤臣做什么?

再定睛一看太子口中的“墨玉”,这不是刚刚被小厮调换了绣品的两盆龙丹花中的一盆吗?

游远记得一开始“墨玉”旁的锦帕上绣的是“凤衔牡丹”,而后被严瑾的小厮换成了隔壁的“鸳鸯戏水”。严瑾塞入纸张的瓷瓶原本对应的绣品是”鸳鸯戏水”,现在却被换成了“凤衔牡丹”。

怎么会这么巧?严瑾怎么知道太子会留意这株“墨玉”?又为什么要调换绣品?现在的一切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吗?

正想着,那边云皎答道:“臣不知,请太子定夺。”

好!游远听见云皎的回答,不由得在心中鼓掌。

“它的花形平平,但颜色却可称花中美人,墨中带翠,和你眼睛的颜色很像。”

呕呕呕!耳边听着太子近乎调戏的话,游远在心中呕吐不止,禽兽太子真是无耻!

“臣不敢。”云皎依旧回答得一板一眼。

“好了。”太子似是有些失望,对云皎摆摆手,“就它吧,射下锦囊。”

“是。”云皎按规定站到三丈远的木栏后,反手取下背负的箭弓,左手拉弓右手引箭,几乎在站定后的瞬间就松了二指。“咻!”乌金箭应声而发,一个眨眼,已将“墨玉”上挂着的锦囊稳稳射落于草下。

一个国公府仆从捡起锦囊,捧起“墨玉”旁的“鸳鸯戏水”绣品,恭谨地向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既已射落锦囊,请移驾内室休息。”

太子在侍卫的簇拥中调转方向,临走前想起什么似的,对云皎说道:“鹤臣,你既不懂赏花,就将弓箭交给仆从收起来吧。”云皎闻言,今晚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向太子。见状,太子露出个颇有兴味的笑容,“怎么?又想和我翻脸?”

云皎听了之后,没说什么,沉默地将手中弓箭交给了太子身后的太监。

“哈哈哈。”太子笑起来,摸了摸云皎的肩膀,满意地说道,“这才乖。”随即便领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地向内室去了。

太子走后,马上有人来将那盆“墨玉”及瓷瓶撤下。其余人见太子已经选定,也四散开去各自欣赏龙丹和绣品,忙碌着射箭或写诗。

而此时,云皎却独自向假山深处走去,游远瞧见连忙跟了上去。两人越走越偏,直到一株僻静的大树下才停下来。

“太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站定,游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他不想让我再射箭。”

游远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一听这话便忍不住怒发冲冠:“他凭什么不让你射箭!他自己选妃却不许你讨老婆,什么道理?”

“呵!”一道低沉的轻笑自云皎喉间传出,他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游远义愤填膺,“他凭什么这样对你!这禽兽太子!”

“你既然知道,那你今天赴宴是来做什么呢?讨老婆吗?”

“呃。”游远短促地噎了一下,没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自己身上了,但还是解释道,“先前我是不知道的,来了本来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至于什么时候知道,我……”

“嘘。”云皎的面容隐匿在黑暗的树翳中,只能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不必解释,你如此为我鸣不平,我该感谢你才是。若是也如太子一般不让你讨老婆,岂不惹你讨厌?”

“我……我……”游远发现只要一遇上这个人,自己就总一副张口结舌的蠢样。本来不是自己在问他吗?怎么突然变成自己词穷了?对了,一开始想问的是什么来着?

游远捋直了舌头,重新整理了思路:“咱们……咱们先别说这个了。我想问的不是这句话。”

“哦?那是哪句?”云皎双手抱臂,向后斜倚在树干上。

“他问你是不是又想和他翻脸,他在威胁你对吗?”游远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在玉泉关和他争吵了。回京后,我马上给圣上上了折子,怎么?他还是为难你了吗?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就算威胁我,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然与我有关系!”

“什么关系?”云皎原本斜斜地倚着,说到这里似乎站直了些。

“我……你……我……你是因为我才和太子起冲突的。”

“呵!”见游远结结巴巴半天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云皎冷笑一声,站直身子,迈步向树翳外走去,“不必愧疚,太子连让我娶妻都舍不得,怎么会为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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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小兔张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