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桂枝香61

云皎率着众人到达时,严府正乱成一锅粥。

一个拿着药方急匆匆往外跑的小厮正撞上云皎等人,他没见过云皎和游远,先是一愣,待看到严璋时倏地眼睛一亮,急道:“大少爷,您到哪里去了?府里都乱套了!老爷也不在,夫人只是哭。管家顶着,才张罗着大家找大夫抓药。”

严璋急抢几步到那小厮面前:“二少爷怎么样了?”

“哎哟!”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二少爷……二少爷药都喂不进去了!”

“什么!”严璋瞬间面无人色,站立不住般的踉跄两步,接着便推开众人,向后院拔足狂奔而去。

云皎对身后一名巡检司士兵说道:“去家里找我哥哥,就说我说的,请他去宫里请御医到严府,要快!”

“是!”小兵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地向云府去了。

“你。”云皎对那小厮道,“前方带路。”

小厮看到这通身的气派,又听到云皎刚刚差人去请御医,哪还能不知道是贵人,赶忙把药方交给另一小童,千恩万谢地带着云皎等人往后院走:“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这边请。”

一踏进卧房门,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和着苦涩的药味直欲让人作呕。绕过屏风,便看见一人面如金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角发梢粘着红黑色的呕吐物,正是几个时辰前还与游远见过面的严瑾。

床头坐着一位体态丰腴、穿金带翠的中年妇人,捏着锦帕的手一会儿捶着胸口,哭天喊地地唤着:“我儿,儿啊……”,一会儿用力捶着在床边跪着的严璋:“你这个孽障!你弟弟都这样了,你还跑出去胡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严璋本来跪在床前一言不发,任严母捶打,这时看到游远进来,忽地站起,双眼通红地冲将过来,凶狠地又要去拿游远领口。却在距离游远胸前不足一寸时,被一只手臂横插拦住,手臂的主人云皎道:“我已着人去请御医,严公子稍安勿躁。”

严璋充耳不闻,只是发狂似的冲游远嘶吼道:“你到底给我弟弟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游远见严瑾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下也是又急又痛:“我素来钦佩严司谏的为人,又与他无冤无仇,下毒害他做什么!”

“无冤无仇?那他从你府中回来为什么怒气冲冲?他哪里又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我……我是惹严司谏生了气,但只是点口角,不是什么大事啊!”

“好,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口角?”严璋紧抓不放。

游远思及严瑾最后与他说的话,怎敢将实话道出?严瑾说完那些,回府就中了毒,怎知这里有没有凶手的耳目?只能含糊着,“他与我说了些话,让我不许告诉别人,仅此而已。”

“哈!骗三岁小孩呢!编,你接着编!”眼见严璋又要发作起来,严母也带着惊疑和痛恨的眼神看过来,游远简直百口莫辩,他也知道他说得含糊不能服众,可他答应了严瑾不能说啊!

“他与你说的话,与昨晚的赏花宴有关吗?”云皎开口,犀利得让游远瞬间冒出了冷汗。

“什么话?”云皎追问道,“这或许是关键。”

游远看着云皎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想起昨晚严瑾提到过的一句话。他说袁守常涉嫌通敌,要以别的理由参他入狱,今日早朝就要上本参奏。可没等早朝,严瑾就中毒倒下了……难道是袁守常!

可,游远犹豫,能说吗?真是袁守常吗?

“说啊。”云皎微微皱起眉,语气也带上了急躁。

游远一咬牙,想着只说这个应该没事,于是开口道:“是袁守常,严司谏跟我说他今早要参袁守常!”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都一时没说话,只有云皎敏锐地又问道:“这为什么不能说?”

是了,昨晚严瑾和袁守常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打,严瑾多次说要参他的大逆不道之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为什么不让说出去,为什么呢?游远焦急地在脑子里想着借口。

“孽障啊!”正在这时,严母忽然又哭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个两个都去做那见不得人的丑事也就罢了,如今竟为个争风吃醋连命也搭上了!”说着又举着拳头去捶严璋,“都是你,都是你带坏了你弟弟!害了他的命!我的瑾儿啊……”

游远被严母的话说得一头雾水,什么丑事?争风吃醋?严瑾和袁守常?云皎显然也没听明白,问道:“严夫人,怎么回事?”

严母却倏地住嘴,只拿手帕捂着嘴嘤嘤哭着,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严璋听游远说出“袁守常”三个字后,本只沉默着不发一语,此时听见严母的哭声,忽地目露凶光向外走去:“又是为了那个贱人!我找他去!”

“站住!”严母喝住他,“好光彩的事吗?你……等你父亲回来再做决断吧。”说着又拿手帕擦眼泪,只是哭声小了许多。

一屋子人,再没人说话,严母、严璋、小厮婢女们都只低着头,哭的哭、沉默的沉默,像是在掩盖一件极不体面、难以启齿的事,让旁人一时也不好再问出口。游远虽摸不着头脑,但这件难以启齿的事刚好解了他的围,于是便顺水推舟,也做出了然的样子低下头。

他心中默默道,严司谏对不住了,但这也是为了守住对你的承诺啊。

这时,一个小厮提着医箱,急匆匆地领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来到门口,报着:“夫人,御医大人到了!”

御医的出现总算是打破了满屋难堪的沉默,所有人都盯着他干瘦的手和那根颤巍巍的银针。

只见他取出泛黑的银针,叹口气道:“毒根未除,难办、难办啊。”

“啊!”严母惊叫一声,哭道,“这可怎么办啊御医,你要救救我儿的命啊!”

御医问道:“可已吃过催吐的药?”

一管家模样的男子上前答道:“吃过,吃过。二少爷一昏倒,就马上请大夫来看了,已照着三名大夫开的药方,煎水给二少爷服下了,吐出好些黑水血团来。可二少爷就是不见醒,现在,现在药也喂不下了。”

“胡闹!”御医一吹胡子,“药性相克,不同的药方怎么混服!”说着又把了把严瑾的脉,沉吟道,“看来毒药不是经口鼻入体,严司谏身上可有伤口?”

又一婢女模样的女子哭着回道:“回……回御医大人的话,奴婢早前给二少爷擦身换过衣服,没看见有破皮创口。”

“那就怪了……”御医摸着胡子,“快,再细细检查一遍,务必找出毒根!”

游远等人被请到屏风外面,由贴身侍女和御医在内细细检查严瑾身体。

云皎和游远被请到一处坐着,刚坐下,云皎就低声问道:“严瑾究竟不让你说什么?”

天,游远真是怕了云皎这紧追不舍的查案劲头,低头道:“就是严夫人说的那事,鹤臣你等严尚书回来问他们吧。”

云皎闻言,探身到游远耳边轻轻说道:“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吗?”

游远惊恐地看着云皎,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云皎哂笑一声,正要发力再问,屏风内的婢女走出来,哭丧着脸道:“夫人,验完了,没找到伤口。”

话音刚落就被严母一巴掌打在脸上:“说什么验验验!咒我儿吗?告诉你,小蹄子,我儿一日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严母啪啪打着小丫鬟撒气,小丫鬟捂着脸哭着缩成一团,实在混乱不堪。云皎快步绕过,直向屏风内去了。游远本想劝两句,可实在无法干涉别人教训家奴,于是也只得跟着云皎向屏风内走去。

“御医,怎么样?”游远问道。

“唉。”御医摸着胡子只是叹气,“没有伤口,也不在胃里,这毒根究竟在哪儿呢?要是耽误的时间长了,可就凶险了啊。”

“可知什么毒?”云皎问。

“关键就在这儿!”老御医皱着一张脸,“看表象,好几种毒都对得上,可找不到毒根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种!要是用错了药,更有性命之忧。”

连宫里的御医都一筹莫展,游远心里焦急又难过。严璋刚从屏风后绕过来就听见这句,急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让他拿出解药最好了,就是不给解药说出是什么毒药也行啊。”

“好。”严璋闻言简短地应了一声,呼喝过几个家丁,一脸阴沉地转身就要出门。

“你想看着你弟弟死吗?”云皎猜出他要去干什么,见他停住了脚便又说道:“还未确定就是袁守常,即便是他,你去找他他就会告诉你吗?”

严璋背着身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我记得你说昨晚严瑾回来茶都没喝一口就倒在你面前,这么说你见过他刚回府的样子了?”

严璋转过身,眼下已有两行泪,怔怔道:“是,我这弟弟在朝中得罪太多人,我告诉家中奴仆若是他某日子时还没归府便来通知我。昨晚就是这样,我在门口一直等他到寅时,正准备出去找他,他就回来了。一回来就闹着要喝茶,小厮刚把茶端上来,他连话都没来得及和我说一句,就这么……就这么倒下了。”

“他回来时可曾捂着哪里?或看着哪里疼痛?”

“没有。”严璋走到严瑾床边拨开他脸上的乱发,“他只是闹着说口渴。”

口渴?游远听到这眉心一皱说道:“不应该啊,严司谏走前在我府中喝了茶的。总不能在两刻钟不到的路上就口渴成这样吧?”

云皎凝神思考片刻,忽然对御医道:“看看他脑后天柱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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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小兔张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