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进衙门
“世人皆知,天下道门无出崇一上阳。这上阳山嘛,我朝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今日我们便来说说崇一山。崇一山兴盛的顶峰,也是崇一山远居深山不问世事的开始。崇一山第九代传人,传闻中的崇一第一人,掌门封名。”
茗香楼乃永安城中一等一的茶楼,正值春闱,楼中聚了各方而来的书生才子谈诗论词高谈阔论。
会试尚未张榜,才子们滞留永安,三五一聚,谈文章辩典故,好不热闹。
偏偏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说了一出同学子们毫无干系的故事。台上说书论古人台下书生议今朝,颇有两分互不相干的泾渭分明来。
宁容站在门外,见楼里实在热闹,多个空位都没有,下个脚都困难,人便在门外同自己僵持住了。
这个日子不得不说方汀岚挑的巧,也不晓得是否是他处心积虑,一开始便是故意的。三月二十是宁珥与宁毅生辰,本来就决定今日带他们上街,这下又添了一桩正经事。
陪两个小的逛了半晌,见午时将近宁容便哄小徒弟们自己玩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半个时辰后到茗香楼来再一道用饭。两个小孩自小在俗世里打滚,比他这个师父机灵老道多了,又在山上练了几年武,一般人也打不过他们,宁容多少是放心的。
只是……
“封名,随第九代弟子“无”字辈,道号丹山,封尊号虚静。其人,端庄持重,超世绝伦,乃天纵之才。只可惜收了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说书先生自顾自摇头晃脑的叹息着。
宁容心不在焉的听着,琢磨如何进去何处下脚。
“其徒姓甚名谁已不可考……”
“客官!”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终于瞧见人迎了上来,热情道,“客官可是来吃茶,与友人有约否?您眼睛可是不方便,当心脚下。楼上恰好空了一桌,只是您若不方便,一楼拥挤些,同人拼个座也是有的。”
宁容挣扎一瞬,咬了咬牙:“不妨事,二楼带路。”
“好嘞。”小二仰着脖子高声喊道,“二楼一位,玄字三号桌。门槛高,客官当心。”
宁容利落进了门:“多谢。”
年轻人笑得憨厚:“客官客气了,您左边走。”
茶香混着糕点的香气进了门便愈发浓郁,宁容给嗅饿了。但进了嘴也尝不出味儿来,味越香越勾人他越是郁郁。连带着将地方定在这儿的方汀岚亦被他在心里啐了好几口。
宁容刚跟着小二走了两步,忽闻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声。他扭头望去,鲜明又眼熟的玄色劲装列了个队,领头人骑在马上穿过惊叫避让的人群在茗香楼前一勒缰绳,单手一挥,冷声道:“全部带走。”
整座茶楼瞬时一静,随后混乱喧闹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我等乃参试秀才!有功名在身!岂是你等想抓便抓,随意侮辱!”
“天子脚下,尔等竟如此猖狂!”
“这……大人!大人!小人只是个说书的!”
罗衣卫不由分说闯入楼中大肆捉人。
金子令牌在骑在高马上的罗衣卫指挥使手中正对着第一波被抓出来的读书人的鼻尖。
“诸位涉嫌朝廷大案,陛下下旨特许罗衣卫办案,事急从权。诸位,得罪了。”
宁容冻着脸,望着面容瞧不甚清晰的某人。他还想着,既要私下谈话他怎弄得如此声势浩大,如此看来,他怕中了此人的计了。
国师大人缓缓缓缓吸了口气。
身旁的店小二早慌了神,浑身发抖看着一个罗衣卫握着刀径直朝他们走来。
“二位,请同我等走一趟镇府司吧。”
来人一张不苟言笑的端正黑脸,粗声粗气道。
宁容垂下眼拍了拍衣袖,淡淡道:“我若不呢。”
看似胜券在握一派威严坐在马上的方汀岚微不可见的僵了僵。糟了,若是这位祖宗真起了性子撂了摊子要同他对着干,他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被委以重任的庞络自然知道面前这位的身份,看似不客气可不敢真对人家怎么样。当朝国师,他一个小小副指挥使还敢对人家动粗么。虽说不知者不罪,那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他也打不过呀。
只好努力虎着张脸:“罗衣卫奉旨办差,还望二位多加担待。”
然后十分机灵的揪起了店小二,柿子当然挑软的捏,对着宁容恶声恶气:“快走!”
宁容闭了闭眼,几乎咬碎了牙才没忍住了抽人一拂尘的冲动。
方汀岚,且等着,此仇不报,他天打雷劈羽化登仙算了!
身姿渺然的道长一身青灰道袍,玉冠高束,眼覆白纱,似月天云中人。此刻这位云中来人气势汹汹,迈着修长笔直的腿不用人催便大步朝门外去。
他离门口本就不远,三两步便到了方汀岚面前,庞络连忙要拦,却见宁容自己停下了脚。
他偏过头,果见两个孩子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又被罗衣卫阻拦在外。
“师父!这位大哥,里面那位是我们师父,他和……”宁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挥手。
却见方汀岚冷笑一声,自顾自走了戏,马鞭一指宁容,厉声喝道:“庞络!这人是你祖宗不成!麻绳呢?绑上!”
庞络手一抖,和手中店小二一下成了难兄难弟,一时间竟分不出谁受的惊吓的大些。他差些脱口求他家大人放他一码,家中老母亲逢年过节必出城拜神,对国师大人再敬重不过,若是叫他老人家知道了,他那么大年纪了实在不想挨老母亲一顿家法。
好在,方汀岚到底知道体恤属下难处,自己想的法子自己挖的坑,罪也得自己受着。
他马鞭一挥直接缠了宁容的双手,往内系紧时一收李拽得宁容一踉跄。
宁珥与宁毅发现情况不对劲都止了声,罗衣卫皱着眉挥退他们。
“罗衣卫办案,闲人莫扰!”
此时此刻,宁容盯着手腕上不知道拍没拍过马屁股的马鞭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微微放松紧绷的肩。
方汀岚一抬下巴,指挥庞络:“带走。”
俩小孩见宁容被绑又气又急,宁容对他们摇了摇头,也不好多交代什么,跟着去了镇府司。
大喊大叫的才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关进了劳,便连店家小二也不例外,唯有宁容被留成了最后一个,庞络隐蔽的将他带进了一个昏暗简陋的房间,屋内只两站油灯,豆大的火苗。
一关上门黑了一路脸的副指挥使便立刻解开了宁容双手束缚,腆起脸干笑道:“国师大人,一路得罪。权宜之计,委屈您了。也实在是没办法,您说您在楼子里,所有人都抓来了,漏您一个我们不好交代啊,何况您也不想暴露身份吧。”
宁容听明白了,这就是方汀岚将他带来对外的解释。经过这一遭,怕是皇帝再也不可能怀疑他与方汀岚私下能有什么勾结。
毕竟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很想宰了某人。
宁容站在屋里一动不动,避让了四周一切东西,只淡声问:“方汀岚呢?”
“很快,方指挥使很快便来给国师大人赔罪。”庞络笑得干巴巴的。
宁容努力平复呼吸,放缓放慢,屋中气味沉闷,还有很淡很淡却怎么洗也洗不去的陈年的血腥气。
庞络小心打量了宁容两眼,还是素白的面无表情的脸,无端叫他有些发毛。
平日里深夜挖坟的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但和这位国师大人独处,莫名的比挖尸体还叫人不自在。他只好没话找话:“大人可要略坐坐……”
宁容冻着脸,薄薄的嘴唇几乎没动:“客气。庞大人随意便是,贫道静候方指挥使。”
庞络缩了缩脖子,感到一阵窒息,还好他家指挥使很快来了,将他解救了出去。
方汀岚是带着一身官威来的,气势凛然,皮笑肉不笑的吩咐庞络出去。庞络忙不迭跑了,门一合上方指挥使立马原地一作揖,再抬起腰来一看,嚯,笑得别提多小心翼翼多谄媚讨好了。
“国师大人容禀,方某愚笨,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镇府司乃罗衣卫管辖,诏狱建在地下,便是暗影卫想要悄无声息随意潜入也非易事。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国师大人原谅则个。”
说着,他也不等宁容回答,又端端正正作了个揖。
“在外,陛下定然以为我找到机会刻意折辱,从此之后你我不共戴天实在理所应当。陛下是精明人,自然瞧得出你性子……咳……出尘脱俗,埃尘不染,容不得我这颗沙子几次三番迷了眼睛。对内,你我也有时间好说些话。”
他解释清楚,趁热打铁从袖中取出厚厚的折子双手呈上,“里头列出了天德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所有大案,恭请国师大人敬阅。”
宁容扯下遮眼的白纱,扫了一眼躬身弯腰的方某人,冷嗤了一声,将白纱往他脸上一扔,扬了扬下巴:“绑上。”
方汀岚僵了脸,偏了偏头瞧着挂在脑袋上贴着脸落下来的白纱,苦笑:“你说话总是喜怒哀乐密不透风半点不露,没想到竟是气得你露出点儿真来。”
他取下白纱在指尖摩挲片刻,重重叹了口气,将折子往宁容面前递了递:“容方某空只手来可好?”
“方才不是很利落?”宁容嘲道。
方汀岚一时嘴快:“绑你自然利落。”
诏狱之内,头顶是厚厚的土层,四面是逼仄的围墙,屋内所有一目了然,只他们两个人也再无更多注目。
沉沉闷在盖子的本性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对方似有若无传达出的淡然中揭开了一道缝。
方汀岚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懊恼的努力思索如何找补。
宁容盯着他,薄唇微动,一字一顿,十分冷酷无情:“那就用嘴。”
吃瓜第一线:咦惹,你们都在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指指点点】
【狗狗摇着尾巴刨出一个大坑,然后一把将老婆推了下去,老婆拳头硬了,狗狗一秒自己也跳了进去,为了哄老婆他开始打滚】
小天使们元宵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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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进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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