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陈执弈的头顶不断传来辛若杰宛若挑衅般乒乒乓乓摆弄他那个破篮球,正当旁边递明信片的男生翘起锃光瓦亮的屁股,嚣张地要往他书桌上坐的刹那,他将桌上唯一的一沓明信片态度随意地扫到地上,摔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人表情一僵,脸上戏谑的神情瞬间变了,伸手就要过来抓陈执弈的衣领,陈执弈直视对方浅显愤怒的眼睛,一抬手,准确无误地捞过辛若杰和另一个人互抛着玩的篮球,势不可挡地直接冲着对方的脸砸了过去,那男生下意识偏头躲了下,篮球堪堪擦着耳廓狠狠砸在地上。
“嘭”的一声巨响,篮球咕噜噜往前滚到讲台下才停下,不止姚枳一个人突然清醒,围着的几个人脸色全部变了,面面相觑下没人先做出头鸟,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辛若杰,试图像往常一样看眼色等待时机出动。
“不是说要打篮球吗?”陈执弈笑意不达眼底地看着回过头要对他动手的男生,一挑眉,“去捡啊,捡回来,就打。”
“你大爷的别太过分!”那人双手握拳,他能感觉到陈执弈的语气和逗弄条狗相差无几,被羞辱的愤怒叠加丢脸的不爽,青春期的个人脸面大过天际,整个人似是根随时飞升上天爆炸的炮仗。
辛若杰俯视着陈执弈的侧脸,眼皮没抬,“陆威同,去捡。”
“表哥,你……”陆威同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辛若杰又重复了一次,他才不情不愿地梗着脖子捡起来篮球。
见到了低头,陈执弈站起来,提起书包搭在肩膀上,不置一词地从隔壁过道走向前门,辛若杰带着人跟了上去。
篮球场建在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前面是标准八百米的跑道围着足球场,后场就是两块宽敞标准的篮球场,据说是前几年有个踩狗屎运买彩票中大奖的暴发户为了积福,免费捐赠的,除此以外还有几套多媒体设备。
大中午日头正盛,学生早走的稀稀拉拉,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住校生。不愿意休息的,围在篮球场里没什么规则的闲聊乱打球。
隆葳的秋日悄无声息降临,没感觉到气温下降太多,学校院子里种的不知名大树却不知何时染上了层嘈杂的金黄色,风一吹,软了杆子的秋叶就沙沙地打着旋落下。
踩过几片失了水分的脆叶,岑露漾瞧见几个卷起来的枯叶,故意脚步拐了个弯过去全部踩出了声音,不远处传来几句饱含日娘捣老子的吼声,她不禁顺着声音望过去。
右侧单独的篮球场边缘围了一排人,姚枳唯一一个女生站在最边缘,貌似在围观什么。
岑露漾提着一袋饮料和热包子走过去,看到人影后的场子上一守一攻的辛若杰和陈执弈,“怎么忽然来看打篮球?”
“嗯?你回来啦。”姚枳扭头一看是她,亲热地勾上胳膊,悄声说:“辛若杰和他那个表弟故意找陈执弈的麻烦,非让他陪着打篮球,不然就要把一根手指那么厚的明信片全部签好名字,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陈执弈不是软包子,总之就是很帅的一套动作,反向让辛若杰他们吃了瘪,答应下来打篮球了。现在陈执弈已经赢了四个人,有的人脸都绿了。”
稍微一环视,岑露漾大概就知道顶着张类似于便秘的臭脸就是输家,她看向双手运球的陈执弈,喃喃自语似的,“是吗?”
一对一的打法不设限,谁先投够十分就算谁赢,每投进去就换一次攻守位,陈执弈前面几个人通通打的是快球,只是辛若杰夹在中间上场,手脚缠人的厉害,硬生生拖慢了陈执弈的攻势。
秋季校服外套袖子挽起到臂弯,陈执弈耐心不错,向前攻了一步,辛若杰立即下压身体来挡,陈执弈两只手打了个障眼法,从辛若杰胳膊下面直接躲了过去。
篮球再次掉入篮筐,陈执弈拍着球往位置上走,随手扯了几下立起来贴着脖子的夏季校服领子,动作充斥着心不在焉。
满心烦躁地做了个深呼吸,辛若杰已经心里有数了,正是因为自己知道杯子里有多少水,才在彻底暴露出来有多少的时候满肚子发泄不出的火气,他视线往旁边瞟了眼,越过陈执弈的肩膀却看到了蓦然出现的岑露漾,而岑露漾的目光正落在陈执弈身上。
平时装得一句话都不说,目光都不分给一点,实际上也对陈执弈有崇拜的心思吗?
别人能注意到,陈执弈当然一转身也看到了岑露漾,他想起昨夜餐桌上放着的平板屏幕,以及姚枳上蹿下跳给别人安利他的影视,说岑露漾也追星好几年了。
在此之前的第一面,有教导主任夹在中间介绍的那时,岑露漾是不是已经同样认出了他,但时到今日表面上保持着不亲不近的距离,却仍然不忘看他最新的电影,过来看他打球。
是暗戳戳朝他示好吗?
淡淡晕染出紫色的眼睛很独特,陈执弈触及她的双眼只一瞬就分开了,转身将球朝着辛若杰抛了出去,“没意思,不打了。你们自己玩吧。”
他过去场边捡起书包,扛到肩上。辛若杰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篮球。
“等等,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陆威同嗓门极大地喊住了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做人敢这么拽,你以为你是谁?”
陈执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们一共也就六个人,我赢了四个,场上这个和我差五分,我只差一分就赢了。就这个四肢不协调,手眼脑互相打架的样子,我能陪你们玩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家宠物都知道技不如人就不张口汪汪乱叫,你们这样?呵,我怕打到最后,你们自己控制不住手脚绊倒,摔得牙都没了,爬起来怪我。”
见状,岑露漾挽着姚枳试图早点离开,她不想姚枳的偶像滤镜碎一地,“走吧走吧,我给你买的包子都要冷了。”
“别啊别啊,陈执弈受他们挤兑这么多天,今天他终于知道反抗了。”姚枳抓紧了岑露漾的胳膊,不太情愿先走一步,“尤其那个辛若杰,前几年蹦跶的可欢了,现在倒是成哑巴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说起来,教学楼连廊拐角处,辛若杰主动发难过,岑露漾见过他嚣张跋扈的样子,今天反倒换成了另一个人主动冲锋。
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陈执弈懒得继续陪着,他转身便走。身后倏地传来微小的声音,他本能偏头一躲,坚硬皮质的篮球压着风声飞过,他一动脚,陆威同的拳头如影随至其后。
普通人的打架无非拳脚一起毫无章法地往外挥,陈执弈一转步便迎面对上了陆威同,再一抬脚直接冲着陆威同脂肪满溢的胸口狠狠一踹,陆威同猛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坐的尾巴骨生疼,惨叫都叫不出声音,全闷在了喉咙里,倒在地上缓不过来神。
陈执弈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让人心中发怵,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再擅自对他动手,几个人上来扶起陆威同,辛若杰一句话没说,倒是格外沉得住气,反而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是不是猪脑,还有待商榷。
手机振动几声,岑露漾身体朝姚枳身后转了半圈当做掩护,她掏出手机看了眼亮度太低的屏幕,看清了自己的双眼,头顶的蓝天白云,秋阳烈烈。
脑海里刚刚行云流水的反应动作刻在她的脑海里,与昨天看的电影里某个片段相重叠,更像她的少时梦想重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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