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顾清英最后一个踏进公司的大门,她看到胡珈又在望着窗外愣神,这是十年前没有的习惯。那时候多快乐啊,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没有成家立室的烦忧,只知道侃剧情、聊八卦、说是非、谈心事,仿佛这一辈子永远都是快乐的样子。

胡珈那时候已经有了交往两年的男朋友,隔三差五的来公司接她,大家在一处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有段时间闹分手,胡珈几乎天天请假,还闹了一回自杀。顾清英陪着痛哭流涕的胡珈臭骂男朋友一家,谁想到第二个月人家又复合了。

胡珈亲口对顾清英说的:“我离不开他。”她低三下四地去男友家求复合,连脸都不要了。她本来就对男友有求必应,自此之后,便更失去了自我。

又过了两个月,胡珈开始张罗婚事,还邀请顾清英当伴娘。顾清英说自己不合适,劝说了另一个女同事帮忙,结局算是皆大欢喜。又过了三个月,顾清英离职的时候,胡珈已经怀孕了,如今算起来,那孩子该有九岁了吧!

顾清英隐隐约约记得是女孩子,胡珈是很喜欢有个女儿的,但毕丽听来的消息是男孩子。顾清英瞬间又觉得自己有点智障,竟然说不准人家孩子的性别。毕丽又神秘兮兮地说:“胡主管的儿子是她第二个孩子。”顾清英“哦”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聪明起来了。

毕丽看了顾清英一眼,眼神里满是疑问。顾清英忙解释道:“她有两个孩子喽?”

毕丽摆手说不是:“第一个女儿没有了,还没生下来就没有了。据说是说来话长,这件事导致了家庭失和。”

顾清英又“哦”了一声,她知道那时闹分手的导火索就是胡珈的婆婆,那位老人一直不喜欢胡珈,总是撺掇着儿子与胡珈分手。胡珈当时说过,两人分手之后,男朋友家变着花样做好饭,为的就是庆祝二人分手。但是她去男友吃饭的时候,那饭简直没法吃,桌上一点荤腥都没有,全是烂菜叶子。

这样一来,顾清英再看胡珈的眼神就带着同情的意味了,即使胡珈并不正眼瞧她,也无所谓了。

行政部的迎新仪式放在了周五下班后,胡珈说要有点新意,但首先还是要填饱肚子,所以中午一起在餐厅吃了顿饭,下班后去玩儿剧本杀。据说胡珈很喜欢玩儿剧本杀,喜欢体验里面不同的角色。

顾清英纳闷毕丽的小道消息来得快来得多,除了工作上的便利条件,更多的时候需要四处探听。她是如何做到既能获得消息又不招人嫌的呢?

大家聚在电梯门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去哪里玩儿,选什么本。魏纯突然举起了手:“胡主管,我晚上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共度欢乐时光。”胡珈柔声道:“集体活动,还是参加的好。”魏纯却说:“集体活动也要看内容是不是无关紧要,浪费时间的情感联谊,我认为我没有参与的必要。若是需要加班,我倒是可以考虑。”

刚才的喧腾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其实像今晚这样的活动,大部分人还是乐意参加的。找个几乎都能接受的活动玩儿一下,时间又不会太晚,还是公司出钱,也不会耽误第二天的私人时间。何乐而不为呢?顾清英也不太想去,但她没有勇气说出口,尤其是还要向胡主管说明情况,她就更没有胆量了。

胡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便发作,只好任由魏纯自主决定。她长得矮,站在一众同事面前像是被高山环绕的盆地,气势上就失去了大半。负责培训的女生也是胡珈的半个助理,在一旁附和着:“我们去吧?行政部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轻松轻松了。”

胡珈的手机不断地震动,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将电话回拨过去,等待了下一班。待她下去的时候,向在一楼等待的同事们表示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有事,我今天也不能去了。你们去玩儿,回来报销就行。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一起去。”

胡珈急匆匆地走了,魏纯似乎是冷笑了一声,这下是真的迈步走了。大家一起看向负责培训的女生,皆在用眼神问她还去不去。还去什么呀?各回各家去吧!于是,大家都满脸开心地散开了。

顾清英打心眼儿里可怜胡珈,一定是难断的家务事。

世上的事千千万,家务事是最难理清的。别说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小孩子之间的分分合合也是说不清理还乱。柯婷娣的家里现在是一团糟,原因都在于儿子与他的小女朋友。本来取得理想的分数考上一所好高中是值得开心的事,连升学宴都提早举行了。谁知道那女孩子的成绩自是比于莱的成绩好,这次又是超常发挥,直接被第一志愿录取,而于莱却被第三志愿录取,虽然两个人填报志愿的顺序完全相同,但因分数的差别而有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两人为了彼此都能考上高中而欢喜鼓舞。柯婷娣甚至说过要两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庆祝,但被女孩的父母严正拒绝。直到各高中陆续开展新生报道,于莱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他要真的要与女友分开了。一个在城市的南端,一个在城市的北端,无论住不住校,一周里只能见一面,甚至连这唯一的一面都没时间见。他不愿意了,他要复读、要女友转校、要退学。他怕优秀的女友会遇到优秀的另一半,但那时,自己可怎么办!

柯婷娣骂儿子是不是疯了,这一说直接刺激了于莱的某根神经,真的发疯作势要跳楼,日日夜夜的闹,到了晚上更厉害,嘴里嚷着要从阳台跳下去。爸爸火了,说要打死他,一了百了。柯婷娣心疼了:“别火上浇油!”

于莱茶饭不思,就是要与女友在一起。女友在电话里好声相劝,依然不奏效。柯婷娣特地要来女孩子父母的电话,要女孩子自愿降级到第三志愿去上学,被人家的妈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女孩子的爸爸表示若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就要报警了。

女孩子第一次产生了离开的想法,觉得这阿姨实在是不可理喻。第二次产生离开的想法依然是柯婷娣的建议:“我们家出钱,让两个孩子去私立学校,不过得去外地,高中是不能转校的,咱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下不用女孩子的父母动气,女孩子亲自将这位不可理喻的阿姨请出了门。

于莱找不到小女友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皆被对方删除或拉黑。于莱这下就跟真的疯了一样,整日寻死觅活,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和学习,就要退学,若是不依着自己,那就不活了。柯婷娣也是没办法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对儿子说:“你要跳楼是吗?我和你一起,咱娘俩一起跳。来!”

于莱被妈妈的举动吓住了,忙拉扯住已经一条腿伸出窗外的柯婷娣:“妈,妈,别!真的!妈妈,外面这么黑,看不清楚,怎么跳?咱不跳了!真的!还是活着好。”

柯婷娣被儿子说的话搅得哭笑不得,她的一条腿耷拉在窗外,扭身将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儿子脸上。儿子也不敢哭出声,抽抽搭搭着回了房间,慢慢地睡了过去——他已经失眠快半个月了。

夫妻俩觉得脸上无光,决定带儿子去看心理医生。若真是心理疾病,那就治病;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导致的心理挫折,绝不饶了他。柯婷娣从诊室出来大骂儿子:“你有什么好抑郁的?小小年纪,你抑郁什么?”

旁边的陌生人劝道:“孩子嘛,也有压力,他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别跟他置气。”

柯婷娣喊道:“他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好劝了!他以后是好是坏,又影响不到你,可他是我的孩子呀,劝有用的话,这些人还用来这?敢情不是你们的孩子呗!”她又冲着儿子嚷道:“丢人现眼!”

儿子突然小声嘀咕道:“反正我不上学了,没有她,上学也没什么意思,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用了。”

柯婷娣气得快吐血,真想当众一个耳光抽过去,她在忍,极力忍住内心的崩溃和怒火。低声问道:“就为了那个女孩子?”

儿子低着头点了点:“嗯,在我眼里,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女孩子了,其他人都是男的。”

“我也是男的?你妈我在你眼里也是男的?”

“嗯!”儿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柯婷娣很想口吐脏话,狠狠骂一顿儿子,借此发泄心中的恶气。可再愤怒还是得忍,不能当众打骂。忍吧!忍到家里再说!

小女友的学习生活没有收到于莱的影响。她在学校报道的第二天,就去报了预习班,开启了新的学习征程。以前的同学中除了与自己相好的女同学,她一概不搭理,特别是于莱的好朋友,她更是不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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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文筱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