虣被缠绕,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声波冲击下,十三层周边的玻璃啪啪几声爆破。
夏奚石喝道:“停下!”
虣丝毫不为所动,改变战术,开始高速震动双翼。
强风吹得纪鹤秋飘了起来,眼看要飞出大楼,他一咬牙,手指紧抠住沙发一角。
“师傅!救我!!!”
跨坐在虣身上的夏奚石听到了求救,双鞭缠绕住那庞然大物的脖颈,死死地往上一勒。
“停下!”
虣因为片刻的窒息,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疯狂地晃动。
剧痛和窒息感彻底激怒了虣,怪物一下下地砸着墙面,试图为了把身上的人甩下去。
一砸一个坑,眼看楼要倒塌,夏奚石喝道:“畜生!还不快停下!”
怪物似乎听懂了夏奚石的警告,低声嘶吼完,忽然双翼一停。
不等夏奚石回神,一人一兽径直从高空砸了下去!
巨大的加速度冲得夏奚石呼吸困难,他强行睁开眼,拼尽全力拽住双鞭的两侧。
猩红的双鞭刹那间缠绕在一起,形成一根结实的弹簧,紧缩起来。
只听虚空传来咔嚓一声,夏奚石只觉手里黏糊糊的。
他一低头,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冷风中,强烈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鼻孔。
“再不停下,就怨不得我不给你活路了。”
夏奚石眼睛里渗出金光,手臂再次用力猛地一拽。
双鞭往上一拉!
“刺啦——”怪物的血肉被硬生生切割开。
红莲绽放,血液朝周遭喷射。
探出脑袋一探究竟的纪鹤秋此时脸上也感觉一阵温热,他抬手往脸上擦,全是血!
虣头居然被夏奚石用鞭子割了下来!
纪鹤秋喘匀了气,确保安全了,才小心地从沙发边上走出来。
周遭一片废墟,居然没人出来看热闹,太不可思议了。
昆明不愧是省会啊,大城市,不爱凑热闹的意识挺超前。
“师傅——”
纪鹤秋冲夏奚石摆手,示意他进来。
窗外的夏奚石甩出双鞭缠绕住承重梁,轻飘飘地钻了进来。
手电光下的夏奚石,白色浴袍被鲜血染红,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凶煞之气。
纪鹤秋自问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对夏奚石有所了解,碰到今天这种血腥的杀戮场景,还是会让他打心底里反胃。
“想吐?”夏奚石从容地在厕所洗手。
纪鹤秋面色苍白,虽然难受,但面子工程也要到位。
他强撑着不适,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小事。”
夏奚石把染血的浴袍脱下,露出全身肌肤,全然不顾身边还有人。
纪鹤秋眼睛都看直了,意识到非礼勿视之后,他赶紧把手电光往边上偏,闭上眼。
“帮我打光。”夏奚石提醒。
纪鹤秋愣愣地睁开眼,没搞清楚情况:“啊?”
“没灯我怎么换衣服?把光对着我。”
“哦。”纪鹤秋羞得面红耳赤,尴尬地把光直直打向夏奚石的身体。
因为太白,皮肤甚至都反光了。
纪鹤秋还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看人换衣服,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实在不知道刚怎么办才好。
“睁眼。”
纪鹤秋心一横,我不是要看你脱衣服,是你自己要我睁眼的。
于是,他终于羞赧着、光明正大地把夏奚石的身体看了个遍。
线条流畅,不胖不瘦,体态堪称完美,可能是天生对同性的好奇,双眼不自觉地往夏奚石的下半身看过去。
看完,脸更红了。
“你在看什么?”
纪鹤秋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鼻血,故作淡定:“我……”
夏奚石叹了口气:“让你看我的胳膊,别瞎看。”
“好!”纪鹤秋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夏奚石胳膊处,红彤彤的双鞭像有生命般蜿蜒地爬行,他眼睁睁地看着夏奚石的双臂被像藤蔓一般的东西染得通红。
像红色的纹身。
纪鹤秋没忍住又摸了摸夏奚石的肱二头肌。
肌肉发育的不错,额……
言归正传,双鞭附着在他的双臂上后,没有任何的凸起,像完全融入了他的血肉,隐约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好神奇……”纪鹤秋不禁感慨。
夏奚石裹上了自己的外套:“红色藤蔓一般的东西,从我有记忆起就缠绕在我的胳膊上,虽然没找到证据,但我一直认为我的永生跟这些藤蔓有关。我给它们取了名字,叫长生丝。”
“长生丝……”纪鹤秋打了个哆嗦,想起往事,“所以第一次碰面,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一直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指的就是这个?”
夏奚石点了点头:“长生丝附着在我的双臂上,特殊情况下会闪红光。一旦被人发现,我无法解释,隐藏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如此。”纪鹤秋豁然开朗,“不过这长生丝生长在你的体内,居然能被抽出来当武器。”
“有时间限制的,偶尔用用。”
夏奚石穿好衣服,看着满脸是血的纪鹤秋,给他扯了湿巾。
“把脸擦干净,我也是碰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我身上的长生丝普通人看不见。”
纪鹤秋擦干净脸,又问:“为什么我现在能看到了?”
夏奚石回答:“祓禊之后,你全身筋脉、五脏六腑被濯洗,能看到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你已经算不上一个普通人了。”
纪鹤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热流在涌动。
“成仙了?”
夏奚石:“……”
中二。
“啪”的一声,来电了。
房外有服务员在敲门,提醒附近的电路修好了。
“师傅,你不觉得奇怪么?刚才这么大动静,周边的人一点察觉也没有!”纪鹤秋不解地指了指地上,“你看这酒店的玻璃、沙发和墙面被弄成这样,酒店居然没人管。昆明的发展已经到了让大理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夏奚石无奈,一只手往自己的双眼上划过。
金光幻灭,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深邃。
夏奚石往他眉心一点:“你再看看。”
被夏奚石点了穴道,纪鹤秋再次转身时,目光所及之处,周遭焕然一新。
完好无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
“祓禊之后,你双眼看到的跟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夏奚石掀开被单,钻了进去,“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也没有鬼怪。”
纪鹤秋把这话在脑子里倒腾了一圈,还是没搞明白。
他撒娇似得钻到了夏奚石的被窝里,卑微地求教:“什么意思啊师傅,你刚才那句话,我没听懂。”
夏奚石把他从自己的床上踹了下去。
纪鹤秋捂着屁股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稳,揉了又揉,一脸气愤。
“敢踢我,我……”
“意思就是,不是没有,而是天道顺应人道,蒙蔽了人的双眼,所以就看不到了。”
纪鹤秋豁然开朗:“那我这算不算阴阳眼?”
“差不多吧……”夏奚石懒得跟他啰嗦,“小猴子你话怎么那么多,睡觉!”
那夜,纪鹤秋难得的,做了个漫长的梦。
苍茫的雪地里,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人。
他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就好像自己被关押在了一个密封的隔音玻璃盒里。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
纪鹤秋喘着粗气,试图挥动着胳膊,把眼前的朦胧擦去。
终于,他看清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刑台上,犯人的皮被生生剥下,血流遍地,人皮内被填入了稻草,重新鼓成了人的形状。
犯人的面容,居然是自己!
纪鹤秋从噩梦中惊醒,天光大亮了。
一夜噩梦,让他头疼欲裂,他拍了拍脑袋,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
一出门,看到夏奚石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嗦粉。
浇头黏黏糊糊,黄澄澄的,像熬了几个小时的小米粥。
夏奚石推了一碗给他:“稀豆粉米线,抓紧吃,吃完赶路。”
纪鹤秋坐下,老老实实地嗦粉。
小猴子不知道的是,今天夏奚石起了个大早,不仅买了早点,顺道还把昨晚闹事的虣尸体清理干净了。
虽然普通人看不见,但毕竟是尸体,放置久了容易招邪祟。
只要是生物就有阳寿,人类的叫寿灵纹,其他生物则有个统一的叫法——精魂。昨晚的虣是被夏奚石所杀,不算正常死亡,因此精魂在酒店楼下久久不散。
夏奚石根据虣的气味和形态,推断了这只虣的来源。
昨晚那只虣和之前在大理闹事的五只是同一批次,应该是从同一处地方跑出来为祸人间的,至于具体是哪里,还不得而知。
这段时间,民间一直有虣肆虐,这不是个好兆头。夏奚石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好吃么?”夏奚石打趣。
“师傅,我以前吃过稀豆粉,你别忘了,我也是云南人——”纪鹤秋很自豪。
“这碗稀豆粉不同。”夏奚石等他吃完,才说出真相,“里面除了正常的调料外,还加了虣的精魂。散落在民间白白浪费了,我特意收集的,给你补身体。”
噗——
纪鹤秋差点呕出来,恨不得现在就抱个马桶吐个天翻地覆。
“着什么急啊。”夏奚石强行拉他坐下,“祓禊之后,身体需要定期滋养。虽然民间也有阳气滋补,但毕竟浓度太低,不利于你修为的提升。虣吸食天地灵气长大的,所以其体内精魂蕴藏的阴阳两气极为充盈,对你百利无害。”
难怪吃下稀豆粉之后,纪鹤秋只觉有股暖流从心口涌动到四肢百骸,像身体泡在温泉里,原来这是筋脉被滋养的缘故。
“师傅,我现在觉得身轻如燕,难道我已经拥有传说中的轻功?”纪鹤秋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飞檐走壁。
夏奚石捏了捏鼻梁:“据我所知,祓禊后没人拥有这个本领,幻觉罢了。”
纪鹤秋:“……”
夏奚石擦干他嘴上的油渍:“吃饱了,我们去实战演练。杜笙今天去工厂监工,家里一天都没人。如果是杜笙一家使用的换命术,家里一定能找到阵法。如果生辰八字是药,阵法就是药引子,两者缺一不可。”
“如果有阵法,我们该怎么办?”
夏奚石道:“毁掉。”
“然后呢?”
“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换命的邪术。”
“现在去实战么?”纪鹤秋慌了,“可我不知道我拥有了什么特殊能力,万一对方人多势众……诶!慢点,师傅慢点走!”
“所以才得去试。”夏奚石拎着他,坐上了事前打好的车,“师傅,去临河湾大道。”
司机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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