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没多久,小雪球从屋里跑出来,远远地瞧见人,甩着尾巴飞奔向我,嘴里嘤嘤呜咽,绕着我打转。
它带我进会客厅,沙发上正坐着打电话的乔行。
乔行戴着副眼镜,冷冷地瞥过我,手机里继续谈事,等挂了,拿起笔记本打字,丝毫不觉得偌大的房间里多了个人。
我小心翼翼地叫他:“哥。”
他连眼皮都不抬。
我又说对不起,前后解释一通,可乔行至始至终看着屏幕,全当我不存在。
我有些讪讪地起身:“哥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乔行一丢眼镜,合了笔记本。
我又讪讪地乖乖坐回去,心想这回得有的骂。
他却看着我,打量了打量,皱眉道:“瘦了。”
我一愣,说体重还是那样。
“能吃得惯?”
“适应适应就好了。”
其实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有一段时间。
乔行又关切谢如岑,问人怎么样,他能不能帮上忙。
我说暂时不用,有程演呢。
乔行嗯一声:“既然他在,你也该回家来好好休息。”
“楼上房间已经收拾好,该有的都有,不用费心收拾行李。”
我苦笑道:“哥,不方便,再说如岑那儿我也不放心。”
乔行略抬眼皮,将小雪球唤到手边,摸了摸它的耳朵,片刻沉默后,没头没尾地开口。
“第一次见面,我注意到她戴着的平安扣,翡翠上面雕着玉兔。”
“当时你说想要个独一无二的,自己设计图案,是我帮你找师傅雕的,费了不少功夫,我不会看错。”
“她知道那东西什么来历吗?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他说得平静,眼神淡淡地看我怎么解释。
我下意识目光闪躲,“不管我出于什么心思,反正都是为了她能平安。”
“那是死人戴过的东西。”乔行皱起眉。
冷冰冰的字眼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话里带着气,“没什么啊,我还住着她住过的房子呢。”
话音一落气氛便僵硬许多,连小雪球都感受得到,低低地哼了两声,拱了拱乔行的手。
乔行再看我时,就像在看着一个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的疯子。
好在有电话打进来,让这个话题点到为止,也让我们兄妹俩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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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因那里我也走了一趟,她和男友在新家露台摆上烛光晚餐,用红酒和牛排招待我。
她男友理了个平头,眉眼俊爽疏朗,全程都笑眯眯的,陈因走哪儿他跟哪儿。
饭桌上,陈因告诉我,她以前写的书卖了版权,要改成电影,预计后年上映。
这是数月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我说要抱紧陈因的大腿,开玩笑问有没有角色给安排一个。
陈因当真琢磨,“里面有个仙气飘飘的清冷女画家。”
她这样形容,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我俩小时候一起跟着贺迁妈妈学过画,她小名夏天,却像冰雪难融的冬季。
对于电影,陈因没抱太大希望,“这年头打水漂的项目那么多,两年下来谁知会怎么样。”
男友安慰她:“雪中影业背靠PEI资本,又是它的‘亲生女儿’,亏待不了的。”
“雪中影业?”我一愣。
陈因问怎么了,“有熟人?”
跟裴清雪吃过饭,给她打过工,还因为钟泉闹得尴尬,熟算不上。
陈因男友听后笑道,“你和阿因还真有缘分。”
陈因撇撇嘴:“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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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邱繁星想还钱,说只能先拿出六万,约我见一面。
我要陪着谢如岑带她弟弟看病,还要跟学妹搞工作室的事,抽不出空,让她直接把钱打卡里。
她却说自己没时间,别人刚给她结了现金,来不及存银行,她马上要坐车走。
“去哪儿?”我问。
她冷声冷气道:“放心,欠你的钱我会还,不用担心人跑了。”
许久未见,她没什么精神,妆也没画,坐在我对面,整个人萎靡憔悴。
四万块的现金就拿个牛皮纸袋装,被她撂在桌上,厚厚一摞,很是惹眼。
我皱起眉:“你生怕别人不知道?”
邱繁星不耐烦:“钱你收好,两万给谢如岑,不算我还你的。”
我一愣:“你……”
她知道那桩案子。
“你没来之前,谢如岑什么事都找我,她跟我表妹差不多大,脾气软,能吃苦,我挺喜欢她,她依赖我,我也愿意多照顾她一点。”
“张嘉兰也是,我跟着她干了那么几年,感情说不上多好,但总比别人强,而且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靠自己走到今天,能说得上话帮得上忙。”
“可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邱繁星眼下发乌,直勾勾地盯向我,“装得随和,好像跟谁都能处得好,其实清高虚伪,我他妈见你那样子就烦。”
“谢如岑也是个贱货,白眼儿狼,一点儿小恩小惠就往你跟前凑。”
“更不用说张嘉兰,见风使舵,知道你有背景,尾巴摇得比狗还欢。”
“但现在想想,要不是你,她能成这样?”
“也不看看自己,祸害了多少人。”
这个时间点的咖啡厅没多少人,安静得能听见隔壁桌窸窸窣窣的八卦,更别说邱繁星声音大,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
被骂到这份儿上,我不愿再纠缠,说没什么事先走了。
邱繁星后靠到椅背上,垂下眼帘,等我站起身经过时,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莫名其妙地问,“你怕鬼吗?”
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孙石也那么问过我。
我皱眉看着邱繁星:“你什么意思?”
她从鼻子里哼出气,“没什么,听说你撞死过人,夜里能睡踏实吗?不怕鬼来找你索命吗?”
室外烈日炎炎,影子被光拉到脚边。
我揣着厚摞钞票,边走边拨谢如岑的电话,觉得口干舌燥。
拐过街角,穿过马路,四周都是吵嚷的脚步,耳边未接通的占线声,笔直而毫无起伏地一遍遍重复着。
下一秒,一股蛮力从后面朝我袭来,在我反应不过来的几秒钟后,粉红的纸钞漫天飞舞,一辆轿车猛地刹在我面前,然后鲜血从胳膊被割伤的口子里涌出,从眼皮上漫过。
我眼前一片血红,听到世界在静止瞬间后恢复了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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