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追求第一天，骆明野当然不会只和江屿窝在家里无所事事，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看电影约饭轧马路一条龙，提前熟悉情侣约会流程。
周末的电影院人很多，他俩没有提前买票，即将开场的电影除了一部恐怖片就还剩一个文艺爱情片和一部亲子喜剧片。
江屿没什么想法，让骆明野随便选。
骆明野首先当然排除恐怖片，总不能看到一半江屿毫无感觉而他瑟瑟发抖吧。文艺片他看不懂，百分之八十要睡着，可是亲子题材他和江屿去也太奇怪了。
骆明野咬咬牙还是选了爱情文艺片，大不了他就整场看江屿好了。
买票的时候骆明野看见旁边有卖情侣套餐的就顺手买了一份，两个粉色桃心的杯装可乐和一桶粉红色的爆米花。
虽然看起来充满色素，但是骆明野瞧着周围人手一份的小情侣们，勉强接受了这个不健康食品。
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熄灯，屏幕上的龙标弹出来只发出很淡的光。骆明野快走两步越到江屿前面，牵着他慢慢去找位置。
他们来的晚，中后排都没连座了，只能选个费脖子的前排。
两人落座，电影刚好开始，是讲校园爱情的青春疼痛文学。
电影的开头很蒙太奇，完全吸引不到骆明野，他抓了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味道居然意外地不错。便又抓了一颗喂到江屿嘴边。
江屿看得倒是挺入神，骆明野递来爆米花他就张嘴，递来可乐也捧场地喝一口。
别说这爆米花味道第一口吃着奇怪，多来两口居然还挺上瘾。
江屿专心看电影骆明野专心投喂，两人氛围十分融洽且当事双方都非常满足。
电影过了半场，江屿开始跟着剧情难过流泪。他第一滴眼泪下来的时候给骆明野惊了一跳，骆明野看看屏幕上边哭边独白内心的女主角，又看看一脸悲伤的江屿，耳边是电影院里其他人窸窸窣窣的泣音，骆明野生出一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抱歉感。
他摸遍口袋翻出一张纸巾，伸过去给江屿擦掉了眼泪。
虽然很抱歉看不懂这部电影，但是他找到了新的乐趣。
纸巾不一会儿就被江屿打湿了，骆明野便贡献出自己的袖子。
在他第五次去捏江屿脸蛋的时候，终于被不耐烦的小猫拍了一爪子。
骆明野暗暗好笑，只收敛了一会儿又手痒去戳江屿酒窝的位置。整个影厅里气氛压抑，就他一个乐呵呵地逗猫。
电影结束后江屿直奔洗手间去洗脸，不然满脸泪痕看上去实在是很狼狈。骆明野则心满意足地靠在走廊墙上，他摸出手机决定给这部电影献上一个五星好评。
对了，这电影叫啥名字来着？
还没想出来呢，骆明野的耳边突然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江屿。
不远处的江屿果然也回过头。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彼此了然。
又换了。
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呢，人可真是容易适应环境的动物啊。
这次换的是听觉，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估计在看电影的时候就已经换了，只是两人在电影院里离得近也没有说过话，是以没有察觉。
江屿神色如常捧着水搓了把脸，脸上挂着滴滴答答的水珠子走出来。骆明野看看被江屿的眼泪洇湿的两只袖子，在用衣摆帮江屿擦脸和去买一包纸巾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两人走到电影院的入口，骆明野在刚才买套餐的地方排队买了一包纸巾，转身的时候看见旁边立着一个硕大的牌子，上书：
购情侣专享冰糖玫瑰爆米花送双杯情侣可乐，快跟ta一起共享甜蜜观影时光吧~
骆明野：……
江屿：……
找到罪魁祸首，江屿无语地看了骆明野一眼：这么大个牌子你买的时候没看到？
骆明野回看过去：这么大个牌子你不也没看到！
江屿眼神威胁他：嗯？
骆明野乖乖认怂：我的错！
还好这次换的是听觉，对两人的影响不算特别大，他们没有终止这次约会，照着一开始的计划去楼上找吃的。
之后两人去了电玩城又逛了人民公园，在小吃街吃吃买买，直到夜幕降临才打道回府。
江屿是典型的眼睛大肚子小，看到什么都想吃，但是每样都吃不了多少，通常是尝两口就扔给骆明野然后去买新看上的。
骆明野也很给力，安静的做一个扫尾机器，看江屿跟个好奇小猫一样东闻闻西看看卖得开心，硬生生吃了平常三倍的饭量。
下了地铁以后江屿看到泛着亮晶晶光泽的糖葫芦，纠结的吞了口口水。
他其实挺饱了，但是这糖葫芦圆润光滑大小一致做的好完美，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骆明野比江屿还纠结，他预估了一下自己胃的伸缩性，咬咬牙还是给江屿买了一串。
江屿原本挺开心，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骆明野被撑到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遂有点心虚，试探道：“不然我去给你买盒健胃消食片？”
骆明野的眼神从江屿脸上移到糖葫芦上：“不然你把外面的糖壳吃了里面的山楂给我，作用都差不多。”
江屿有点为难，这要怎么咬？
糖葫芦跟前面塞给骆明野的炸丸子臭豆腐不一样，那些买的时候多要一双筷子就行，但是糖葫芦不太好操作吧？
骆明野看江屿整张脸都皱在一块儿去了，拼命忍着把手机拿出来给他拍一张的冲动，笑着放过江屿。
“我开玩笑的。”
“好吧。”
两人同时说。
“我不是开玩笑。”
“开玩笑就好。”
又是同时改口。
江屿不上他的当了，边啃糖葫芦边往家里走，不搭骆明野的茬。
倒是骆明野跟上来在江屿耳边叽叽喳喳的：“真的不能分我一颗山楂吗？江小屿你好狠的心！我好想吃山楂啊江小屿。”
骆明野自顾自在哪里絮絮叨叨，半点总裁的包袱都没有，这样子要给拍下来放网上准能惊掉吃瓜网友的下巴。
江屿被他逗得发笑，新的Q版漫画分镜都在心里构思好了。
走到楼底下的时候才大发慈悲理理骆明野：“糖葫芦给你。”
签子上还剩两颗红彤彤的山楂，裹着的糖衣并没有被江屿咬掉，他对骆明野说：“不想吃外面的糖壳你就自己吐掉好啦。”
他把糖葫芦塞骆明野手里自己转身跑了。
骆明野暗暗腹诽江屿是个小没良心的，自己一晚上舍胃陪君子，到头来连句晚安都没有。
他两口咬掉剩下的糖葫芦，山楂和着糖一起嚼了，牙疼。
骆明野把签子扔进垃圾桶，抬头看江屿家的灯亮了便转身欲走，这时候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是特殊铃声。
江屿给他打电话？
骆明野接起，江屿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给你听一下自己那边的声音，怕你听不到撞人了要找我负责。”
他再次抬头望向江屿家的方向，一个小黑影唰地一下闪走。
骆明野失笑，他举着手机慢悠悠踱出江屿小区：“你盼我点好吧江小屿。”
江屿攥着手机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骆明野刚刚看到自己没有，真是的，闲着没事瞎抬什么头！
他得保持被追求者的高傲姿态，不能让骆明野觉得自己很好追，越难得到的东西才会越珍惜，这样保质期才会长一点。
当初他妈追他爸就没怎么费力气，两个人飞快在一起飞快结婚有了自己。后来，妈妈放弃的很轻易，爸爸也没有多坚持，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
江屿每次想到这些心里都有点闷闷的，而遇到骆明野以后爸妈离婚前那段时间的画面总是不自觉蹦进脑子里，就像一种警示。
骆明野在那边自顾自说着话，也不在乎江屿有没有回答，他一会儿说路上看到的小猫像他，一会说路边关东煮的味道闻着想吐，江屿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正跟骆明野走在昏暗凉爽的街上，抬头是繁星一般的万家灯火，低头是两双挨的很近的脚，一步一步走向星空，走到灯火里去。
骆明野的家离得不远，江屿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江屿脱衣服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打开花洒没听到水声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在给骆明野开一场无画面的私人直播，不太正经的样子。
可是水都开了，关掉难免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江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洗，并且给自己洗脑他只是短暂失聪了而不是听觉互换。
直到耳朵里也响起水声。
骆明野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我陪你一起洗澡。”
他们明明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话一出口还以为两人要洗鸳鸯浴。
江屿现在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微博上关注那么多画人体的博主，为什么每个太太都格外喜欢浴室，为什么每一个动作都像真的一样动态感十足。
江屿，你能不能清清自己脑袋里的椰楼废料，这样真的很变态欸！
如果只是洗澡也就算了，江屿可以把这当做是自己这边的水声，偏偏骆明野叭叭叭不停说话。
他给江屿安利自己苦柚味的洗发水，帮江屿避雷生姜味的沐浴露，还想再说洗面奶的时候江屿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
“骆明野你闭嘴！”
骆明野的声音太近，音效太逼真，连浴室特有的回音都准确无误地传进江屿的耳朵，好像跟骆明野共处一室一样。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骆明野说：“好的江老师，还有什么要求吗江老师？需要我把水调大一点吗江老师？”
骆明野是故意的吧？
江屿咬牙，从牙缝里忿忿挤出几个字：“不用！从现在开始你闭上嘴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后半程骆明野安分不少，乖乖干自己的事情不出声。
可是不出声也同样别扭。
听着耳朵里不属于自己发出的声音，江屿总有种家里还有别人的错觉。分明连恋爱都还没谈，他却已经体验到同居了。
江屿知道骆明野什么时候在吹头发什么时候在刷牙，也知道骆明野去倒了一杯水、铺了一下床。
只这些零碎的声音就在他的大脑里织出缤纷生动的画面。
他还记得骆明野卧室温暖的色调，所以他现在是躺在嫩黄色的床上玩手机吗？
江屿一把扔开自己的画笔，画不下去了。
骆明野听到动静问他：“要睡了？”
江屿嗯了一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骆明野给他道了晚安他也没回。
夜静谧深邃，江屿透过半拉的窗帘望向黄澄澄的月亮，心里乱成一团。
好像失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明野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响起。
他说：“江屿，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
骆明野：是小猫的呼吸声！
江屿：[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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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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