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用之人

章平此行带了掩人耳目的替身吸引敌方注意。

他从安红豆手中拿到路线图后,飞鸽传书,告知回程时间。自己则先去路线图指示地方,寻找陈文方藏起的证物。

章平取得证物后,先替身一步赶回,与章昭商议对策。

书房内。

章昭翻看手中账册,江南三郡与朝中诸多重臣勾结罪证,皆在此。

本是江南商人未防高官收钱不办事留下自保的账册,如今成了审判他们的铁证。

不过,动谁,不动谁,不是他章昭能决断的。

世家出身,让他自幼知晓官场的门道。

“把这账册送回京城,咱们的任务便完成了。至于其他,交由圣上决断吧。”江南之行,终于要回程了,章昭感慨道。

“只是咱们回程,定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若被他们得知这账本已被找到,即使我出身章家,也不会让我活着进京。”

章昭深知这账本的重要性,和自己受关注程度。若要安全返京,还需从长计议。

“大人,下官有一计,不知大人认为可否采纳?”章平想起安红豆藏路线图的巧妙,心里有了想法。

“李大人之妻,颇擅刺绣。她受冯家冯嫱委托,正为冯老夫人赶制寿礼。不妨我们将账册交由她们,让其利用针线藏于寿礼之中,借给冯老夫人贺寿名义送往京城。”章平提议道。

“此计可行,只是不知如何将账册送于他们比较稳妥?”

章平嘴角一动,主动说道:“下官自有妙计,大人配合便是!”

章昭虽不知章平想搞什么事,但看他表现得胸有成竹,便点头同意。

第二日,天微亮。

李泽礼尚在睡梦之中,便被两人左右架着扔了出来。

“二位这是做何?”李泽礼摸不到头脑。

“大人吩咐了,你既无用处,便不留你在府里浪费粮食了,李大人可自寻出路去。”

二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将大门“砰”地一关,独留李泽礼在原地凌乱。

“二位留步,好歹将我随身物品送还啊!二位!”李泽礼上前推门,发现门上了锁,只得边拍门边呼喊。

待李泽礼拍累了,他坐在门前台阶上休息,顺便整理思路。

“李大人顺势回家便是,正好实现心愿。”这时,章平走了过来,扔了个包袱给他。

“章大人,今日这是哪一出呀?”李泽礼连忙询问。

“同僚一场,送你回家。”不待他再多问,章平摆摆手,也走了。

李泽礼打开包袱翻找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雇马车回青荫县看安红豆。

直到马车出城,李泽礼紧绷的情绪才开始放松下来。

看见章平出现,他便知章昭拿到想要的东西了。自己确实对他们没了用处。

只是突然松口放他走,不知是给他的酬劳,还是利用他吸引视线。

李泽礼正在琢磨,自己回青荫县是否会引起危险时,听到有人唤他。

他下车一看,竟是章平。

“章大人有何吩咐?”

那人又扔给他一个包袱,只道:“你看了便知。”

"章大人的声音似乎与往常不相同?"李泽礼听出异样。

“啧,麻烦。”来人本要转身走人,听了这话留了下来。

“我是章顺,章平的弟弟,都是给章昭大人办事的,记得保密。”说完,不待李泽礼反应便走了。

章平竟有个孪生兄弟!

李泽礼回到马车里,立刻检查章顺给他的东西。

打开来,里面是一本账本和两封信。

一封信给他,一封信给冯嫱。

他打开写给自己的信,信上交代他带安红豆去青州县找冯嫱,借送贺礼名义将账本送入京城,并许诺他事成之后诸多好处。

李泽礼看着手中的信,陷入沉思。

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把安红豆扯进来。

与此同时,青荫县。

安红豆盘算着手里的半幅贺礼快要完工,便嘱咐丰年去信给吴玲珑,约她青州县见。

安红豆要去青州,枫树自然同行。

她们带了两个娴熟的绣娘,将所需用品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启程去青州汇合,准备完成贺礼最后的工序。

安红豆和枫树离开,青州的相关事宜便委托给李来儿负责。

李泽礼到达青荫县时,见到的便是李来儿。待从她那儿得到安红豆的行程后,李泽礼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青州县。

安红豆到达青州县时,吴玲珑早已翘首以盼。

“红豆,你终于来了,最近带着绣娘们在青岭县日夜赶工,没你作伴,我是又辛苦又无聊!”

“我也盼着与你早日见面,你不在,好些事都没人商量。”

“快去安置,然后把你们的绣品拿出来,咱们比比,看谁完成度更好!”

“好好好,正好咱俩研究下,这贺礼如何缝合巧妙。”

许久不见的两人,一见面自有说不完的话。

李泽礼到达青州县后,以章昭的名义向冯嫱递了拜帖。

冯嫱读完那封信后,示意李泽礼同她来。

冯嫱遣枫叶去寻安红豆,安红豆来时还带着吴玲珑一起。

“李夫人,为感谢你近来辛苦,我特备了份礼,想来你会十分欢喜。”冯嫱卖了个关子,同安红豆玩笑道。

“夫人说笑了,互利互惠,称不上辛苦。”安红豆客套地回。

吴玲珑倒是活泛很多,顺势问道:“哦?是什么礼物?怎么只有她的,没有我的,是夫人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非也,是这份礼物对李夫人来说是礼物,对你来说,可能还不如眼前的糕点可心!”

这段时间的共同处事,拉近了三人交情,能坐在一起调笑两句。

“红豆喜欢,我不喜欢的,那能是什么礼物?”

“自然是只需要她的东西了。你的礼物,等事毕之后再说。”

“李大人,近来吧!”

冯嫱话音落下,李泽礼走了进来。

吴玲珑一脸惊讶,然后转为欢喜,看向安红豆道:“这礼物确实和你心意,你快笑纳吧!”

安红豆有些不可置信,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得语塞,愣愣地看着李泽礼走近,她只道了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娘子近来辛苦了,我为你骄傲。”李泽礼伸手轻抚安红豆的脸颊,轻声安慰道。

“咳咳!”冯嫱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叙旧。

“好了,我知你夫妻二人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但现下当务之急,是先完成章昭所托。夜长梦多,那烫手的山药,早日送走才是。”冯嫱提醒道。

李泽礼将账本递给安红豆,同时对她们说了章昭所求。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经他人之手,红豆还要辛苦你和玲珑。”李泽礼无奈道,虽心疼安红豆,但这事他确实帮不上忙。

“我可将枫树与枫叶借你,她二人虽比不上你们技艺精湛,但小时师从过名师,来应急够了。”冯嫱慷慨道。

四人又是几番忙碌,终于将账册内容转绣到衬布上。

安红豆参考三层裱画的方式,将这层衬布藏于贺礼之中。

进京前夜,冯嫱找到安红豆。

“先恭喜夫人了!”

“何喜之有?”

“若事成,你夫君想留京,不难。”

“我夫妻二人不敢妄想。”

“贺礼之后,我快回京了,到时咱们同在京城,可时常走动。”

这就是冯嫱在卖好了。此前虽同为县令夫人,但人脉、资源,方方面面差距不小。在京城,更是冯嫱的舒适圈。

“那便先谢过夫人了。”安红豆识时务道。

“你是个有本事的,我看好你。虽你夫君爱重你,但情感无常,你还是要给自己留底牌。”冯嫱有惜才之心。

“多谢夫人提点,我记下了。”

江南,章府。

章昭算日子,李泽礼应启程赴京了。

“看来咱们该走了!”章昭对章平、章顺二人道。

当日与李泽礼做了出戏,误让敌人认为李泽礼不曾从陈文方处获得情报。

送李泽礼走后,章昭继续派人查探,一方面寻找陈文方留下的痕迹,一方面继续探查贪腐线索。

他们把敌人的重心牵制在江南,才能让李泽礼等人行事顺利。

如今该脱身了,不然证据进京,敌人大祸临头,难免不会拖他们陪葬。

不过,走之前还可以再用个障眼法,章昭心思一转,吩咐章平宴请江南三郡几大商人。

席间,几轮推杯换盏,章昭入了正题。

“我来江南许久,不曾有进展,如今冯老夫人八十大寿,我需回京庆贺。不知该如何交差?”

应邀而来的商人们当这是求和信号,顿时表示心领神会,让章昭放心回京。

翌日,他们送来了上等和田玉佛、大师开过光的紫檀木佛珠等珍贵礼物,聊表心意。

还将准备的替罪羊和证据送到章昭手上。

回京时,众人送行,其乐融融。

“若不是陈文方他们永远留在了这儿,我真当此行是游玩而归呢!”章昭有些讽刺地说道。

“大人归京,自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陈文方泉下有知,定会瞑目。”章平宽慰道。

冯老夫人,当今皇后生母。

她的八十寿宴,又是一个暗潮涌动的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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