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齐肆和魏雨一行人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
期间他们没再正面对上什么人，随着时间推移，幸存人数仅剩15人了。
魏雨的意见是继续躲下去，照这个趋势，他们只要继续躲藏一定能藏到只剩五座塔。
“不一定啊，姐姐。”齐肆并不认可，“我能够和你联盟，其他人就不可以吗？到最后他们就是要全地图抓我们的鬼了。而且……我要回去找人的。那两个家伙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我猜你这个才是主要目的，对吗？”魏雨狡黠地眯了眯眼，“年轻人就是意气用事。可他不是我的伙伴，回去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弟弟。”
“我知道。”齐肆朝她笑了笑，“保重。”
魏雨冷不丁地又朝他靠过来，齐肆有了前车之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魏雨扬起唇，明艳的脸上充满了调戏的意味，她还是顺从心意伸手摸了把齐肆的脸：“我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要不是……哈哈，算了吧，结束后还是给个联系方式吧。”
说罢，不等齐肆回答，就带着另一个玩家与大气不敢出一声的NPC离开了。
齐肆只来得及看清她扬起的风衣下摆。
齐肆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真的有那么好摸吗……
齐肆算了算时间，赶到约定的地点就已经是晚上了。
魏雨不与他们同行，现在他和谢陵尽两个人还是危险。
“哥哥，你别和我走散了……”齐肆想到之前谢陵尽一个人碰上陈氏兄妹，后怕之感油然而生。
虽说陈氏兄妹其实是NPC，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才谎报了契约者的身份，可若是真的契约者呢？
进行到这个阶段，15个人已然不多，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游戏，遇见疑似契约者的人直接下杀手的收益明显比再结盟来得高，因而能杀的定然是要杀掉的。
哥哥和魏雨两个人才解决掉魏雨的NPC，可想而知，他们塔的人单兵作战能力都不高。
在最后的狩猎里，他们都是猎物。
齐肆拿不准谢陵尽懂他的意思没有。
说实话，他一开始觉得自己是懂谢陵尽的。他以为他是温柔的，二月风微凉缄默，间杂着春日将来的温柔。可他错了。谢陵尽冷漠而疏离，温柔只是太流于幻想的误解。
奇怪的就在，这又不对。
一捧新雪，寒凉刺骨，可是一旦松开手，又那么脆弱易碎，随时要消匿于风中。
真棘手啊。
这种麻烦的人他明明是敬而远之的。合得来的做朋友，合不来的他敬而远之。
齐肆一直是这样的人。他更愿意选择自己乐意做的事。
齐肆越想越理不清楚了。
他变得不豁达。在与谢陵尽有关的问题上他变得优柔寡断。
（直播间）“主播怎么愁容满面的啊”
“恕我直言，一副困于情伤的样子”
“情伤个鬼啊”
“很少见74这个表情啊”
“有种儿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心事的感觉”
“主播为什么还回去啊”
“我感觉这个决策不好啊”
“万一塔里有其他队的人呢……”
“之前动静那么大，很有可能”
“往好处想，主播把其他塔的人全杀光，直接速通”
“你是会想的”
“主播一直是想干啥就干啥的”
如同预估的，日薄西山，他们才抵达。
“你们来了。”
只有林清站在塔前，周遭空空荡荡，不见宋谨言的身影。
“宋谨言呢？”
齐肆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死了。”
林清平静地回答，宛若谈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死了？”齐肆一字一句反问，“怎么死的？为了救你？”
林清转过了头：“不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怎么会关注他是怎么死的。死了就死了……”
林清还未说完，突然领口被一把拽住，力气之大让他说不出话。
“耍脾气差不多有个度，小少爷。”齐肆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口，俯视着他，“宋谨言死了就死了？”
齐肆气笑了：“你明不明白死了是什么意思？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宋谨言了。”
林清抿着唇，昂起头盯着齐肆的眼睛：“所以呢？”
齐肆笑了一声，松开他的领口，推开了他。
宋谨言啊宋谨言。
“好。那让我来猜猜吧。是你杀的宋谨言。”他闭了闭眼，冷静地道。
林清眼神闪烁，终于快意地笑起来，拔出枪：“对啊。这把枪是他塞到我手里的。他让我保护好自己。”
林清的手指扣上扳机，没有子弹的枪只发出空响：“嘭，我就这样把他杀掉了。”
林清从昏迷中挣扎着睁开眼睛，只看见伏倒在自己身上的宋谨言。
宋谨言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从他的伤口大颗大颗地砸落，顺着自己的额头，晕染过睫毛，将世界变得通红。
宋谨言艰难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含含糊糊：“拿着……保护好……自己……”
林清听不清。他的脑中回响着梦魇一般的声音：“现在轮到你……听从塔的旨意……你的这具身体已经凋落，杀掉你的契约者，你就能获得新生——他生，你则死——”
与此同时，身体传来的剧痛告诉他，他的身体被锈蚀、剥落，像报废的机器。
他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臂，血迹晕染浸透衣服，隐隐显出花的轮廓。
好疼，好疼啊。
救救我。
谁都好，救救我。
他接近脱力，恍惚间手中传来冰凉的触感。
这是……枪。
宋谨言似乎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进眼中，眼前的一幕浸没在血雾中，与某个画面重叠。
究竟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从来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好疼，好疼啊。
哥哥，你能不能回头，救救我？
我真的好疼啊。
你不能——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你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眼前一幕发疯一般拨动着他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让他近乎癫狂。
你也是一样的。
你应该后悔把枪给我的。
我恨你，宋谨言。
林清竭尽全力，举起手，朝着宋谨言扣下扳机。
突兀的枪响。
宋谨言脚步一顿，像是讶异。
恨我吗？
林清快意地近乎自虐般想着，恨我吧。我们扯平了。
宋谨言回过头来看他，缓缓吐出一口鲜血，却扯出一个狼狈不堪的笑容。
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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