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也,眼睛,眼睛给我看一下。”
云衔刚踏出门便捧起了鹤也的脸,那双绿眸虽然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可他还是懊恼地拧紧眉头。
“鹤也你这笨蛋,用龙阳血画符啊?”
“净化古符只能用龙阳血催动,若非如此,救不了那个男人……”
鹤也突然身子一颤,随后安静地感受着从云衔掌心渡来的灵气。
“调用龙阳血画符对你伤耗巨大,我的灵气虽比不上你的,但多少还有点用。”云衔叹了口气,略有埋怨道,“鹤也,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居然偷翻**学这种东西?”
“我……”鹤也的手慢慢攥紧,“我很后悔,当年的我太过弱小,谁也无法拯救,如今就算掌握了净化古符的力量,也没有穿越时空、改变历史的能力。”
“鹤也,你本就不是为我而活的。”云衔将双手抱于脑后,声音淡然,如夏日晴空,碧空如洗,“你是受宗门寄予厚望之人,这双手,能救更多的人。”
鹤也的眉毛不住抖动,咬牙道:“当年……”
“我知道,鹤也,你有你的苦衷,你身不由己,可即便如此,你也还是冒着风险,救下了或许已经妖化的我。”云衔温柔地笑了笑,“对了鹤也,那年你生辰当天,其实我去鹤府看过,但是不敢逗留太久,就把礼物放门口了,也不知道你看没看到。”
“你明目张胆地挂在大门之上,我怎会看不到?”鹤也抬头,边走边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云家屠门,云衔失踪,母亲滑胎,重病不起,他十五岁的生辰宴,就在这接连的噩耗中,置办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那阴沉沉的天,像是吸满脏水的棉花,随时可能坠落。
然而,灰暗无边的世界里,赫然现出两抹嫣红。
鹤府漆黑如墨的大门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两幅红色的对联:鹤舞翩翩迎百福,也庆岁岁寿年长。
喜庆之余,不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云衔的祝福真心实意,可这刺眼的红色,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当时没多想,虽然恨鹤家恨得牙痒痒,可我们约定好的,要一起庆生。”云衔望着天上懒懒的云,有些怅然,“所以,再大的风险我也要去。”
鹤也不忍地扭过脸:“我知道那是你。”
“那你见不到我,着不着急?”云衔的声音带着笑意。
“急,我急疯了……鹤府周围都找遍了,父亲甚至派人搜查了三回,可……”鹤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哈哈哈!那之后呢?那副对联怎么样了?”云衔微微低下头,瞧着鹤也颤动的睫毛,抿了下嘴。
鹤也略有迟疑,无奈道:“字太丑,父亲说不知道是谁弄的恶作剧,便让人撤下了。”
“啊?啊?那……”云衔的心凉了半截,“再之后呢?”
鹤也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云衔,道:“现在在七洛。”
云衔神情一怔,问道:“你……一直带在身边吗?”
“嗯。”鹤也点了下头。
云衔急切问道:“那之前的呢?也都保存着吗?”
“嗯。”鹤也又点了下头,慢慢将视线挪开。
“那哪一年我送的什么,你可还记得?”云衔越问越开心,越开心越想问。
“不记得了。”鹤也脱口而出,继续往前走着。
事实上,鹤也记得很清楚,第一年是云衔在河里捡到的一块粉色的石头,第二年是庙会上求的平安符,第三年是用自己的头发做成的并不能使用的毛笔,第四年是用竹子镌刻的配有流苏的书签……
离开风鸣的前一晚,鹤也将这些礼物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上,细致地用云锦手帕包好,又放在专门的箱子里,足足布了六层阵法。
现在,那个箱子和香炉一起,摆在观音菩萨的神像面前。
其实云衔是见过那个箱子的,甚至还嘲笑鹤也要把一个箱子供起来,只不过到现在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罢了。
“鹤也,你可不能不记得啊。”云衔委屈地跟了上去,扒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我告诉你啊,第一次是我在河里捡到的粉色石头,那石头可漂亮了,上面的纹路又像是云,又像是鹤,跟画上去的一样。第二次是我在庙会上求的平安符,你还不知道吧?在那之前我去求了签,是大吉,上上签呢。之后第三次是书签,是我用竹子做的……”
“第三次是毛笔,你用自己头发做的。”
鹤也稍抬眼眸,意外地撞入另一种视线,温柔又带着一丝狡猾的气味。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那天在你的房间里,我看到枕头下露出一角红纸,隐约便猜到了。”
云衔俯身,随意洒落在额前的白发迎风而动,一晃,一晃,撩拨着鹤也的心弦。
“能知道我也在陪着你,心里便不那么寂寞了。”
“多亏那一副对联,春蛇秋蚓,帮我镇邪,这五年来,一次噩梦都没做过。”鹤也说得傲娇,心里却比杏仁还要苦。
云衔朗声大笑,往鹤也身边挪了半步。
“观音菩萨祈福,枕下云衔辟邪,鹤也,你这辈子准保平平安安的。”
“观音菩萨有神像,日日可见,你又来过我梦里几次?”
糟糕!
鹤也脑袋“嗡”的一震,他急忙捂住发烫的脸,走路渐渐偏离了方向。
“你这样,可让我怎么办才好?”云衔揪着鹤也的袖子将他拉回,伸出手想碰他的脸却又停住,清眸流盼,好不欢喜,“我是该装作没听见,还是……”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车轮声,驾车的人大喊着“让开”,马匹却不受控制地向前狂奔,眼看就要撞上二人。
“小心。”
云衔揽过鹤也的腰,脚尖一转,将其护在身后,左手灵力运转,一股强风瞬间呼啸而出,将马车向外推出数米,风势又随着手腕的转动变得柔和,稳稳地将马车定住。
“真对不起!真对不起!”马车上的人立刻跳下,还未站稳便跑了过来,不停地鞠躬道歉,“二位公子没伤到吧?”
云衔松开搂着鹤也的手,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回道:“无妨,不过你这马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并不听你的指挥,不会是偷来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那人慌忙挥手,“这马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跑着跑着就发狂了。”
鹤也凝目细审马匹,并未察出受到操纵的痕迹,心下暗忖:“此马躁动难安,当真是无端而惊?可这条街道路宽敞,怎的偏偏就撞到他们身上来?”
那人道:“二位公子,我是往返三家之间的驿使,这是我的通行令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云衔接过令牌,确认安全后,递给鹤也:“好像是真的,鹤也,你看看。”
“嗯,的确是驿使的通行令牌。”鹤也稍稍松了心,心里想着,或许是他们身上的妖石影响到了马匹。
“原来是鹤大人。早就听说大人来梵樱了,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驿使接过令牌,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你也不是有意的,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鹤也微微一笑。
“多谢大人!”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云衔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道:“真是的,他这么一打岔,我都忘了刚刚要说什么了。”
“马上就到客栈了,快走吧。”鹤也先一步踏出了脚。
“我怎么连客栈的影子都没看到啊,鹤也……”云衔的嘴角缓缓挑起一抹宠笑,视线落在鹤也腰间。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啊?
笨蛋鹤也。
回到客栈后,云衔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那颗妖石,奇怪的是,鹤也身上那颗也不见了。
“混蛋!”云衔气涌如山,“砰”的一声将窗户推开,怒目远眺,一拳砸在了窗框上,“被耍了!”
鹤也同样郁闷,不过看着摇摇欲坠的窗户,他知道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止一个。
“查吧,活生生一个人,不可能了无踪迹,妖石一定是线索,我们绝不能放手。”鹤也解下荷包。
“你刚用了禁术,不可再用龙血瞳。”云衔提醒道,“难不成我们要求助乔家?”
“我不要紧……”
“不行。”云衔斩钉截铁道。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云衔扭头看去,问道:“谁啊?”
“是我,厉承灡。”
鹤也和云衔对视一眼,后者走过去开门。
“厉大人,稀客呀。”
厉承灡笑笑:“既是客,难道云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是自然。”云衔后撤一步。
鹤也迎上前来:“厉大人可是有要事找我们?”
厉承灡一眼就看到了被云衔捶烂的窗户,嘴角微扬:“方才那匹疯马撞向你们时,我也在场,觉得蹊跷便跟上去看了看。他走的确是驿道,不过看你们的样子,怕是被人摆了一道,正在为找人发愁呢。”
“厉大人所言不错,我们弄丢了一颗妖石……不,是两颗。”鹤也眉头一皱,“这妖石可以令人妖化,十分危险。”
“恕我冒昧,厉大人可否帮我们寻人?”云衔急问。
厉承灡侧了下身子,目光顺着窗口看向远处一座华贵的高楼。
“找人的事我不擅长,不过有个人一定能帮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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