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逐渐感到饥饿的众人开始减少移动,在影院刺目的灯光下,大家精神恍惚,几乎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今天上半夜守门的是鹿沅之、高瑞阳、郝斌。
鹿沅之放下手机,关掉振动的闹钟,上面显示19:55。
“直播快开始了。”高瑞阳靠在墙边,单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按在腹部。
郝斌盘腿坐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对时间都快没概念了,一眨眼,几个小时过去了,但是盯着手机看,五分钟又特别久。”
长时间待在封闭空间,外界是未知的危险,手边又没有食物和水,连最基础的生理问题都不能解决。在这种情况下,六人的精神多少都出现了问题。
高瑞阳瞥了郝斌一眼,两天过去,郝斌原本清爽的头发横七竖八地支棱在脑袋上,眼下乌青,衣服裤子皱巴巴的,是六人里看上去外貌最落魄的一个。
“没事,眨眼就到了。”虽然因某件事,对郝斌印象不太好,但高瑞阳还是开口干巴巴地安慰。
他一开口,把郝斌和沉默的鹿沅之吓一跳,两人齐齐向他看来。
郝斌仰着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个,哥们,你没事吧……”
高瑞阳的嗓子沙哑得惊人,像砂纸在另外两人耳边摩擦。仔细想来,他们确实好久没听到高瑞阳说话了,这是不是今天第一句?
鹿沅之抿紧嘴唇,她想不起来了,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都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时间抛弃了,他们被遗忘在这个角落,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只是纯粹的数字,而不再被赋予任何意义。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鹿沅之不太放心地问,如果高瑞阳生病,可不是一件小事,影厅里没水没药,只能全靠自己扛。
走廊被矮墙的阴影压住,略显阴暗,鹿沅之眯起眼看不清站在对面的高瑞阳的脸色。
“……”
在另两人的注视下,高瑞阳低下头,他闷咳两声,没有说话。
在勉强僵持的局面下,承认自己生病了,会对他和女友有多大影响,高瑞阳不敢去赌。
鹿沅之和郝斌交换一个眼神,郝斌的十指飞快在手机上敲打。
哒哒哒——
略急促的脚步声走近,来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不远处,高瑞阳因发烧而运转缓慢的脑袋一点点抬起来:“……永思。”
在他不远处,刀永思喘气声粗重,即使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睛也能看得出来肿胀发红,她瞪着高瑞阳,咬牙切齿地低声骂:“神经!神经!”
她上前推了把高瑞阳的肩膀:“休息去!”抬手把手上拎着的半瓶水给他,叮嘱,“多喝水。”
刀永思打断男友急着出口的话,语气冷静:“又没叫你全喝完,而且……你出事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目送高瑞阳一步三回头离开,鹿沅之撞了撞站到她身边的刀永思:“到八点了。”
直播开始了。
大概是这种时候开直播的行为过于离奇,进入直播间的人非常多,三人点进去的时候还卡了好一会儿。
镜头对着自己一晃而过,帖主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脸上绑着外套,袖子交叉在脑后。
他把脸上的外套往下拉了半截,露出鼻子嘴巴,他咧开嘴对着镜头笑,压着嗓子打招呼:“大家伙晚上好啊。”
弹幕瞬间炸开,一堆人追问他在哪。
帖主毫不藏私,大方地拿着手机,对屋子转了半圈:“我这是三楼旧时光的库房,有吃的,有喝的,门——”
镜头靠近铁门,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铁门,两道锁,非常坚固。”
介绍完屋内情况,镜头又翻转回去,帖主捏指提起挂在脖子上的外套:“这个不是用来挡脸的,是……是用来防咬的。”
他沉默一会儿,手机屏幕外的人也屏住呼吸,刀永思不自觉握住鹿沅之的手,两只手的手心濡湿,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汗。
帖子深吸口气,继续说:“我把外套叠了三层,再用袖子绑在脑袋后面,脖子……”
他扬起脖子,向镜头展示:“脖子围了几件员工外,如果身边有东西可以保护,一定要包住脸和脖子这种暴露在外面的地方。”
接着帖主又依次展示了橡胶手套,被宽胶带绑住的胳膊,套了三层裤子,内绑纸板的腿,手上拿着的的工具锤。
“我知道我非常幸运,能找到这么多东西,有个很安全的藏身地方,但是我不是……怎么说,想炫耀这个事,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伙儿,这些保护措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帖主完全没看那些咒骂他的弹幕,自顾自地说:“我马上就会证明给大家看。还有,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想到安全场所的,可以后台私信我。”
鹿沅之哑声,后台私信?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人想干什么了。
手被捏了一下,她微微偏头,看向皱着眉的刀永思,后者缓缓说道:“他怎么证明,难不成要正面对决啊。”
弹幕同样疑惑,喷涌的发言几乎全是对帖主的攻击,直到——他真的举手在开铁门上的锁!
“握草……”郝斌把手机举到眼睛前,不可置信地喃喃,“疯了吧这是。”
飞速弹出的弹幕也在那瞬间凝固,而后以更加快的速度喷出。
赶着去死!那就去死!
这个时候还想红吗?神经病!
有这么多吃的还出去,脑子有问题吧!
帖主别犯浑,快回屋,没人逼你证明!
想想你爸妈,想想孩子!
谩骂,诅咒,不理解,劝告,这个世界仿佛瞬间充满了喧嚣的人声,所有不知藏在何处的幸存者都注视着屏幕上小小的直播间——
咔哒。
门开了!
帖主飞快闪出库房,反手关上门,门阖上的声音很小,但清脆的自动落锁声击打着观看者的鼓膜。
同样,也引起了别的什么东西的注意!
用来直播的手机大概是被放在帖主胸前,观众们就这么直面那冲上来东西的脸!
“嘶!”郝斌的腿弹了两下,脑袋吓得往后一扬,“呕!”
鹿沅之和刀永思挨着肩坐下,屏幕上倒映出两张苍白的脸。
那是个年轻的女性,穿着黑色T恤样式的工作服,围着橙红的围裙,围裙胸口位置还拓印着三个字:旧时光。
她的右半张脸都被啃烂了,血肉外翻,右耳摇摇欲坠地挂着,仅有皮肉勾连。
她嘴巴大张,朝帖主嘶吼,双手不停朝这个方向够,涎水混着血水落下。但因为胳膊被绑在货架上,一时之间不能靠近。
鹿沅之把手机朝一侧撇去,呼吸略急促,她闭上眼,脑中浮出刚刚那个人灰白的眼睛。
和保洁阿姨一样的眼睛,灰蒙蒙的眼珠,没有一丝生气,哪怕手上的动作急切,攻击的**那么强烈,但眼中仍没有情绪,愤怒,恶意,哪怕是带着嗜血。
没有,丁点都没有。
不像人,不是人……
因胃部灼烧翻涌出的酸味蹿上喉管,在口腔中肆虐,鹿沅之闭上眼,遏制住那股想呕吐的**。
刀永思猛地抽噎一声,眼睛仍死死盯着屏幕。
帖主抬手往那丧尸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包棉花糖,顿了两秒后,他脚尖一转,朝旧时光店铺的玻璃门方向跑去!
软底运动鞋落地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帖主动作灵活,等他一鼓作气冲出门,走廊上稀稀拉拉,几乎没个好脸的丧尸们才转头看过来。
吼——
咆哮声四起,这是进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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