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依照沈无寂所言,躺在窗台贵妃榻上“面壁思过”。
她将石牌放下阳光下反复琢磨,觉得开启石门的那把钥匙内里定大有乾坤,所以只是形上相像根本没用。
阿无起身开始盘算如果她去宇文呰那将钥匙偷出来会有几分成算,若是来一招偷梁换柱,阿无觉得自己还差个赝品。
东西不仅要偷,还要偷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宇文呰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文灵,你过来。”
文灵应声后站在了外面的窗台边,阿无将手上石牌递过去:“你去找人照着这个再雕个孔雀。记住,大小须一模一样,这石头上雕的孔雀不准,图案你让那人按照自己想法雕就好。”
下昼时,阿无出了趟门,带着文灵文秀去了趟金丝斋。
初始阿无担心这金丝斋开在皇城脚下,万一跟皇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就彻底暴露了。
可要想赝品如假似真,她别无选择。
阿无直接奔向楼上,到了二楼再往上时,却被人拦住。
“姑娘留步,往上是库房,闲杂人等不可进。”
阿无客气道:“我来雕个物件儿,需要好点的料子。”
那人闻言依旧不让路,阿无只能转身去了二楼。二楼的主事很是热络,阿无说明来意,并将两枚差不多的石牌从腰间掏出递给了主事。
主事接过后乍一看没察觉,正准备开价时瞥见了另一块石牌图案,他单指着阿无雕的那个:“小姐,这是‘凤’啊,咱们庙小,可不敢雕这个,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主事的说着就将东西还给阿无。
阿无没接:“你看错了,这分明是公孔雀和母孔雀,实在是喜欢的紧,你就帮着雕呗,价钱都好商量。”
若不是玉的受力程度阿无吃不准,她都想买块料子回去自己雕。
店家看着睁眼说瞎话的阿无,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做这笔生意,阿无无可奈何只得掏钱买了两块料子自己先回去试试。
晚上,画着白日里阿无带来的“公孔雀”和“母孔雀”的图案就进了晋王府的门,接着再被送到了尉迟安的书桌上。
“凤?”尉迟安总觉得这样图案的玉牌他有些似曾相识。
下头荣信道:“沈小姐说这‘凤’是雕坏了的孔雀,不过另一块石头上雕的确是实打实的孔雀。”
“还知道掺个孔雀进去混淆视听……”尉迟安有些玩味道:“既然人家都说了价钱好商量,咱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去告诉荣礼,这单咱们金丝斋接了。”
“李有典那边有消息了么?”
荣信摇了摇头:“李家大公子于侦察一面实在敏锐,我们的人不好离得太近。”
“宇文隽说那日的酒就是李有典的主意,可此酒据我所知是宇文家的不传秘方,就连身为皇子的宇文隽都是从李有典口中得知,可他李有典是怎么知道皇家秘辛……”尉迟安将金丝斋送来的那张纸慢慢卷了起来,“还知道这酒无色无味,能够抑制内力,让人封经闭脉。”
“既然瑞王已经供出来李有典,需要派人--”
“不必。尉迟安抬手打断:“此人是个硬骨头,就算抓了他,也无济于事,他就算死,也必不会说出半个字。”
荣信问:“可他参与了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到时候若太子问起……”
“既然宇文隽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了再开口说话的必要,”尉迟安抬眸虚看前方:“自然不能算了,我倒要看看他与东宫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要如此置人于死地。”
他眼尾泛着点红,那双桃花眼在烛火下似乎带着魅惑,话中带着笑意吩咐暗处的人:“蔺川,过几日上巳节时,届时你找个机会去东宫看看被太子锁在深院的金丝雀到底是何等模样?”
“这事儿您不是早就知道了?”荣信有些不解,宇文殊在后院养了个护在心肝上的宠妾这事儿不算秘密,为何主子现在拿出来说。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只觉得不过养了个美人,如今这美人到底像谁可就耐人寻味了。”尉迟安只觉这里头大有文章,那日他诱导宇文隽供出李有典时,宇文隽可说了什么来着:
“你当他宇文殊就是君子么,我呸!下三滥的东西,就他也配当一国之君?还自欺欺人养了个恶心的替身放在身边,夜间颠暖倒凤时也不知将枕边人想象成了谁。”
这话定是宇文隽从李有典那处听来的,应当是李有典气急时脱口骂出的话,那么……这女子长相定是关键。
此刻阿无房内点满了烛火,阿无看见玉上碎纹,不由放弃,京都数一数二工匠全在金丝斋了,算是珠宝玉石行当的龙头老大,而最好的玉料也被金丝斋所垄断。
宇文呰的东西,定是极好的,她别无选择,阿无觉得明天有必要再去磨一磨那主事的。
翌日,还未等阿无开口,昨日那满脸拒绝的主事却一改前态,他满脸热情主动上前:“这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客人的道理,您都跑两趟了,看来是诚心想雕刻那俩孔雀,也罢,这活儿金丝斋接了,就是您得先预付三两金子。”
阿无知道贵,但定金就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一共大概多少?”
主事伸出五根手指头,阿无心想还好还好,定金已经付出去一大半了,只欠二两金倒还行:“好说,拿货时剩下二两金再带给你。”
“什么二两?”主事的难为道:“小姐,是五十两金啊,不是五两金。”
“什么!”阿无只觉无数的金子在眼前晃荡,“怎么这么贵?”
“光说您要雕的那凤……那另一只孔雀就及花心思,且废料子,期间还不知道要坏了店里多少好料子,这慢工出细活,细活自然也格外耽误工夫。”
事到如今,阿无也认了,好在之前尉迟安提前给了她五十两金,她还剩下四十两金,如今只欠十两金。
正当阿无费心该如何去凑那十两金时,主事的已经令人端来一整漆盘的料子:“您看您选什么颜色的?”
盘内玉石通透,颜色均匀,泛着光泽,确实都是上等玉料,有青的白的黄的绿的紫的蓝的……
主事的以为阿无不信任料子品质,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咱店虽大却不欺客,这都是老坑种出来的,料子绝对数一数二,外头是进不着这样的好料子。”
但阿无烦的却不是这个,她倒忘记了玉分很多颜色,自己根本不知道宇文呰那个玉牌是什么颜色。
要是每个颜色都雕,这绝无可能,她忽的想到了若是宇文呰那玉牌是杂色,那这岂不是……
阿无试探问道:“杂色的会便宜点么?”
主事的好心劝告:“玉牌也代表了身份,贵人们都兴满色牌,劝您别雕杂色的,拿出来跌面儿。”
阿无松了口气,莫名觉得一下省了不少钱,她开始细细打量盘中颜色,揣测宇文呰的喜好。
她觉得白玉无瑕代表圣洁,紫气东来象征贵气,苍翠欲滴寓意生机不断,但宇文呰身为皇室中人,可能对黄的也情有独钟……
阿无不敢想下去,她根本没钱。
可如此机密的东西她只有一次偷梁换柱的机会,若是稍微不小心,事情败露引起宇文呰察觉,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怕引人注意,特意弄了两块玉牌,可现实却很打脸,她现在弄成一块都很费劲。
阿无想到了尉迟安还欠她未给的那五十两金……
她从主事手上抽走雕有孔雀的那块石牌,指着剩下另一块,钱不多可底气却十足:“我就雕这个,白、绿、紫、黄各雕一块,我给你九十两金。”
“可以。”上头可说了,无论这沈小姐什么条件都得照办。
奈何对方答应的太爽快,阿无一股懊恼冲上心头。
她还价还少了!!!
事到如今她赌一把,赌宇文呰那块玉牌是这四个颜色中的一个。
尉迟安时隔一月又见到了“花昭”,阿无站在王府墙头,表明来意:“还钱。”
“上次你拿走哨笛,看那架势好似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我还当你不要了。”尉迟安神色狡黠:“为何要钱?”
暗中的蔺川总觉得自家主子这话,带上了些许酸味儿。
“你想赖账?”
“蔺川,去取五十两金来。”尉迟安特意叮嘱:“这金子放久了也得去去味儿,你擦干净了再拿过来。”
阿无还当尉迟安在她面前无声炫富,不由嗤之以鼻:“你要嫌多可以多给点儿,我行走江湖花钱的地方多了去。”
尉迟安问道:“你很缺钱么?”
“我缺你就给么?”
“那我得听听理由,说不定我就给了。”
阿无认真道:“我要养孩子,家里有个正在长身体的,还有个体弱多病的,一个要读书一个要习武,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尉迟安:“……”
待阿无拿钱走人后,荣信附在尉迟安耳后不知说了什么,私下一向不苟言笑的尉迟安却发出来轻微笑声,“哦?装都不装了?可知是何缘故?”
“来人说瞧着是差钱的事儿。”
“差钱?”尉迟安盯着阿无离去的方向声音带着几分飘忽:“也是,一个小姐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所以上门讨债了么……”
“您不是试探过了么,她并非那人。”蔺川也觉得此举可疑,但她曾暗中盯过沈家小姐,此人好像除了爱睡觉也没别的爱好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