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钻进衣领让方耀打了个寒战。
“问你成绩。”
“方耀！”
杨树压低声音，方耀摸了下鼻子，声音北风吹碎在空气中。
“他让我离你远点。”
杨树垂眼看他，眼里带着急切，张了两下口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我妈看的那些泡沫剧也有这种，‘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方耀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掰开，面朝他笑着：“然后主人公誓死不从，我看的时候觉得这有钱不挣纯纯傻逼吗？”
杨树愣住，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你...”声音很轻，被放弃的手垂在身边开始抖：“不要我了？”
“杨树，你心脏不好。”
杨树呼吸一滞，眼神复杂划过一丝自嘲：“它...现在还可以，我......”
胸口一悸，杨树看着眼前因为冷正朝着自己的手不断哈气的人，身形一晃朝后退了一步，说。
“我知道了......”
方耀一把抓住他抖着的手，捧起用自己刚才暖和过来的手捂着。
“知道什么了？知道我看不上那区区五百万等着毕业了要跟你谈异国恋吗？”方耀低着头耐心给他搓着凉得跟冰块一样的手。
杨树感觉眼眶有些涩。
“它可能现在还可以，但我想它跳得再久一点，杨树，你真的是胆小鬼，为什么不做手术？”
紧紧握住他的手，杨树哽咽着捧着他的脸，一滴泪滑落到方耀的眼睑下，划过他们紧贴的唇。
方耀颤抖着眨着眼睛，嘴唇被堵住，感觉要呼吸不过来，杨树轻咬着自己的下唇，而自己只能被动的张着嘴巴笨拙地回应着。
拇指擦着他湿润的眼睫毛，许久后杨树才放开他跟他头抵着头，语调带着哭完的委屈。
“别不要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左手捂着他的右手，右手抚上他的脸，方耀笑着问他：“我追你你开心吗？”
他点头：“开心。”
“是吗？”
方耀站直身，牵着他往回走，幸好路上没人，否则不知道怎么看他们。
虽然自己是无所谓。
“那跟我打个赌怎么样？”
短短几分钟心情像过山车似的杨树还没缓过来，但还是乖乖点头：“说来听听。”
“你看啊，如果高考数学成绩我考过你的话，你就答应我的追求，可以吗？然后你去国外治疗，异国恋......干脆我去留学算了，”方耀觉得这个方法很好，“你觉得呢？不过我还是问一嘴你数学考得最好的成绩是多少？”
“150。”
方耀松开他手：“不追了。”
杨树笑着反握住十指交叉：“试试，你最好的成绩也是150。”
“高一能跟高考相提并论？”方耀无语，“我直接留学算了，去国外追。”
杨树轻笑着，晃晃交缠在一起的手臂：“好。”
一周过的很快，方耀在小老太家二层小楼外面的院子里遛着那条他小姨家表弟带回来的那条阿富汗猎犬，方耀非常嫌弃它，并且给它起名麻花。昼短夜长，溜了没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正好方耀遛累了，直接把狗绳搭在院子旁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
麻花也不闹，直接趴在那儿了。
呲刹一声，方耀看着他亲爱的妈一脸无语地从副驾上下来，朝着家里管事的人指了指后面紧跟进来的车。
“死老太庄园那么远还非得喝着两口酒，医生给她说的全当耳旁风了。”
“死丫头我听见了！”
楼上也不示弱。
“她喝不多，她就是闹你。”主驾驶下来一个长得跟方蓉蓉几分相似的人，但看起来更温柔一点：“没事回头我藏起来几瓶咱俩喝。”
方蓉蓉投去赞赏的目光。
“小姨。”方耀朝方清喊着，紧接着看了眼车，“那小子呢？”
女人朝车里指了指：“刚闹脾气，非要在庄园睡，让我骂哭了，一会儿就下来了。”
方耀了然，直接打开车门把人拽起来，车里的人见是他直接噤了声，“方耀你要干嘛？”
**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下来，车挡道了。”
齐志泽回头看了眼，送酒的车早就离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人来，每年过年就只有他妈还有大姨一家。
他表哥究极讨人厌。
“起开，不用你说我知道。”
他还是不情不愿擦了把泪下了车。
下了车就看了一圈，以往自己回来他的狗都会迎他，于是他扬起自己的小脸看向旁边讨厌的人。
问：“我狗呢？”
方耀朝树杈子的方向淡定一指。
“啊啊啊啊啊！！丧彪！谁把你绑起来了！方耀！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耀芜湖了一声，拿出手机给一人一狗拍了个照片。
丧彪，你瞅瞅，大长毛狗叫这名。
这就是为什么讨厌他。
“又欺负你弟，”方蓉蓉给了方耀背部一巴掌，而方耀掏出手机给杨树把照片发过去。
“对了，他爹呢？”方蓉蓉又问。
方清耸耸肩走进屋子：“他们家族有个宴会，本来是大伯哥的活，但半路追老婆去了，人都邀请好了，只好让他爹顶上了。”
说着手机响了：“老婆啊啊啊啊，没有你我怎么办，我稿子都背不下来，把儿子扔......”
方清黑着脸把手机挂了，转身对着方耀母子俩人笑着说：“不认识的人，这年头广告推销还这么声情并茂。”
方耀：“......”
刚才那个应该是他那个世界TOP3学校金融专业毕业的姨父......吧。
方耀手机震动，消息传回来。
【杨树：在姥姥家？】
方耀挑眉笑着：【正解，狗怎么样？】
【杨树：别欺负丧彪。】
方耀笑容消失，疯狂点了两个阴阳怪气微笑的表情包，看得出**裸的威胁。
【请尊称他麻花。】
“方耀！来打下手！”厨房传来他妈的传呼。
“来了！”方耀收起手机又朝门外喊了一声：“齐俊朗！！！进来包饺子！”
“来了！死方耀别叫我齐！俊！朗！！！”
齐志泽让人带狗去洗澡，然后冲进屋里，两人打着进了厨房，又被三位女士骂出来，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中间还隔了个狗。
“哼，我杨树哥呢？”
“哎呦还杨树哥，”方耀没好气，“先叫我声哥听听。”
“没门。”
不过小孩儿这么一说，方耀还真不知道杨树在哪儿，有去他姨家吗？
啧。
早知道就叫他一块儿回来了，总比跟小屁孩打仗好。
【你今天在哪儿过？】
杨树穿着让韩迟随意去定做的西装，朝到达光污染级别的厅内看着，中间的台子上有个看上去很绅士的中年男人自信从容地在说着贺词。
【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想了想又补充：【跟韩迟。】
周围来来往往眼熟的不眼熟的都站在一起交谈着，杨树用脚踢了下装都不想装坐在角落里打游戏的人，指了指门口。
“啧。”
韩迟立马起身，“他要是问你就说我没来，我溜了。”
杨树见他要跑，还是问了一嘴：“你去哪？”
“不知道，”想了想眼前一亮：“哎方耀去哪儿了，我问问他。”
杨树不悦：“韩迟。”
“行行行，小气。”
扯了下让人窒息的领带，韩迟挑眉，“走了，给我打掩护。”
韩迟对于逃跑这件事很擅长，没两秒就从视野里消失了，韩听荷跟人交谈完回来就看见杨树一个人在角落里站着。
“韩迟呢？”
“不知道，去厕所了吧。”杨树自然地跟住韩听荷的脚步，走到她有合作意向人的面前接受他们的欣赏赞美和……
“这位就是你那个外甥吧。”那人笑着开口，“杨氏夫妇真是有福气。”
杨树熟练地回笑：“谢谢。”
“唉，不想我家那个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优秀我也跟你父母一样去环游世界去了。”那人真诚地惋惜，但提到孩子表情上还是很自豪。
杨树嘴角一僵，韩听荷不动声色优雅着回：“是的，他们夫妇二人很幸福，哪里的话，您家公子上次我也见过，气质非凡。”
“是吗？哈哈哈哈。”
……
“哥...”
五个人下来，握着酒杯感到烦躁的杨树想着怎么脱身，正巧后面传来一声，齐乐得体地朝韩听荷还有另一位点点头：“打扰了，借一步说话。”
杨树被齐乐领到另一边，直切主题：“韩迟没来吗？”
杨树放下酒杯，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了，跑了，用我手机。”
齐乐看了眼他的手机，不解：“听到是我的声音他不会说在哪儿的。”
杨树感觉喝得有点多，打开手机给他看着手机上的两个蓝点和一个红点。
指着那两个离得很近的红点和蓝点说着：“红色的是我，”紧接着指着另一个很远的蓝点：“韩迟。”
齐乐说了句谢了，拿着手机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哥，没有密码，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齐乐也跑了。
杨树看了眼欢声笑语的厅，皱着眉端起新的一杯。
突然大门被打开，管家邀请众人去院子里，主持人在台子上对着话筒说：“各位贵宾，除夕之夜欢欢喜喜，辞旧迎新喜气洋洋，新的一年祝各位事业蒸蒸日上！现在让我们开始迎接这新的一年！倒计时十！九！八！七！六！”
“五！”
杨树眨着有点朦胧的眼，站在门口看着院子内开心欢呼的人。
“四！”
吃完饭方耀把炮仗和烟花搬到院子里，又因为争第一个放花的人跟齐志泽打起来。
“三！”
穿着特订西装跑到路边摊吃着热汤面的韩迟舒心地发出一声感叹。
“二！”
齐乐死死紧盯着手机上的蓝点，随着车拐进一个老小区的巷子里，红点完成抵达。
“一！！！”
“新年快乐！！！！”
成群的人欢呼起来，方耀握着齐志泽的手点燃烟花开心地跑开。
砰！砰！砰
巨大的、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蓝色火焰的烟花绽放在方耀的眼底，又消失在杨树的眼中，在新年的第一秒，同一时间不同时空的两个人的声音重叠，永远铭记着这一刻的喧嚣：
“方耀/杨树，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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