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廷文释出个笑:“你何时见过我骗你?”
“骗”这个字勾动心绪,他坐下来,不再看晏廷文的眼睛,用手拨了拨铁笼里小虎崽的手指:“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小虎崽刚出生,眼睛尚未睁开,也站不稳,身体蠕动着,“啊啊”叫声难听。
钟筠舟想到什么,说:“它太小了,离不开人,先养在我院里,你没意见吧。”
晏廷文抿唇,还没说出什么,钟筠舟就自顾自替他回答了:“肯定没问题,我就知道。”
然后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老虎的身上:“好像是饿了,厨房有羊奶吗?”他自言自语着,盖好笼子就往外走,嘴里叫着,“逐玉,逐玉!”
晏廷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旁落,搁在那被他提着的笼子上,眼尾压了压,一副很是不悦的模样。
养了小虎崽,钟筠舟大半夜的时光都在照顾它,跟养孩子没什么区别,累人得不行。
于是第二天,钟筠舟就起迟了,醒来时就已经过了上学的点,他想装病不去,可脑中突然响起宋司业的话。
“若是身体有恙而不来上课,老夫会登门亲自查看。”
“罢罢罢!”钟筠舟挠着脑袋,发了阵牢骚,还是去了。
毫无疑问,因为迟到被宋司业抓到,耳提面命一番不说,更被记下一笔。
也不知道舅舅哪里来的那么多工夫,听宋司业叨叨这些琐碎事。
进屋的时候,第一堂课已经下了,顾绍之围上来,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
“少爷呦,你眼睛怎么了?”
顾绍之这家伙,逃学被抓到头两日一直疏远自己,结果过了段日子又恢复原样了。
“没睡好。”
钟筠舟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自己眼下那重重的青黑,昨夜小虎崽好一番折腾,他根本没怎么睡觉,约莫是小虎崽离了母亲,不适应所致。
他满脸疲惫地入了座,托腮想着什么,顾绍之在旁边唧唧哇哇说话,今日不过才刚刚开始,他说的那些话就跟过了大半日那样精彩。
忽地肩膀被推了下,钟筠舟迷迷瞪瞪看向他,顾绍之愕然着:“你怎么睡着了?这么困?”
原来刚才他竟是困得在顾绍之的话语中入睡了。
顾绍之眉心揪着,颇有些忧心忡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珠子一转,他凑近说,“别是世子那边欺负了你吧。”
“呸!”
顾绍之挨了一记,依旧嬉皮笑脸,问:“到底怎么了?”
钟筠舟打了个哈欠,眼角困出泪花:“你养过刚出生的猫儿吗?”
顾绍之被问得一愣,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些:“我养过小猪,行吗?”
“你还养过猪啊?”这一下把钟筠舟的瞌睡给赶跑了,实在是想不到顾绍之还养过猪。
顾绍之有些不好意思:“对啊,猪很聪明的,它不是打小就跟母亲分开了吗,我又没那么多时间陪它,有的时候自己闹脾气,我还得抱着它哄它才行呢!”
抱着?哄着?
钟筠舟持犹疑态度:“这样能行吗?”
“可管用了!”顾绍之拍拍胸脯,“小猪在我怀里睡得可好了,我还喂它喝奶呢。”说到这里,语气更小了,仿佛怕被别人听到般。
“你怎么喂它?”
顾绍之看他如此感兴趣,以为他是养了只刚出生就离了母亲的猫儿,所以才被折磨成这样,于是把养护经验倾囊相授,听得钟筠舟一愣一愣的。
下学后,钟筠舟先去城中铺子里买了些羊奶,又跑到陶器铺子买了奶壶,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才回去。
回忆着顾绍之的话,钟筠舟准备大展拳脚,逐玉看着一桌奇奇怪怪的东西,惶恐道:“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钟筠舟来到笼子前,看着里头乱蹭的小虎崽,目光坚定:“给它喂奶。”
那头,晏廷文下朝回到府上,天色已经不早,他本是要回自己院子的,可不知怎么的,脚步转了个方向。
跟着的奔月发觉异常,这个方向好像是世子妃住着的院子。
他心里一惊,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又惊又喜,没有吱声。
进院子的时候,晏廷文看见逐玉在厢房外头站着,好似很担心,一直向内张望,只是门关着,看不到什么。
晏廷文拧了拧眉,大步走过去。
逐玉发现他过来,急忙行礼:“见过世—”
“钟筠舟在哪儿?”语气有些按耐不住的焦急。
逐玉稍愣了下,眼神瞟向厢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晏廷文看到他这样子,心底确认无疑,恰逢厢房内传出钟筠舟的叫声。
“啊!”一声痛呼。
在场三人具是被吸引去了注意,晏廷文身形忽动,招呼也不打,径直推开了门。
力气用的有些大,被推开的门板撞在木框上,“砰”一声巨响。
屋内的人被这声响惊到,本是背对着,下意识转过了身。
晏廷文触及状况的瞬息,眼神愕然,面色几变。
不远处的钟筠舟瞪着圆眸,清瞳水颤,身上的衣衫半褪,一半扯松,露出了粒茱萸,红得惹眼。
而那危险的小虎崽被他抱在怀中,正扒着他胸前,漫无目的地搜寻着。钟筠舟的另一只手端着奶壶,由于受到惊吓,新鲜的羊奶泼出来一些,溅在小老虎头上,以及他胸前。
茱萸下挂一抹白,宛若结出的霜露。
“你!”钟筠舟看见是他,脸色瞬间涨红,连耳朵都没能豁免,“你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进屋要敲门的!”
晏廷文被他骂着,毫无反应,接着突然转身,把开着的门给关了上。
被挡在屋外的逐玉和奔月一对视,各自诧异去了。
钟筠舟实在没料到自己这副滑稽的样子会被晏廷文给看到,他躲在厢房,还让逐玉留在外面,就是防止现在的情况。
结果还是发生了!
钟筠舟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刚想先把小虎崽搁在桌上,结果小虎崽胡乱蹭着,突然蹭到了他胸前的羊奶,误以为是吃饭的地方,直接就张口咬了住。
“啊!!!”
钟筠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差点把奶壶一起甩出去,好在理智尚存,没让他做出一了百了的事。
小老虎虽刚出生第二天,可利齿已经长了出来,咬人的时候疼得能要人命,刚才他就是被咬了下手指,不想现在是被咬到了最脆弱的地方。
他正想着脱救的法子,面前一道阴影投下,晏廷文伸出手接过他抓着的奶壶,先搁下,又捏住老虎的下巴,使了些劲道,强迫它张嘴。
好容易脱离了虎口,钟筠舟来不及查看胸前状况,先道了句:“别那么掐它嘴,它会疼的。”
晏廷文把它放回笼子里,掏出帕子擦拭手指,冷冷道:“它疼,你就不疼吗?”
钟筠舟:“……”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那也不是,就是它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饿太狠了。”
钟筠舟瘫坐在床上,完全没意识到还袒露着大半个上身。晏廷文目光回避,问着:“伤到了吗?”
钟筠舟低下头看了眼胸前,感觉好像还行,就是红了点,又用手摸,疼了下,摸到口水和奶渍,颇有些嫌弃。
但他自己怕自己看的不太清楚,于是喊着晏廷文:“要不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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