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妈妈无声无息的给林环续茶,水流哗哗声响起。
一个略有些弱气的女人干涩开口:“阿蓝、她一向,这么心直口快,嗯,夫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
说着就扒拉着徐王妃走上前来。
“我可担不起堂堂王妃赔不是。”都督夫人笑盈盈的顶道。
又阴阴开口道:“徐王妃如此尖刻,莫不是,不满我夫君前月捉拿了世子?”
不等徐王妃开口又接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捉拿世子乃是夫君听从陛下旨意,肃清烟花之地官员**糜烂之风,哪知偏偏就是世子第一个被捉住了呢?关押世子也是圣上下旨的,王妃若是不满皇上裁决?”
“你胡说!先帝亲**代圣上,要善待诸位兄弟,圣上从前从未亏待过我等,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定是你们这群小人挑唆!叫我儿如今还在狱中受苦。”
徐王妃还要再辩,被陈王妃死死攥住了,哀叹自己摊上这么个棒槌妯娌,从前未亏待?是现在亏待了的意思咯?
先帝过世才刚有一年!
圣上继位前兄弟间就斗的狠辣,如今成王败寇,不知道夹起尾巴过日子,深怕圣上找不到理由拍死他们这些亲王。
亲王,叫的好听,没钱没权没封地,一个个都是当猪养!
“得了,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我夫君长于微末,原只是平薄耕读之家,夫君十年苦读,幸得皇上皇后赏识,有了如今的风光,今日是小儿的抓周之礼,本不想叫大家被扰了兴致,不过既然老家来人,好宴将散,我便去招待招待长辈,顾妈妈,送客。”
说着撇开走上前的两人,竟然径直走开了。
荣江眨了眨眼,没想到他爹妈还是是官一代,成功农转官,跨越阶级,实现财富自由。
一串妈妈婢女随着林环往前院走。
郭妈妈走到林环身边,担忧到:“夫人这样虽是解气,但如此将其他女眷直接抛下…会不会不好。”
“不必担心,我荣家本就是孤臣,与他人太过亲热反倒不好。而且长辈来探望,我先招待长辈也没什么失礼的。”
“唉,老太爷。”郭妈妈在林环未出阁时就服侍在侧,早见识过容二太爷不要脸皮的手段。
林环厌恶道:“那么些年,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老而不死则为贼。”
“不过,荣二太爷虽不讨人喜欢,但荣氏族亲确实太过单薄,那些子侄小辈也有些好苗子,好好培养未尝不可成为我荣氏助力,今日若谈的好,扶持一二也不是不可。”林环又说道。
等婢女们将瓜果茶水一类见客物什摆好,林环在前厅坐定后.
郭妈妈也领着一行人走来,她停在庭前,朗声道:“夫人,荣二太爷一家领来了。”
林环便坐正身子,将荣江递给身后的婢女。
郭妈妈指了林环身边的大丫头说:“小公子现在精神足着呢,先叫庆云抱到旁边耳房玩一会儿,莫要冲撞了。”
“也好。”
荣江便被婢女抱到了耳房中,算个小隔间,有榻有桌,只一个奶妈和两个婢女进来服侍荣江,其余人都候在房外。
荣江正感慨不能看热闹了,就有说话声。
“林姐儿,咱们多年未见了,特意前来给小哥儿贺周岁呢。
“多谢太爷了,你们远道而来,未能迎接,是我失礼了。”
原来两厢只隔了一层木板,前头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昌海媳妇说话还真是文绉绉的。”
“哼,我看是现在成了大官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血亲长辈也不认了!”又一个乡音浓重的妇人大声道。
那个二太爷又说:“哎,当年我大哥去了,我们家也是精穷哦,帮不上什么忙,我知道海哥儿是记恩不记仇的人,我还记得啊,老二当初悄悄偷了家里的窝窝给海哥儿……”
然后就是一阵你夸她驳的吵嚷,口音又重,荣江听的半懂不懂,他觉得无趣,便随手拿起榻上的九连环摆弄起来。
“这老爷的亲戚怎么这样啊?太太还没说话,自己倒在下头唱起红脸白脸来了。”其中一个婢女面色古怪的嘟囔道。
她是郭妈妈的侄女景星,上个月因荣江近身伺候的丁兰偷懒叫荣清抓住,被赶走了,她便走郭妈妈的路子补上了荣江身边一等丫鬟的位置。
而另一个婢女叫庆云,是他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成熟稳重,很有气度,常常提点景星。
“这是想把太太架起来呢,不知道这回又是要什么东西了。”
她轻声说“你不知道,当初老爷在老家时,老太爷早逝,老爷与老太太、姑奶奶相依为命,读书费钱,都是太太出钱扶持,又照顾老太太,那时二太爷是走礼都不肯的,竟是老爷高中后才又联系起来,后来老爷一心扶持潜邸时的圣上,屡受打压,他们怕受牵连,又不联系了,如今我们府上风光了,就又来了。”
旁边的奶妈听的上火:“怎么还让这样的无耻小人上门来,合该直接打出去才是!”
“这个我姑妈倒是说过,是这个太姥爷狡猾讨厌,他的两个儿子却是好的,过去一直都悄悄帮着老爷太太的,实在是太姥爷不争气,年轻时就迷上了赌博,致使家中赤贫,甚至耽误儿子科举,两个儿子碍于孝道,也无可奈何。太太也说荣家在朝中略单薄些,也确实要扶持些有前途的同族中人。”
“说不准太太这次就要料理了这个二太爷呢。”
庆云也露出赞同的神色,继而又正色道:“我同你们讲这些,并不是要议论主子,而是叫你们看明白形式,好好服侍少爷,不要动歪心思,什么亲戚,远戚的,都抵不上自己前程。”
又说:“再有,若是舅老爷一家住下,有礼就行了,不必凑上去,服侍好了小主子,老爷奶奶都记你的情,要是像先头那个丫头似的,哼!”
“姐姐,我一定记着!”景星立马应道。
“我一定一心一意的服侍少爷。”王奶妈也附和道。
庆云点头,奶妈倒是不妨事,如今少爷也不肯喝奶了,说不准过个几天就谴回家了。
景星年纪小,性子飘忽,又是贴身服侍的,要不是郭妈妈说情,怎么也轮不上她走到前头来,现在还是要好好调教才行,也不辜负奶奶的信任。
荣江看似在玩九连环,其实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一只耳听里面,一只耳听外面,可把他忙坏了。
老太爷和他的老太太自说自话一阵子也就没声了。
林环等他们不说了,才抿一口茶道:“咱们毕竟都是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荣字,如今我们好了,自是不会忘了亲戚。“
那老头刚露出感恩戴德的笑容,林环接着说:“不过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光给太爷钱,却不叫你们这些小辈们自食其力,却是害你们了,不如叫大哥、二弟还有孩子们都住到府上来如何?至于太爷和老太太也是要和我们老太太一样,颐养天年就好。”
林环看向后头埋着一张黑红的脸的荣大:“大哥,你说是不是?”
荣大哥看着父亲挤眉弄眼的脸,咬着牙应“弟妹说的是,我们这些年痴长年纪,却叫二老操心,实在不该,如今扰了江哥儿的周岁宴,弟妹还愿意帮扶我们,怎么安排,我们都听。”
林环满意点头,“那便好。”
荣老太爷急了:“不行不行…哎呀,你给些银……”
“太爷用不着不好意思,住在我们家,弟弟、孩子们和清哥儿一块跟着老师读书,其他一应花销,只管去账房取就是了。”
林环一抬下巴,便有两个粗壮仆妇进来,半拉半扶的带太爷和老太太出去,“前些日子正好将长春园整治了一番,便先叫长辈去挑个好院子,我与兄弟们叙叙旧。”
等太爷磨磨唧唧走远了,林环对荣大哥笑道:“大哥这些年倒是有些长进嘛。”
这个高大憨厚的汉子笨拙的挠头,“弟妹,你别笑话我了,我们没出息,实在是爹这回把宅子都输去了,不然我和弟弟实在没脸来扰你们。”
“无事,我们毕竟算一家人,只是说个僭越的话,你们对老太爷实在愚的很,既然来了我们府上,那一应银钱账务,若你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安排,不能叫太爷拿去赌了。”
荣大爷露出囧色,跟在后面一直不做声的荣二爷郑重作揖:“大嫂,你一向是热心的,说是帮我们管帐,其实都是净补贴我们罢了,我明白你是为了我的脸面,我们也不矫情,这回厚颜受了你的恩惠,我们一家没齿不忘。”
原先坐在后头一声不吭的妇人孩子也一同起来行礼。
等和几人离开后,林环对郭妈妈说道:“你看到二弟的脖子了吗,那么一大块青黑,必是二太爷打的。”
她厌恶的吩咐:“他真是越老越荒唐,在我们面前装模做样,背地里又是另一副嘴脸!好好派人盯好他了,再不许叫他作妖了。”
郭妈妈连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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